第776章 你的?你的

唐奕從懷裡拿出一個小本兒。

「洗毛技工只需我一封書信,就可從幽州給你調回來。」

又揚了揚小本兒,「選毛、脫脂、紡織的工藝都在這冊中記著呢。」

「你若想要,一句話,就是你的了!」

咕嚕……

咕嚕!!

辜胖子狠咽了兩下口水,心裡除了貪念,也有一絲感嘆。只道世事真是奇妙,天下人垂涎苦久、夢寐以求的東西,原來不在北方,而在大宋之南,而且得來如此容易。

緩緩地伸出手去,只要接過這個小本本兒……

這哪是什麼小本本兒?這就是無盡的財富啊!

可是,不行。

辜胖子把手又縮了回來,事到臨頭緩三分,這是祖宗的訓誡。

一臉狐疑地看著唐奕,「你特么不會坑我吧?」

唐奕訕訕一笑,「我坑你做甚?」

「不對!」

「不坑我,怎麼連小本兒都準備好了?不是沖著我來,你準備小本做甚?」

「靠!」辜胖子越想越不對。「這特么不就是個暗坑,等著胖爺往裡跳呢嗎?」

唐奕一陣無語,這胖子機警的很,還真不好忽悠。

立時擺出一副嫌棄的樣子,「說的好像真的一樣,老子差點就信了!」

「我能掐會算,特么知道你來涯州啊?有種你別接。」眼睛一立。「本兒上有毒,一碰就死!」

「嘿嘿……」辜胖子局促地乾笑。「這話讓你說的。」

「也對哈。」

好吧,真相只有一個,這個本還真就是給辜胖子預備的。

只不過,唐奕以為護送佃農南下,辜家再怎麼著也就出一個可靠的管事,他是準備讓管事的帶回去給辜凱的。

到時候,東西已經在辜家手裡了,唐奕一點不用廢話,重利之下,就不信辜胖子不著道兒。

可沒想到的是,這貨自己來了,這下反倒不好忽悠了。

「你要不要?」唐奕也懶得廢話了。

這本子要是扔到北方去,說能逼人造反都不過分,他還真不信辜凱有那麼大定力。

「要!!」

辜凱最後還是一咬牙,滿臉的便秘,好像吃了多大的虧一樣接過了小本兒。

「真不是坑?」

「真不是!」

「也沒什麼條件?」

「不要拉倒!」唐奕急了,做勢要把本子奪回來。

「別別別!」辜胖子肥軀一擰,擋住唐奕,直接就把本子揣到了懷裡。

最後,還不放心地拿大手捂著,一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賤相兒。

「胖爺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其實吧,真像還有一個——

這胖子在演。

辜胖子多精明一個肥猴兒,他心裡明鏡兒似的,這本子里一定有故事。這天下就沒白來的便宜,唐奕這孫子不定憋著什麼壞呢。

只不過,以他對唐奕的了解,就算憋什麼壞,也不會是針對他的,最多是又讓他當一回槍使。

再說了,一沒過分的條件;二沒字據,這就是一門生意,還不至於把辜家怎麼著。

「嘿嘿……」辜胖子還是護著胸口不放手。

「該說不說的,這事辦的不賴,夠意思!」

毛布現在在大宋和大遼都賣瘋子,這東西雖然沒有絲綢那樣順滑服帖,也不光鮮亮麗,但勝在厚實筆挺。

幽州出產的上等毛料,據說是用羊羔的絨毛所織。柔軟棉滑,和絲綢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體驗。

現在,大宋普通毛料兩貫一匹,上等貨色有市無價。

這裡面有多大的利潤辜胖子不知道,不過,現在燕雲也屬宋土,只觀那些幽州、涿州的布商南下中原,一個個財大氣粗不可一世的樣兒,就知道絕對沒少賺。

「嘿嘿!」既然毛紡已經在手上了,辜凱也是心下好奇。

「你給兄弟交個底,這玩意兒有多大的利?」

唐奕冷笑一聲,「大到你無法想像!」

「真的假的!?」

「真的。」唐奕篤定。

「不過……」話鋒一轉。「有句話,咱們得說在前頭。」

「咦!」辜凱不幹了。「不是說沒條件的嗎!?」

東西已經在手上了,這胖子是下定決心什麼條件也不答應唐奕了。

「拿走拿走,老子不要了!」

嘴上說不要,本子卻還在懷裡,捂著胸里的大肥手也是一點沒挪開。

「別急著鼓噪,且聽我說完。」唐奕一臉正色,全不似玩笑。

「東西給你沒問題,老子也不指望你這胖子能給我出什麼力。」

「但是,你要是捂不住,給我泄露了出去……」

「辜斂之!」唐奕面色冷的嚇人。

「你應該知道我唐奕是什麼人,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那不能,那不能。」辜胖子把肥臉甩的都變形兒了。

「兄弟放心,咱就是把命扔了,也不敢把你的寶貝讓人得了去。」

這不廢話嗎?這可是大錢,誰會不捂嚴實拿去與人分享?

「那就好。」唐奕面容一緩,立時換了個笑臉兒。「你我兄弟說多了就傷感情了,走吧,帶你看看這亞龍灣的風光。」

「……」

辜胖子恨不得罵娘,這孫子連蒙帶唬,沒一個屁是准成的。辜家這回佔了便宜不假,可是唐子浩肯定有別的念想是他想不到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辜胖子還覺得自己吃虧了呢!

心中吐槽,又不肯吃了這個啞巴虧,胖子眼珠子一轉,想從別的地方找吧回來。

一邊和唐奕參觀亞龍灣,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開口:

「最近京中可有信息送來?」

唐奕不疑有異,誠然答道:「每月都有訊息。」

「哦。」辜凱點著頭,反倒略有失望。「那都是誰來的信兒?官家?還是范公?」

「都有。」

「魏國公攤上事兒了,這事你知道嗎?」

「哦?」唐奕來了興緻,玩味道。「攤上什麼事兒?」

這事算起來,是潘丰南歸之後才出來了,唐奕還真不清楚。

「你真不知道?」辜凱眯著眼睛。「我可不信,你那句『弄死他』是無心之舉。」

唐奕不答,邁步前走,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是瘋子,又是癲王,發瘋說胡話不是很正常嗎?」

「你果然早有預謀!」辜凱指著唐奕,好像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似的。

一提魏國公,一說那句話,這貨連想都沒想就答,不是早有算計還能是什麼?

「你真是太壞了!」辜凱指著唐奕由衷感嘆。

「魏國公現在是熱鍋上的螞蟻,都快在京里呆不下去了。」

唐奕怔了一下,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依官家的性子,多半會給他留些餘地吧?」

「還真不是。」辜胖子道。「這回陛下辦事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怎麼?」唐奕停了下來,這倒值得聽一聽。

「監察院、大理寺並三司共審。」

「嗯。」唐奕點了點頭。「三司使是韓稚圭,大理寺也沒有觀瀾系的高職,監察院那邊卻有唐介和包拯,不會放任他們徇私,這事還真讓人猜不透。」

「錯了!」辜凱道。「要是真這樣兒那還好猜一點。唐大炮和包黑子可不是善茬兒,就算不打懵魏國公,多半也是鬧的極大,不好收場。」

「可是。」辜凱笑道。「你肯定想不到,陛下是怎麼安排的。」

「王介甫?」唐奕脫口而出。

也就王安石一個變數了吧?那傢伙入京不是支度判官嗎?

「……」

辜凱立時呆愣當場,嘴角還掛著一條口水。

半天才叫道:「你早就知道!你早就得了信兒,對不對?」

他還真不信唐奕神到這個地步,可以洞悉萬里。

撇著大嘴,極為吃味,「還當能嚇你一嚇呢?」

「我知道個屁!」唐奕大罵。

他是真不知道。現在范師知道唐奕的重心在涯州,意在為大宋找到另一條出路。所以,朝廷里的事兒不管與他有關無關,一概不提,不去觸動唐奕那條敏感的神精。

而趙禎的來信也只說觀瀾內部的事情,也在刻意避開朝政。

眉頭一皺,辜胖子的做態已經印證了他的猜想。

分析道:「韓稚圭確實壓不住王介甫。」

「這麼說,陛下下定決心要辦了魏國公?」

有三司和監察院站在陛下這邊,大理寺獨木難支,不敢枉法。

「不應該啊?」唐奕喃喃自語,又覺得不對勁兒。

連他都知道,現在還不是查辦魏國公的時候,趙禎不比他想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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