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起不來啊

其實,對於婚姻大事,唐奕的這個堅持看似有些矯情。

因為,即使他娶了福康,以趙禎對他的寵愛,福康的善良,許他再納君欣卓與巧哥為妾,根本就不是問題。

君欣卓與蕭巧哥也不見得受什麼妻與妾的委屈,公主之威的壓迫。

況且,以二人的身份來說,有妾這個名份也是知足的了。

但是……

這還真不是唐奕矯情。

對於不了解古時婚制和家庭構成的人來說,覺得妾沒什麼,也只是比妻地位上低了那麼一點唄,只要男人有情,更吃不得什麼苦頭,何必堅持要三妻並娶這麼高難度的呢?

大、錯、特、錯!

別的且不說,只一點就是唐奕或者說稍稍有點人性的正常穿越者無法接受的。

不論是哪朝哪代,甚至是女性地位最低的滿清,妻,於法於禮都是與丈夫平等存在。那些所謂的封建壓迫,至少對於名媒正娶的正妻還是極為尊重的。

但是,妾則不然。妾者,立女也。

只要妻在,妾就只有站著的份兒,而這還是輕的。

最讓唐奕無法接受的,換成後世的一句話就是:妻是與夫平等的人,而妾,只是夫妻共有的一件財產罷了。

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家裡的一件東西,有用就留著,用煩了就賣掉、扔掉,愛去哪兒去哪兒!

所謂大戶人家,不論夫家地位如何高,也會不讓自家女兒過門為妾,可不全是因為面子。

妾,就是賣女兒。誰家也沒無情到這個地步,把女兒當貨物一樣賣掉。

一些古言小說把妾的家人奉為丈人家,妾的弟兄張嘴就叫妹夫、姐夫,那純粹是扯淡。

妾過門夫家連娘家人都不用見,更不用奉什麼丈人之禮。那就是買到家裡的一件商品,交了錢就和原產地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再拿現在的兩人做個比較:

甄金蓮與桃園夫人。

兩人跟了范仲淹和尹洙。然而,范尹二人都是正妻早亡,為什麼尹洙,包括他的兩個兒子,都多次提出要續弦桃園夫人,而范仲淹卻從來沒提過這個事兒呢?

范希文沒有尹洙有情有義?

不是的,正是因為妾的身份,不允許范公有情有義。

甄金蓮是范公正經納過門的妾。

依律,妾不論到什麼時候都不可扶正。妾就是妾,永遠不可能是妻。

而桃園夫人則不同,雖然幾十年過去,尹洙從來沒給過她名份,甚至是一個妾都不是。但是,正因為她不是妾,尹洙才可以大大方方地續娶為妻。

即使桃園夫人也是個風塵女子,然,風塵女子再賤也是人,而不是某人的財產。

……

回頭再看唐奕身邊的君欣卓與蕭巧哥。

君欣卓十九歲就跟著唐奕,出生入死,未曾離開過半步。

可以說,唐奕到哪裡,她就在哪裡。從鄧州到京師,從大宋到大遼,從北國的千里山林,到古北關上萬人成屠。

如今,十年過去,這個女人從來沒要求過什麼,從來沒抱怨過什麼。她就像是唐奕的影子,把女人最好的年華都給了唐奕。

而蕭巧哥,也是在人生最迷茫的時刻把全部的信任給了唐奕。從大遼皇族貴女到唐子浩身邊的小丫頭,甘願守著一座小樓,等著他回來,盼著他平安。

這分情誼,唐奕就算是個傻子也不能視而不見。

身處在這個並非專情的時代,入眼就是姬妾成群的呢喃軟語,他在影響這個時代的同時,也在被這個時代影響,更做不到像後世那般,一生只愛一個。

但是,他能做到的就是,愛一個,就呵護一個。

話說回來,就算君姐姐與巧哥都不在意這個名份。

但唐奕就算再濫情,他能讓君姐姐輪為物品嗎?能讓蕭巧哥成了唐子浩的財產嗎?

唐奕做不出來。

有些東西,一旦成真,是無論多少呵護,多少寵愛,也彌補不回來的。

這就是唐奕的堅持,他寧可學尹師父與桃園夫人不明不白的一輩子,也不想像范師父一樣,只能用一個「如夫人」聊以慰藉。

如夫人……

說到底,也不是夫人。

……

「要麼三個一起娶,要麼一個也不娶!」

唐奕沒招了,只得和范仲淹耍起了無賴。

老范氣的不行,你小子還想讓皇帝的長女與另外兩個平起平坐?

一著急,真撿起床邊的一隻靴子就甩了出去。

「滾滾滾!!有能耐你娶八個,老夫不管你!」

王德用看著落荒而逃的唐奕,還有咆哮的范仲淹,「希文啊……你扔的是老夫的鞋。」

「呃……」

……

……

這邊唐奕躲著一隻靴子,從王德用的宅子里跑出來,心裡那叫一個無語。現在很流行扔鞋嗎?這個習慣可是不好,上到官家下到名儒,體統何在?威嚴何在?

他也不想想,可著大宋朝,能讓趙禎和范仲淹氣得扔鞋的人物,除了他唐奕,好像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了。

……

正撞見宋楷等人朝這邊過來。

宋楷看唐奕這個狼狽樣兒,「什麼情況?」

「沒事!」唐奕裝成沒事兒人一般。

「你們怎麼跑這兒來了?」

裡面范師父正在發飆,他們要是這個時候去見,估計討不到好果子。

可惜,這幾位根本就不是來看師父的,而是來找唐奕的。

宋楷擰著眉頭,一把攬過唐奕的脖子,趔得唐奕直呲牙。

「來來來,給哥兒幾個說道說道,放棄給我爹當上級是什麼感覺?」

唐正平也湊過來,「還有我爹。」

他們也是後來才知道,唐奕居然在殿上把相公的美名給拒了。

這孫子要上天啊!宰相都不當,你特么要幹什麼?

……

唐奕也是恍然,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嗨!!」

煞有其事地甩開宋楷的糾纏,很像那麼回事兒的一聳肩。

「本來我也想去中樞找找當相公的感覺來著,順道幫你們管教管教你們的爹。」

「那你還拒絕!?」宋楷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

在他看來,我老子是宰相,和我兄弟是宰相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的好嗎?

「就算去溜個彎兒,那也是當過相公的人,你特么腦袋有包啊!」

唐奕撇著嘴,一臉的痛苦。

「本來,真想去過個癮的……」

「可是,聽說當了相公,每天早上還要上朝。」

「兄弟我起不來啊!」

「還是,算了……」

日你!

宋楷一腳就朝唐奕掄了過去。

「你他媽敢再裝逼一點嗎?」

「哈哈哈!」唐奕向前一躲,朝山下跑去。

「去不去?爺請你們吃花酒。」

宋楷一怔,剛回來就吃花酒?這貨搞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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