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用兒子換一場造化

耶律重元行過關城之下,只聞沉重的關門呲嘎嘎一聲緩緩而開。

而那個殺千刀的唐子浩,就那麼邁步閃出城門……

……

「狗賊!還吾兒命來!!」

耶律重元難以抑制地猛一夾馬腹,同時把手中大刀擎於身前。

人馬合一,如暗夜流光一般直朝唐奕就射了過去。

關城上的諸人都是心頭一緊,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說的就是此情此景。

「叫他別出去怎就不聽!」吳育急的團團轉。「快去救人!!」

可是……

關下的唐奕卻是不為所動,就么那筆直地佇立在大道正中,迎著耶律重元的刀鋒一動不動。

眼看耶律重元眨眼及至,唐奕依然不動,使得潘越等人都是心跳漏了一拍。

吁~!~!

一聲呼喝,耶律重元在離唐奕不足丈許的地方猛一勒韁繩,坐下寶馬應勢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震心長嘶,然後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馬頭……

離唐奕的面門已不足三尺。最後,耶律重元還是慫了。

嗚!!

耶律重元不甘心地掄起長刀,夾著風聲直奔唐奕頸項,眼看就要讓唐奕身首異處,卻是鋒芒一收……

唐奕依舊面色不改,身形屹立如峰,任憑寒鋒抵頸,就那麼冷眼看著耶律重元面色數變、陰晴不定。

兩次!兩次出手皆不能絕然殺之,耶律重元氣急敗壞地大吼:

「還敢讓本宮前來一會!?你真當我不敢殺你!?」

聲色歷斂的嘶吼之聲,卻讓唐奕輕輕一揚嘴角,「這般無聲無息地殺了我,對皇太弟殿下可是沒有一點好處。」

「……」

耶律重元一滯,卻是被唐奕一語說到了痛處。

可他怎能認載?搶白道:「至少可以告慰吾兒在天之靈!」

唐奕笑的更為深沉,緩緩搖頭,「殿下今天好像不是為了另公子報仇而來吧?」

「你……」重元更是語塞。

唐奕繼續道:「否則,殿下怎會一騎獨來?定是帶著大軍兵臨城下!」

「……」

耶律重元好氣,面前就是殺子仇人,可是,為了更重要的事情,他卻偏偏不能為子報仇。

……

沒等二人再說話,卻是關門處又有響動。

耶律重元下意識地看去,不由眉頭一皺,出來的是薇其格。

「殿下,可以把刀放下了吧?」

「……」

猶豫良久,最後,耶律重元還是收回大刀。長刀離體,唐奕也是暗鬆一口氣。

借著回身迎向薇其格的當口,抹了把額前細汗。心中慶幸,虧得是晚上,白天這人可就是丟大了!別看表面穩如泰山,其實渾身都特么濕透了。

「你想好了?」這話是與薇其格說的。「勸你再考慮一番,且先回去吧。」

薇其格凄然一笑,「有什麼可考慮的?若無反制,我娘家和夫家早晚讓耶律宗真父子吞盡、嚼碎,倒不如賭上一賭!」

唐奕道:「還沒到那一步!就憑你對巧哥的情份,多了不敢說,保你兩家富貴還是沒問題的。」

薇其格搖頭,「什麼保不保的,誰能保誰呀?命在自己手裡,靠不得別人。」

說著,繞過唐奕,向耶律重元走去。一邊走,還一邊道:「再說,我就是來聽一聽,也沒說怎樣。怎地?你還怕我給你說出去不成?」

唐奕搖頭,心說,可惜她是個女人,若是男兒,必是一代梟雄!

……

耶律重元自始至終都把兩人的對話聽在耳中,面色幾度變幻,心潮激蕩難平。

薇其格要幹什麼?

這時,唐奕與薇其格定在耶律重元身前,要做的鋪墊都已經做了,唐奕也就不再繞彎子。

「可否問殿下一句?」

「問……」

「要報仇?」

「還是要皇位?」

「我……」重元無比糾結地說不出話來。

在大仇面前,讓他怎麼說得出口?

唐奕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不用我多說。殿下既然心懷大寶,志在龍皇,那麼,敢不敢用一個兒子換一場造化!」

「我……」

「你憑什麼信你!?」

唐奕不答,倒是薇其格撇了撇嘴:

「皇、太、弟殿下這般無斷,怎麼和那兩父子斗?我看,還是安心回去做你的太平王爺吧!說不定,燕趙王登臨大寶時,可憐你這個叔父忠心不二,還能賞你個『皇太叔』噹噹。」

……

唐奕心說,這娘們兒嘴是夠毒的,耶律重元臉都綠了。

而耶律重元哪裡是臉綠了那麼簡單?「皇太弟」、「皇太叔」,如一把刀子在剜心一般難受。

但是……

即使薇其格這話夠毒,耶律重元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唐奕,卻指著薇其格道:「她來做甚?」

薇其格一笑,「明知故問,殿下還真是……」

耶律重元不接,依舊緊盯唐奕不放。

「突吉台與納其耶兩部願意助我?」

這句可能才是他心中真正所想。

「我都站在這兒了,這不是明……」

「不!」唐奕打斷薇其格的話。「兩部不會助你!」

此言一出,不但耶律重元,連薇其格都是一怔。

薇其格苦道:「唐公子不必為我族開脫,事到如今,唯有……」

「不行!」唐奕再一次斷然打斷。「我說了,你們兩部,還沒到那一步!」

耶律重元冷笑,「即不是讓兩部助我,你讓她來摻合做甚!?我又憑什麼相信你?」

唐奕沉聲道:「你做的事,沒有必贏的把握之前,我不會把『朋友』拉進局中。」

「必贏?」耶律重元冷笑。「爭儲之事哪有必贏?」

「爭儲?」唐奕反問。

「殿下還在想著爭儲?大遼五萬皮侍軍現在已經盡在燕趙王之手,朝中也是再無阻力。儲位之爭只差一紙詔書召告天下,殿下不會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吧?」

「那你還?」

耶律重元有點不明白,既然在唐奕心中大局已定,他二人之間唯一的一點利益牽連也就蕩然無存,就只剩下「仇恨」二字,他還憑什麼組了這樣一個月下之局?

不用唐奕說話,薇其格搶先說了:「殿下格局果然不大,既然儲位無望,也就只有覬覦皇位一途嘍。」

「我……憑什麼!?」耶律重元無比艱澀地說出這一句。

覬覦皇位?

他當然想過。可是,想直接奪得皇位,除了造反,再無他途。

他憑什麼造反?別看頭銜一堆,什麼皇太弟、南院大王、天下兵馬大元帥、四頂帽兩色袍、見天子免拜……

看上去很美好,可是,沒有兵權,說什麼都是白廢。

唐奕卻是颯然一笑,不著邊際地來了一句:

「此來白道坂,殿下怎麼就帶了八千兵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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