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四章 玄策大法師有請!

大殿之內。

葛判領著蘇庭,再入殿中。

殿內仍有許多陰差,正在處理諸事。

上冥陰天子仍端坐上方,等侯葛判與蘇庭到來。

但蘇庭掃了一眼,卻不見齊宣的痕迹,不禁露出訝色。

「不必看了。」

上冥陰天子說道:「齊宣此事已罷,已經上路,歸返陽間。」

蘇庭略微一怔,旋即罵道:「這個不講義氣的傢伙,凡事都說同來同歸,他辦完事就先跑了,丟我一個在這兒?虧得本神君還給他先秦山海界清理門戶……」

葛判神色古怪地掃他一眼,沒有出聲,只是心裡想道:「這小子愈發不要臉面了,原來的想法也就是要殺死齊岳,說得好似施恩於先秦山海界?再者說了,誰稀罕你給他們清理門戶?」

上冥陰天子看著蘇庭,說道:「你二人均有隱秘之事,他的事情,已經與本座商定,那麼你的事情呢?」

蘇庭攤了攤手,道:「適才與葛判提了一下,倒也不必再問了。」

上冥陰天子目光落在葛判身上。

葛判躬身道:「此子雖非出身元豐山,卻已列為元豐山之長老,知曉其門中關於還陽一事,適才問詢於我,而屬下思慮之後,鑒於他的身份,便也未有避諱,如實相告。」

上冥陰天子目光,說道:「此事雖是本座決策,但均有葛判行事,你要探詢此事,詢問葛判自是最好。」

蘇庭略微拱手,道:「我已詢問了葛判,請求此行與本門應風一道,護持陰神歸返陽間。」

上冥陰天子微微點頭,道:「本座准了。」

說完之後,他目光稍落,似乎想起什麼,眼眸微凝,正要繼續開口。

而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有人來報。

「玄策大法師座下沙彌求見。」

這聲音傳來,大殿之內,似乎氣氛滯了一下。

聽得這個稱呼,蘇庭不禁眼睛眯了眯,看向了葛判。

而又見葛判也是神色有異,偏頭看了過來。

上冥陰天子神色平靜,說道:「讓他進來。」

那陰差回了一聲,旋即便見一個沙彌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個沙彌身著灰色衣衫,面貌似乎才有十三四歲的模樣,神態安靜,眼眸清澈,徐徐走來。

蘇庭隱約記得,昔年封神之際,玄策大法師從西土到中土,也帶著一個沙彌,但與眼前這位,並非同一人。

這小沙彌面貌雖小,但見著殿中之人,卻並無半點怯弱。

他不卑不亢,往前行來,哪怕面對上冥陰天子,也仍是平靜。

「見過陰天子。」

「嗯。」

上冥陰天子說道:「你常年在玄策大法師身旁,每逢至此,必有要事,莫非冥獄底下,又有變故?」

蘇庭聽到這裡,心中暗笑,聽這語氣,似乎上冥陰天子隱約是把這個小沙彌當作了災星,每當上來,必有禍事處理。

那小沙彌面帶微笑,說道:「確有要事,但並非冥獄底下生變,而是玄策大法師,欲請一位先生前去。」

上冥陰天子的目光,便落在了蘇庭身上,又看向葛判,露出異色。

顯然前次葛判送去佛骨舍利的事情,陰天子也並非不知。

葛判見狀,稍微側身,朝向小沙彌,問道:「前次事情不是圓滿了么?」

「是的。」

小沙彌應了一聲,又看著蘇庭,說道:「前次事情,你做得不錯,大法師十分滿意,故而今次請你前去,想要見一見你,也算當面答謝。」

當面答謝?

蘇庭心有喜意。

看來在地府走一遭,還能得些好處?

「這怎麼好意思?」

蘇庭靦腆道:「玄策大法師,願身入冥獄,度化惡鬼,功德無量,乃三界生靈敬仰的真佛,助他老人家行事,蘇某也是願意的。」

上冥陰天子沉默不語。

葛判伸手撫須,眼神怪異。

從先前跟蘇庭的交集來看,這廝也不像是這麼個性子的。

果然,下一刻又聽蘇庭說道:「不過……人間有句話,長者賜,不敢辭,蘇某作為晚輩,對玄策大法師,不敢不敬。」

小沙彌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如此便好。」

上冥陰天子頓了一下,道:「可還有其他事情么?」

小沙彌雙手合十,道:「玄策大法師還有一物,交與上冥陰天子,只說陰天子收下,不久之後,自當經此物,點明一切。」

說完之後,便見小沙彌取出一個印章,色澤灰暗,樣式古樸,雙手遞上。

葛判接過印章,呈上陰天子面前。

陰天子看著面前的印章,默然半晌,才將印章放下,看向蘇庭,道:「你地府此行,還有其他事情么?」

蘇庭搖頭說道:「事情已問詢過,如今沒有了。」

陰天子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你便隨這小師父走一遭,不過你要護持紅衣一事,這小師父並不知曉內中事情,還須葛判與你同行,才好指點於你。」

說著,陰天子又道:「你們先行,葛判取過信物,再隨後趕去。」

小沙彌應了一聲是。

蘇庭總覺得陰天子似乎思緒頗多,好像在盤算什麼,每一句話都似有深意。

可是以他蘇神君聰明才智,竟然也猜測不出什麼來。

……

待得小沙彌領著蘇庭離去。

大殿之中,氣氛稍微沉寂了下。

這陰冥森羅殿中,愈發森冷,愈發滲人。

「這印章是何意?」葛判這般問道。

「這是玄策大法師身入地府,本座贈予他的見面禮。」陰天子頓了一下,道:「這寶貝的用處,在於玄策那邊……他送來此印,其意不明,還須他開啟此印,方能知曉他的深意。」

「這……」

「玄策不願明說,也便不去探究了。」

嘆了一聲,才聽陰天子繼續說道:「他鎮守十八重冥獄,地府最為窮凶極惡的鬼魂,都是他親自度化,確如蘇庭所言,乃是真佛。」

葛判點頭道:「確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高人。」

陰天子略有感嘆,道:「本座早年在人間,勾心鬥角,策劃謀略,但八百年間,唯獨不願對這位甘願捨棄佛位,入地府受難的大法師,有半分不敬。」

葛判看著陰天子收去印章,又稍微思索,道:「還有一事,那命生冊……」

陰天子看了過來,微笑道:「你看出來了?」

葛判點頭道:「看出來了。」

說到這裡,葛判又輕笑道:「蘇庭與齊宣,不識老爺,只知陰天子,對老爺的了解,也不過就是八百年里人間流傳的葛相傳說,以及地府陰天子的種種故事。」

他想起往昔,感嘆道:「但我自年少便跟隨著您,見您南征北戰,觀您思謀定策,後來壽盡老死,歸入地府,又在您身旁辦事,已有八百年之久,如何還能看不出來您適才的異狀?」

陰天子笑了一聲,取出命生冊,翻出一頁,遞了過去。

葛判雙手接過這命生冊,低頭看去,當即一愕。

命生冊上,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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