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最終卷 秋水長天一色圖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最終章 盛世曙光

與宮中君臣同仇敵愾,恨不能吃掉王賢的架勢不同,京城軍民卻眾說紛紜。

有人大罵王賢喪心病狂,皇上都已經同意他所有條件,竟然還要下此毒手。

但也有人說此事太過蹊蹺,因為王賢也同時中毒,要是下毒,總不能連自己也一起毒死吧?

而且,提出飲酒的是皇上,酒也是皇上拿出來的,難道王賢還能未卜先知,把毒藥預先藏在身上不成?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倒也沒有一面倒的聲討王賢……

……

但不管怎樣,王賢軍中士氣都陷入了低谷,主帥中毒,生死不明,軍心不可能不動搖!

這時候,成山侯王通居然率領八萬大軍離開居庸關,星夜趕回了京城。

同時,河南的數萬勤王軍,以及在潞州的沈王朱模,洛陽的伊王朱佶焞,以及晉王朱美圭,都率領大軍到了大興附近,組成十幾萬聯軍,只待後續的勤王軍和藩王抵達,便要共討逆賊!

通州城內風雨飄搖,將士們根本無法接受,轉眼就從橫掃天下成了四面楚歌的巨變。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的主帥倒下了……

王賢中毒的第五天,風塵僕僕的一行人,叩開了通州城緊閉的城門。

守城的張義看到來人中一張熟悉的面孔,不由大叫起來:「薛桓!」

那人竟然是被王賢送去安南的薛桓!

滿臉傷疤的薛桓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重重捶了一下張義,便低聲道:「我帶了神醫,趕緊去看看大人吧!」

「好。」張義馬上帶他們進了府衙,穿過層層的護衛,到了一間滿是藥味兒的房間外。

吳為和閑雲守在門外,看到來人中的一個,前者便驚喜的叫了一聲:「爹,您果然還沒死啊!」

那所謂的神醫自然就是吳大夫,本來看到兒子還很歡喜,聞言差點氣歪了鼻子,哼一聲道:「有你這樣的兒子,老子也離死不遠了!」說完便不理張口結舌的吳為,掀開帘子,進去內間。

然後吳大夫便呆住了,只見屋裡的炭爐上熬著葯,而那位「生命垂危」的鎮南王殿下,居然盤腿坐在炕上,全神貫注和對面的二黑下著五子棋……

「咳咳!」吳大夫又是一陣氣,使勁咳嗽了兩聲。王賢聞聲回過頭來,驚喜的笑道:「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老盼回來了!」

「是啊,老叔,您老不回來,王爺就出不了這個屋。」二黑跳下炕來,把位子讓給吳大夫。

「就知道你小子鬼頭鬼腦,不可能傻乎乎的見酒就喝。」吳大夫這才放下懸著的心,坐在王賢對面,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只見他麵皮微微發青。吳大夫皺眉道:「還是中毒了?」

「哎……」王賢嘆了口氣,道:「只是在口中含了一下,想不到毒性這麼猛……」

吳大夫便給王賢把了脈,鬆了口氣道:「還好,給你開幾副解毒的藥劑,保准你還可以繼續禍害人間……」說完吳大夫有些不可思議道:「你是怎麼猜出酒里有毒的?」

來的路上,吳大夫已經詳細了解了事情的經過。自度以自己這樣的老江湖,都會被皇帝騙的死死的,想不到王賢還保持著警惕。

王賢雙目一陣痛苦,顯然不願意回憶當日的情形,良久他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一開始也完全沒提防,但看到那對金杯,心裡兀然蹦出一句話來,便把那酒含在口中,借著擦嘴吐了出來。」

「什麼話?」二黑和吳大夫異口同聲問道。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王賢緩緩說道。

「啥意思?」二黑瞪著獨眼不明所以。

吳大夫卻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輕聲解釋道:「這是當年太祖皇帝,對茹太素說的話。金杯在前,白刃在後,你說什麼意思?」

「啊,是這樣啊……」二黑恍然大悟。

「都是你平時那副兵痞嘴臉,」吳大夫看著王賢,搖頭苦笑道:「讓洪熙皇帝忘了你還中過舉人了……」

王賢卻神情一黯道:「無論如何,弒君的罪名已經扣在我頭上了,而且還是曾經對我有大恩義的皇帝,不得天下人心已成定局。」

「那可未必。」吳大夫卻搖頭笑道:「我有一方可以藥到病除……就是不知你願不願意用?」

「我還有的選嗎?」王賢長長嘆了一口氣。

……

當天下午,吳大夫將王賢救回來的喜訊,便傳遍了通州城,將士們登時一掃陰霾,歡呼聲直衝雲霄!

大興的勤王聯軍,聽到這個消息,居然未及查證,便連夜拔營,退入了北京城……

翌日清晨,王賢便強撐著「病體」,率一萬騎兵向東南而去,兩日後到了二百里外的大沽口。

大沽口海邊,無數樓船巨艦靜靜停靠在碼頭上,上萬名軍裝與中原稍異的明軍將士,在巡邏戒備。看到薛桓出現,他們便立即恭敬行禮,口稱將軍。這些自然是薛桓從交趾布政司帶回來的軍隊。

「可惜路程太遠,居然什麼忙也沒幫上。」薛桓無限惋惜的嘆氣連連,他一接到王賢的命令,便立即率眾上船返航,在海上漂了一個多月,等到了天津,已經是兩軍議和的時候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仗打。」王賢輕笑一聲,便看到一名滿臉皺紋、身材消瘦的僧人,在常茂和懷恩的陪伴下,從戰艦上走了下來。

王賢趕忙快步上前,率眾恭迎道:「臣等恭迎陛下!」

那僧人居然是消失了多年的朱允炆,七年前他被王賢送去交趾,以為終於可以擺脫宿命的糾纏,在那天涯海角青燈古佛、安度餘生。

誰知,還是躲不過……

看看王賢,看看常茂、懷恩、吳大夫,朱允炆懨懨的嘆了口氣道:「隨你們折騰去吧,貧僧只求儘早回到交趾……」

吳大夫和常茂三人,不禁都面露愧色。他們自己也知道,謀求復國已經不再是為了建文帝,而是為了了卻此生的執念。

……

無論如何,王賢都打起了建文帝的大旗,搖身一變,就成了為建文帝復國忍辱負重的大忠臣,這樣他殺朱棣也好、殺朱棣的兒子也罷,都成了忠誠之舉。再不用背負那些沉重的罵名了……

北京城。聽到王賢打起建文帝的大旗,眾王公大臣全都面無人色。

他們所倚仗的無非就是朱明正統!但建文帝才是太祖皇帝所立的嗣君!而朱瞻埈所坐的皇位,乃是他的祖父朱棣起兵造反,從建文手中奪來的!建文一出,亂臣賊子的頭銜,便落在了他們的頭上……

見眾大臣亂了方寸,朱瞻埈卻放聲大笑道:「王賊窮途末路,居然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法子!隨便找個阿貓阿狗就冒充朱允炆。」

幾位藩王相對超然,聞言便問道:「陛下可有證據,證明這個朱允炆是假貨?」

「朕當然有!」朱瞻埈信心滿滿的沉聲說道:「大行皇帝臨去前,告訴朕,真的建文帝早被皇祖找到了,如今被秘密關在慶壽寺中,怎麼可能跑到通州去?」

「是這樣啊!實在太好了!」眾王公大臣鬆了口氣,又有些不放心道:「還請陛下趕緊將他提過來,驗明正身,以正視聽!」

「本當如此!」朱瞻埈便下旨,命東廠將朱允炆從慶壽寺帶來。

沈王朱模是見過建文的,一看到那面容滄桑的老和尚,便撫掌笑道:「錯不了,就是他!」

眾大臣還沒笑出聲,便聽那和尚笑道:「痴人。貧僧乃是皇上的替身,騙了你們這麼多年,如今既然真龍出世,我也就功德圓滿了。」

朱瞻埈等人登時傻在那裡。

……

雖然北京的朝廷,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通州的建文帝是真的。但這時候,距離建文朝不過二十多年,還有大批的遺老遺少健在,這些人聽說朱允炆回來了,不管真假都會跑來看一看,於是他們紛紛到通州,要求拜見建文。

朱允炆無奈,只好出來與他們相見,看到這些昔日的舊臣,他也很是感慨,與他們說起當年舊事,那些人一下子就確信無疑,跪在建文面前,哭得老淚縱橫……

真的就是真的,只會越來越真。沒用多久,天下人便接受了他是真的太祖皇帝嫡孫,大明名正言順的皇帝陛下。

在天下人看來,江山本來就是建文帝的,現在要拿回去也理所應當。當然,朱棣的政權已經建立起二十多年,也不乏支持者,尤其是當年那些迫害過建文舊臣、瓜分過他們財產的傢伙,自然絕不願看到建文復國,不敢怎樣都會站在北京朝廷一面。

無論如何,這時已經無所謂誰占理誰不佔理,一切只憑實力說話了。

其實,這就是天下人站在建文一邊,因為雙方此刻的勝負,已經沒有懸念……

北京朝廷雖然兵多,但各地的藩王和勤王軍已經按兵不動,不敢再向北京靠近一步,只能倚仗城裡的五十萬大軍……

雖然通州城到現在也只有七八萬軍隊,但無論是王通也好,還是趕來勤王的幾位藩王也罷,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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