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但會做詩,還會唱曲兒

張全安是鐵了心的要賤賣酒坊,甚至不惜把四萬多斤的存酒白送給唐奕。

唐奕卻沒占這個便宜。

一來,再怎麼說,張全安與張全福是表親,為了百十來貫的利錢毀了血脈之親,未免有些太過小氣了。

二來,張全安不但是嚴河村土生土長的坐地戶,而且還是村中里正。

將來要是讓其知道,唐奕和張全福在酒坊之中得利甚巨,卻還與血親爭此小利,難免心有芥蒂。到時,不但親戚沒法做了,再尋些由頭找你酒坊的麻煩,也不是不可能。

那時,唐奕可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說的就是這個理兒。

最後雙方協定,酒坊加上四萬四午斤存酒,張全安以錢五百貫的價格全盤兌給了唐奕。

不但存酒是按市場足價來算,就連張全安最初的要價四百貫都一分沒講。

雙方定下章程,明日就可到府衙過戶。要不是其他的準備還不充足,張全福都想今天就去過戶,今天就開工,今天就開售新酒。

他現在是一刻都不想多等,生怕天下掉下來的這個餡餅讓別人搶了去。

回來的路上,唐奕對張全福言道:「下期州府契發酒権,我們乾脆拍下來算了。」

張全福一怔,木然道:「幹嘛要酒権?我們又不釀米酒?」

「如今果酒利小,自然沒人管。以後咱們的酒一上市,可就不一樣了,說不得就有見利起意的小人惦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防著點沒壞處。」

張全福偷偷看了一眼旁邊撒開歡玩兒的范純禮,心說,你都是范相公的門生了,哪個不長眼的敢找咱們麻煩?

唐奕看出他的心意,解釋道:

「師父清白一生,我這個做學生的,不能為其爭光也就算了,哪還能讓這等銅臭之事污了他老人家的名聲?以後酒坊的事情就交給大哥和您全權管理,我還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的好。再說……」

唐奕頓了一下,悠悠道:「再說,師父這個官,可能也當不了多久了。」

從范純禮透漏的信息來看,唐奕勸范仲淹辭官,他也不是全無想法。能與尹先生鄭重談起,說明範仲淹在慎重地考慮此事。

只要唐奕如期掙夠了辦書院的銀錢,到時再勸其辭官,想來希望極大。

張全福一想也對,宋雖不抑商,商人的地位也不似別朝那般低人一等,但仕族名門還是不沾為妙。而且,一張酒権對於新酒這麼大的利潤來說,也不算什麼事兒。

……

三人回到城中時已經臨近中午,范純禮也玩夠了,勸著唐奕跟他回范宅。

對於父親大人,他還是極怕的。瘋了一上午已是難得,要是再不回去,不吃一頓板子,也得被訓得狗血淋頭。

唐奕看看天色,讓范純禮再等上一會兒,自己就鑽進了廚房。不多時,裡面傳出呲拉拉地煎炒之聲。

范純禮聞著味,抻著脖子在外面望了半天才見唐奕出來,手裡提著個食盒。

「走吧。」

「嘖嘖……」范純禮看著食盒,直流哈拉子。「我爹不會是沖著你這手藝才收你的吧?」

唐奕笑罵道:「你爹才沒你這麼膚淺呢!快些走吧,涼了就不好了。」

二人說笑著出了唐記,向府街行去。

鄧州城本來就不大,從西市到府街,快行不過兩盞茶的工夫。

到了范宅,范純禮朝食廳看了一眼,見其中無人,就知道他們這算是趕上了,家裡還沒開餐。

把食盒交給僕役,范純禮就到後院去叫范仲淹了。後宅唐奕不便進入,只得等在客廳。

不多時,范純禮出來拿上食盒,一併帶著唐奕,到偏院尹先生那裡去。

唐奕一想也是,尹先生行動不便,能少動,還是讓其少動的好。

到了偏院,只見范仲淹師儀威嚴,和尹先生坐在院中。

唐奕行了禮,就與范純禮一起把食盒裡的吃食一一取出,擺滿一桌。

尹洙看著一桌的各色菜肴,對范仲淹笑道:「希文兄真是好福氣,有大郎在側,你算是有口福嘍。」

范仲淹故作姿態地道:「庖廚小道,算什麼本事!」

說完,還不忘一本老正地看向唐奕:「聽彝叟說,你上午跑到城外去弄什麼酒坊了?」

唐奕一愣,頓時心中釋然,原來師父板著個臉就因為這個啊!當下也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地承認了。

「哼!」范仲淹一聲冷哼。「還是改不了逐利的性子!」

唐奕苦笑一聲,「師父,咱們可是說好的。」

「說好什麼?」

「說好了,小子三年給您掙下一座書院啊!小子不想辦法廣開財路,哪來的錢啊?」

范仲淹一滯。

「老夫就算辦書院也用不著你!」雖是訓誡,但語氣明顯緩和了下來。

他不希望唐奕過於鑽營,是怕他耽誤正業。可沒想到,這小子竟真的為了那日的一句戲言,而有所行動,不禁心中溫暖。

「那日只是戲言,你一個未到志學(十五)的娃娃怎麼可能三年掙夠一座書院?休要再想此事!」

「怎麼是戲言呢?」

唐奕不幹了,小爺可是鉚足了勁要大幹一場,你告訴我是戲言?

「師父,您老可是長輩,又是大宋的良心,可不能說話不算數。說三年,就三年。三年我掙出一座書院,您就辭官!」

范仲淹被他氣樂了,心說,這孩子看著挺聰明的,怎麼凈干蠢事。

「休提此事!」

「您……」

「嗯?」……

范仲淹眼睛一眯,喉嚨里滾出一聲威儀之聲,唐奕啞火了。

尹洙看著這兩師徒在這裡看似講理,實為耍寶,心裡想笑,又不好破聲。

只得指著桌上酒杯之中的赤色美酒問唐奕,「你弄那個酒坊就是為了釀這美酒?」

「對呀,先生覺得這酒可還滿意?」

尹洙點頭道:「端是好酒,必定大賣。」

唐奕來了精神,一指尹洙,「師父,你看尹先生都說好,那必定是好。小子這事辦的沒錯,您就等著我把書院給你掙出來吧。」

范仲淹瞪了他一眼,「沒大沒小!尹先生也是你能指的嗎?」

唐奕一吐舌頭,把手縮了回來,利用年齡優勢,賣起了乖。

尹洙哈哈一笑,也不讓這二人再鬧下去,張羅大家落坐開餐。這時,正好范純仁也過來了,五人圍桌而坐,只等范仲淹與尹洙先動筷了。

唐奕把兩盤素炒時蔬挪到尹洙面前,「先生的病,飲食不易太過油膩,多吃些清淡的為好。」

尹洙一怔。

唐奕急忙解釋道:「家母曾經也得過風痹之症,早幾年曾有一遊方郎中看過。說是,除了藥石之力,飲食也要極為注意。要少吃油膩,少飲酒,多食五穀,忌食豆芽、海鮮,還有動物內臟。」

怕尹洙不信,唐奕又補充道:「那郎中雖是游醫,但專治風痹痛症,還是有些本事的。家母被他看過之後,也是多年未再複發。」

尹洙和范仲淹對視一眼,苦笑道:「照大郎所言,老夫這五臟廟怕是要受苦了嘍!」

范仲淹對尹洙的身體最是關心,唐奕言之鑿鑿不由他不信,也勸解道:「身體要緊,師魯還是注意一些為好。」說著,看向尹洙手裡的酒杯。

「這酒也就免了吧!」唐奕剛剛可是說飲酒對風痹無益的。

「果酒無礙。」唐奕急忙叫道。「果酒沒問題,可以適量飲用。但米酒不行,一口都沾不得。」

唐奕可不是瞎說,前世他的母親就是痛風,也就是風痹,所以對這個病,他剛好有些了解。

痛風的病因就是由於一種叫嘌呤物質生物合成代謝增加,尿酸產生過多,或因尿酸排泄不良,而致血中尿酸升高,尿酸鹽結晶沉積在關節滑膜、滑囊、軟骨及其他組織中,引起的痛症。

而各種食物之中,嘌呤含量高低不同,痛風病人當然是益食嘌呤含量少的食物,少吃高嘌呤食物。

而且飲食的節制,在痛風治療之中極為重要。即使再好的治療手段,若不控制飲食,也是徒勞。

……

尹洙聽唐奕說果酒沒事,不禁長出了一口氣,要是把酒也給他斷了,那可真是人生無趣了。

「看吧,果酒無礙。」尹洙向范仲淹比划了一下手裡的酒杯,然後一飲而盡,說不出的暢快。

唐奕既然說果酒沒事兒,范仲淹自然也不阻止,招呼大家開餐。

眾人一邊飲酒吃菜,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談。

范純禮天性歡脫,給范仲淹等人說起了今日出城的一些見聞。

不知道怎地,就說起了唐奕嘟囔的那兩句詩上面。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哦?」范仲淹一聲輕疑,看向唐奕。

「大郎還會做詩?」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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