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假案!

報的是假案!

也就代表著,陳友語不僅丟了銀兩,還得被抓進去關上幾天。

蘇庭想到這裡,幾乎要笑出聲來。

但為了維護所謂鄰里鄉親的淳樸關係,他強忍著不笑,做出了一副嚴肅臉,甚至還勉強做出了一副滿是同情的神色。

但下一刻他就破了功,又低下頭,看著地面,埋頭不語憋著笑。

「忍不住了,我還是回家笑兩聲好了。」

蘇庭維持著滿面同情的神色,轉身便要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裡頭忽然傳來了一聲,喊道:「蘇家的小子,你不要走!」

這一聲凄慘哀嚎,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

蘇庭怔了一下,旋即看過來。

只見內里,有一個瘦小男人,似乎年過四十多,臉色蒼白,指著蘇庭,顫抖著道:「是他!一定是他!」

蘇庭面色古怪,指著自己,道:「我?」

陳友語一把抓住袁珪,大聲道:「袁捕頭,一定是他!」

袁珪看見蘇庭,目光立時冰冷,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陳友語大聲道:「就是他!他才搬來多久,我家就招了賊,這賊不是他,就肯定是他招來的!而且這幾天,我常讓他家收東西,不要擋了我家的風水,他鐵定是懷恨在心,才來盜我家錢財!」

陳友語彷彿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指著蘇庭,苦大仇深。

蘇庭摸了摸臉,有些心虛。

這貨怎麼猜得這麼准?

難道還會算卦?今兒個先卜了一掛?

而他身邊眾人,則紛紛搖頭,多是說這陳友語多半是瘋了,抓著人就胡亂攀咬。

店鋪內里,剛剛跟袁珪彙報過的捕快,被陳友語一番攪和,否定了自己等人先前判定的結果,臉色不甚好看,怒斥道:「胡說什麼?他這少年怎麼可能是盜你鋪子的賊?他沒有練過功夫,病了這麼些年,哪有那個身手?更何況,你這鋪子根本沒有盜賊的痕迹!」

陳友語頓時語塞,一時無言。

蘇庭聽聞病了這麼些年,便知道這捕快還是聽過自己這病秧子的名聲的,他嘿然笑了聲,道:「捕快大人,既然事情與我無關,那我回家去了,還得收拾些呢。」

那捕快擺了擺手,道:「跟你無關,走罷。」

蘇庭微微一笑,看了臉色鐵青的袁珪一眼,攤了攤手,滿面無辜,旋即轉身離去。

而在轉身之後,便聽剛才那捕快朝著袁珪繼續說道:「陳友語報的假案,按律是該將他抓回衙門,打上一頓,關個幾天。」

蘇庭腳步一頓,噗地一笑。

接著,他收了笑容,又走了幾步,推開門,回了家。

蘇家店鋪里,傳來忍不住的笑聲。

「該!」

……

方府。

「這場盜竊大案,是個假案?」

聽完了那捕快彙報,方慶面色古怪。

書房中,方慶坐在那裡,身後是師爺還有師爺的徒弟。

前面則是袁珪,以及手下彙報那名捕快。

早上這一樁讓方慶為之重視的案子,忽然便定為了假案,這讓方慶也不由得錯愕萬分,心中又有幾分慶幸。

因為此事的大小,或許便關乎著他年末時的升遷。

「便是假案。」

捕快低聲道:「經過仔細勘察,他家中沒有外人痕迹,只有他自己的痕迹,再根據他的家境來看,也不該有這麼一筆巨款,多半是賊喊捉賊。」

師爺問道:「那他沒事,報什麼假案?」

捕快答道:「估摸著是跟他家裡婆娘鬧了些事,卑職特地找他岳丈家問了一遍,得知陳友語此人在家裡也不大老實,平日里他對那婆娘,常是謊報生意上的收益,可能還偷花了些錢,早年娶妻時也跟媒婆說自己攢了筆錢財。」

說著,捕快又道:「根據卑職幾人猜測,陳友語多半是早年瞞騙,如今事情暴露,那婆娘發現他家無財富,他生怕跟婆娘鬧翻,無奈便說是被人盜了。」

聞言,房中眾人多是愕然不已。

只有一個袁珪,神色冷漠,只是眼角也抽搐了一下。

「既然如此,打他一遍,關上幾天,讓他吃點苦頭便是了。」

方慶揮手說道:「對外張貼,說明事情緣由,但要將言論稍微壓制一下,不要傳得太廣。」

那捕快低聲應了聲是。

方慶點頭道:「這點小事,便不必大張旗鼓了,都下去吧。」

眾人正要退下,然而這時,袁珪忽然上前,拱手道:「卑職有話要說。」

方慶微微皺眉,道:「袁捕頭有話說?」

袁珪點了點頭,偏頭瞥了一眼,道:「諸位且先出去,我要與大人商談一些機密要事,暫時還不能外傳,請見諒。」

捕快不敢多言,便退了出去。

師爺兩人對視一眼,得了方慶示意,也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二人。

方慶抬手道:「袁捕頭有話直說。」

袁珪拱手道:「卑職懷疑,此事並非陳友語報的假案,此人性子懦弱,膽小怕事,沒有實事,他也不敢胡亂報官。」

方慶沉吟道:「但你屬下的人,查出來的結果,莫非是錯的?」

袁珪低聲道:「他們查得不差,陳家確實沒有外人痕迹。」

方慶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袁珪說道:「陳家八成是失竊了,但是盜竊的,不見得是人。」

方慶聞言,目光微凝,道:「什麼意思?」

袁珪道:「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盜走陳家物事的,要麼是武功高絕到了極點的人物,要麼是些裝神弄鬼,或是驅使鬼怪的人物。」

方慶沉默不語。

袁珪繼續說道:「落越郡之中,論武藝功夫,沒有誰能到這個境地,真到了這個境地的,都是一方豪傑,也不會去盜他一個小店鋪。倒是那些裝神弄鬼的宵小之輩,窮困潦倒,指不定便會出手,做出一些違反律法的事情。」

方慶垂下眼瞼,道:「你指蘇庭?」

落越郡之中,修行之人,除了松老師徒,便只有一個蘇庭。

松老德高望重,而神廟的香火也算鼎盛,不缺錢財,加上他也是司天監記名的人物,袁珪也不至於懷疑到他的身上。

那麼就只有蘇庭。

加上前次,袁珪為孫家作證,指證蘇庭。

方慶心中念頭一轉,便明白了許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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