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征服世界島 第1002章 為時未晚

但凡是個人,能有選擇的時候必然是趨利避害,只有到了實在真沒得選的時候才會無視利弊。

劉彥是生長在物資社會的一員,本來是對人們追求財富沒覺得什麼不對,甚至很樂意看到他們去追逐財富。

漢帝國早期的那批元勛,大部分都是底層人物,要是想讓他們去制定國策,其實真弄不出什麼方案,能夠重複前人的那些舊事重提已經算是了不起。

一些看清楚利弊的人,知道了做什麼會得到什麼惡果,可是因為沒有更好的方略獻上,大多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就是進行委婉的勸諫。

還有那麼一些人,看清楚利弊了,卻是認為事情那麼發展對自己和家族有利,既不進行勸諫,也不推波助瀾。

絕對沒有思想與價值觀是一蹴而就的,莫不是經過智者的思考,提出相關的概念,讓社會用漫長的時間進行淘汰和適應。

劉彥給當代漢人帶去的思想很直接,漢人就該是獨一無二的霸主種族,任何異族都該成為漢人崛起的養料。

歷經了慘絕人倫悲痛的漢人,他們極度需要發泄,用鮮血來清洗曾經的軟弱,用無數的屍骸來向世界證明自己又站到了巔峰。

因為大需要,儘管國內民生凋零,卻是在劉彥旌旗的所指中,大軍縱橫披靡。

有功就需要酬謝,恢複了二十等軍功爵就是一套酬謝的制度。

一無所有的人踏上戰場,為君王效忠是應該的,沒死的發現自己都沒搞懂的情況下,竟是有了之前永遠不敢想的財帛。立了功的人遠遠不止是得了財富,還有了社會地位,他們成了公士就想成為上造,既然上造都能獲得,那麼巴望一下簪裊也未嘗不可,想的是爵位越高越好。

用自己的努力換來了應該得到的好日子,該是富足之家就奢靡活著,該頂著爵位受到尊重也覺得理所當然,就是怎麼覺得好像少了什麼?

倫理綱常只是一個概括罷了,真不是那麼簡單。

五天倫;又如:君臣、父子、兄弟、夫妻、朋友為五人倫。

忠、孝、悌、忍、信為處理人倫的規則。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仁、義、禮、智、信為五常。

看似腐朽,卻是必不可少,缺了那些與禽獸不會有什麼兩樣。

很多人是錢越來越多了,卻沒有了父子該有的感情,少了夫妻應有的溫情,不見朋友該存在的友情。

為了一筆財貨,紅著眼子不認父,夫妻爭離,朋友互相插肋,不能說不會發生,但絕對不應該是屢見不鮮。

爭奪生存空間是應該的,可是對待異族不講仁、義、禮、智、信,時間長了的話,會不會覺得對待誰都應該是那樣?

劉彥近幾天一直在思考,自己是提早結束了胡虜肆虐,又在自己的力主中打下了大片大片的疆土。僅是看這些的話,他會無比地為自己帶來的變化感到驕傲。可是發現人們只認物質,而不再顧及其它,卻是心臟一縮一縮,感到了恐懼。

如果只是升斗小民注重物質,那完全是應該的。他們連大字都不識一個,不懂那麼多的大道理,只想著能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沒有什麼錯誤的地方。

一旦那些所謂的飽學之士也認為物質才是一切,眼紅既得利益集團有一層官身,可以更加便利地予取予奪,放棄了自己的驕傲,丟下了矜持,那一定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並且是大問題!

「他們為朕敲響了警鐘啊!」

劉彥沒指名道姓,也不需要去說是誰。他之前其實多少是有些佩服那些人,別人都在吃得滿嘴流油的時候,他們卻是依然保持著自己的驕傲,雖然偶爾會跳出來,但一個集體怎麼可以沒有發出辯駁的聲音呢?

殿內的人先是一陣面面相覷,有些人露出了苦笑,有些人滿臉困惑,就是沒一個底下腦袋的人。

劉彥在看著滿臉苦笑表情的桑虞,也在看各種表情的謝安、桓溫和庾翼。

這些人並不是從底層爬上來,他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錦衣玉食,懂的道理比誰都多,身上的牽絆也比誰都足。

一幫接受家天下教育的人,他們很樂意看到劉彥之前執行的某一些國策,其中就包括階級明顯化,以及允許各個家族外出創造收益。

哪怕是知道一些什麼,比如中南半島的各個家族為了一條有金沙河殺個血流成河,甚至是本家族直接參与了對金沙河的爭奪,一切的廝殺僅限於那條河流,仇恨也止步於那裡,到了另外的地方,他們該露出笑臉會笑得燦爛,面對面的時候就當沒那麼回事,甚至還能表現出無盡的友好。

之前劉彥就知道的,比如謝氏和庾氏為了爭奪一個翡翠礦在密林殺得昏天暗地,桓氏與庾氏為了內陸一個煤礦同樣是屍骸磊磊,謝氏與桓氏爭奪一處有寶石礦島嶼搞了個血海滔滔。

沒少死人,死的還是家臣部曲,但看過他們惡語相向嗎?沒有的。能看到的就是他們執禮甚恭和互相友好。哪怕是有了什麼衝突,也絕對不是因為中南半島發生的事情,是因為一些朝政有了不同意見。

他們殺來殺去能夠得到那些礦產的所有權嗎?並不能。僅僅是確認了發現方和探勘權,東西還是屬於國家,然後國家確認開發的時候擁有一成的收益。

有權前往草原經營的人都是北方系,他們不會比南方系文雅多少,就是爭奪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按理來說,劉彥看到勛貴暗地裡打生打死應該很高興,畢竟要是勛貴好的能穿同一條褲子,對於君王來說才是壞事。

早些時候劉彥雖然沒有多麼高興,可是關於勛貴為了追逐利益暗裡地拼殺,得知之後的第一個念頭並不是制止,是嘴角泛起洞悉一切的笑容。

帝王心術在於平衡,要是能夠做到最大的平衡便是一位明君,國家可能不會多麼好,但也絕對爛不到哪去。

自古以來,越是高層就越是應該爭鬥得血淋淋,哪一天他們不爭鬥了對於百姓來說才是災難。

所以了,劉彥不會去制止勛貴之間的爭鬥,對於他們上報的發現方和爭取探勘權,只要是相關部門通過,就不會去進行干涉。

劉彥的底線是在本土,他們在外面殺來殺去死多少人無所謂,膽敢在本土搞死一個,會有人拿律法追究到底。

現在的漢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人在國外想幹什麼,除了自己願不願意和良心過不過的去,真沒什麼能夠阻止。反正是沒有所謂的遵守法紀那個說法。

在外再是窮兇惡極的人,回到國內必須忍受約束,要不然該得到什麼樣的懲罰一點都不會少。

從元朔九年開始……應該說是自劉彥開放中南半島,民間大批的人自己前去或成群結隊而往,開始有人回國之後,真少不了是在外面橫行慣了的人,以為回國了還不用顧忌什麼,得到應該有的下場。

劉彥並不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人,哪怕對白種人殖民歷史並不是那麼熟悉,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在外面無惡不作的人回國會是什麼模樣。他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麻煩事,卻是被驚訝得不輕,一切只因為漢人遠比白皮膚系表現要好,那是從歸國者犯罪比例得出的結論。

諸夏自古就有自己的道德體系,幹什麼都不會是那麼的赤裸裸,有在外窮兇惡極到極致回國依然犯罪的人存在,但是大多數人在外面窮兇惡極回國了卻能造福家鄉。

真正開始惡化是外出賺血錢的成本降低,可能也是因為外出的人太多,哪怕是有律法約束,近年來顯示的情況卻是越來越嚴重,犯事的大多是身上沒有爵位的人,有爵位的人只是其中的少數。

那是應該有的現象,有爵位在身,掙一級爵位不容易,想要快意恩仇需要考慮自己幹了之後,那麼辛苦才掙來爵位丟掉了值不值得。

那些沒有爵位在身的人,沒享受過高人一等的生活,更沒有被普及教育過,源於一時的桀驁可不會考慮那麼多。

「征討西域,大漢多增加了三十餘萬有爵者。」徐正儘管覺得時機不對,還是說道:「臣以為,有爵者越多越好,並不是越少越好。」

在漢帝國有爵位才有高人一等的身份。有了這樣的身份之後,那麼時候應該真正像個爵爺那樣?就是不去硬性要求,拉去讀一下書,講一下學,好好學學有爵者該是怎麼過日子,又該是個什麼樣的人,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劉彥沒有足夠的師資搞普及化教育,針對一百來萬有爵位的人進行布置還是力所能及。

沒去讓他們干熟讀四書五經的事情,僅僅是學會認字,然後灌輸一些準則罷了。

劉彥的目光像電鋸那樣地掃過去,嚇得徐正低頭沒敢動彈。

今晚讓眾大臣過來,是劉彥明明白白地表達一個意思,國家強大了,卻不能沒有核心思想。

一個人有了強健的體魄,也應該有睿智的頭腦,要不然也是一個憨貨。

人可以用肌肉去代替腦子,因為人再長壽也就是百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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