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逐鹿中原 第495章 難有全屍

漢軍的南侵之戰打的就是一場關乎信心的戰爭,不能過多的投機取巧,是要在方方面面讓東晉小朝廷的那些人明白兩邊的差距,摧毀那些人的自信心,使之內部瓦解失去抵抗意志。

類似的戰略在很多戰爭中都有出現,摧垮敵人的自信心才是最好的交戰目標,好過使敵人時刻擁有信心地抵抗讓戰爭演變成消耗戰。一旦戰爭是消耗戰,就算是次次能夠打贏,怎麼也該傷筋動骨。這個也就是兵書所說的「其上伐謀」中的一部分。

謝石的幕府親軍一場上就是擊退漢軍,氣勢上面因為開場順利被激發出來。

由謝萬親率的那一部分,他們先擊退約五千左右的漢軍,面對漢軍組織箭陣阻擊,才算是拖慢了推進的速度,卻是沒有致使後撤。

漢軍展現出犀利的箭陣之後,晉軍抓住每時每刻一直在打造盾車、盾牌等可以擋箭的工具,幕府親軍上陣時就被帶上。

戰場就出現那麼一幕,進攻中的晉軍,陣列前方是用盾車作為掩護,配上抬盾的士卒,一片彷彿是在下雨一樣的密集箭雨之下,他們儘管推進緩慢卻沒有停止前進。

謝萬已經沒有處在最前列,是帶著兩千左右的騎兵暫時待在後方,看著天空掉落的箭矢不輸於下雨時的密集,己方將士哪怕是有盾車和盾牌也依然出現較大的傷亡。

「地形查探得如何?」謝萬是穿著一套扎甲,類似的甲胄在東晉小朝廷那邊是主流。他語速比較急地說:「讓斥候快一些!」

淮水北岸的地形雖說相對開闊,可是小山包的數量也依然不少,晉軍的正面推進路線並不是筆直向前,一些地方的視線其實是被隆起的山包阻擋。

正在冒著漢軍箭雨推進的晉軍原先是有三千左右,僅是推進不到一百步就剩下兩千五百不到,可見漢軍的箭陣布置是多密集,導致有盾車和盾牌也出現這樣的傷亡。

跟隨盾車的晉軍士卒是盡量躲避在盾車木板後面,每一輛盾車的後方基本是不少於二十人,結果是一些士卒走著走著出了盾車正前方的左右被射翻,更少不了一些被垂直而下的箭矢從腦袋貫穿到身體陣亡。

手持盾牌的晉軍士卒是用側身靠肩的方式抬起盾牌,上身能夠護住,下身卻是有了空檔,經常是一些士卒腿部中箭先倒下,盾牌翻開之後再身中數箭身亡。

慢慢的,推進中的晉軍停了下來,看顧盾車的士卒在將盾車排成連接的直線,手持盾牌的士卒則是將盾牌搭成牆面支撐向上。

「將八駿弩推上來!」

晉軍的八駿弩體積很龐大,分為單射款式和三射款式,人力抬動至少需要十六人,裝載在馬車也需要兩匹馬或是八個人來拉動。

八駿弩的射程最遠可達二百二十五步之外,準頭什麼的則是想都別想,可發射標配弩箭,也能發射長槍,發射一輪需要耗時半刻鐘左右進行重新上弦。

「現場製造甬道?」斗阿是站在一個小山包上面,他的部隊並沒有處於第一線,身側站的是部隊參戰的鐘興。他發現了什麼似得抬手一指:「床弩?」

漢軍的箭陣攻勢並沒有停下,晉軍現場製造盾牆和甬道,漢軍是利用己方強弩的射程優勢越過那些工事攻擊晉軍的後方。

鍾興順著斗阿指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晉軍之中出現一些用人力或是畜力拉動的車輛,上面還用布給蓋著。他對旁邊的旗手下令:「向後方通報發現晉軍出動床弩。」

漢軍早就有旗語,可以用來遠程進行信息彙報或是互換。

得到情報的箭陣很快調整覆蓋位置,隨後車弩和床弩也加入到漫射行列。

漢軍的床弩和車弩並不是第一次出動,只能說是需要動用的機會比較少。像是床弩和車弩用來射成散兵線的敵軍其實很浪費,一般是用來針對排列密集的敵軍方陣,或是在攻城時使用。

強弩箭陣是射晉軍後方,床弩和車弩則是在射晉軍搭建的工事,作為被射擊的一方時時刻刻都有人倒下。

先是震天的戰鼓聲被敲響,令戰場上的漢軍士卒情不自禁會看向將旗所在的位置,發現沒有什麼新的指令下達心裡出現迷惑。

鼓聲是在掩護騎兵的出動,距離遠的人聽馬蹄聲和鼓聲很難分辨得出來,離得較近的鐘會和斗阿則是被一陣密集的轟鳴聲吸引了注意力,他們利用所處的地理高度扭頭向後看去,一片騎兵的海洋正在山包後面彙集,瞧著數量絕對不會低於五千。

冒著箭雨將八駿弩抬到合適距離的晉軍,他們掀開了蓋布,露出來的是一架看著龐大的機械,它們早就已經完成上弦,一桿桿擁有戟形狀的箭鏃冒著深寒的芒光。

「射!」

巨大的弓弦嘣動聲中,搭載八駿弩的車駕一震,弩箭離弦之後車駕還在不斷地顫動,周邊的晉軍被軍官呼喝著趕緊重新上弦。

操控八駿弩的晉軍士卒並不是在安全環境做業,所出現的情況就是上弦過程中不時有人被漢軍射來的弩箭命中,導致合力拉動的弓弦突然失去一人而前功盡棄,甚至是會發生人被弓弦帶著拋出去的情況。

八駿弩射出的弩箭分布得很散,他們的目標是位於兩百步之外列成直線的漢軍,射出大概一百桿左右,落在漢軍陣中的不到三十,每落下一桿卻是能夠帶起一片慘叫之聲。

明知道有床弩射來漢軍為什麼不躲?很顯白的道理擺在那裡,上陣之後士卒該怎麼走是受到約束,很多時候明知道會死依然是要一動不動,不動死的就是那麼些人,亂動則會讓軍陣出現混亂死更多的人。通俗說法就是一旦當兵哪怕前方是有刀山火海也要趟過去,該走什麼樣的路已經不是士兵自己能夠決定。

不但對於漢軍來說哪怕挨射也要硬挺,對於晉軍來說隨時可能要挨箭也要待在戰場,身在沙場從來都是身不由己,要說可能挨箭是再正常不過的話,天空突然出現一顆又一顆圓滾滾的玩意帶著呼嘯的風聲砸下,它落地之後砸中人就是將人體砸成肉泥,隨後又滾動著橫掃人的雙腿,這樣的場景則是顯得異常恐怖了。

漢軍突然動用投石車對於晉軍來說是大恐怖,可漢軍發射滾石的坐標卻是錯了,該射的是用盾車和盾牌組織起來的工事。

遭受了石彈襲擊的晉軍,被命中的不止是人,一些八駿弩也是被砸得散架,慘叫聲和驚懼的喊叫就沒有停止,導致晉軍首次出現了混亂。

「還沒有找到可以讓騎兵進行迂迴的路線嗎?!」謝萬看前方的慘樣是看得睚眥欲裂:「一刻鐘,一刻鐘之後還沒有找到,斥候全斬!」

漢軍的箭陣太過犀利,又布置了車弩、床弩、拋石車,晉軍的騎兵根本就沒辦法直接沖,要真的硬沖謝萬的兩千騎兵,能有五百衝到漢軍陣前就算是幸運了。

重新調整之後,漢軍的拋石車裝彈再次發射,圓滾滾的石彈是經過半空的飛躍才落下,砸中晉軍工事的石彈是砸出一片飛濺的木屑。木屑濺出去後少不得是要帶起一片慘叫,不知道多少晉軍在那一刻是全身血流如注地倒在地上,瞬間死了倒算是解脫,沒一剎那死去則要受到難以想像的疼痛和折磨才失血而死。

位處更後方的謝石,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前方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為什麼一種不妙的感覺升起。

「漢軍突然敲響震天的戰鼓……」孫綽迷惘地說:「是和眾多器械的動用有關?」

一絲的靈感在謝石的腦海中出現,他是臉色大變地狂吼:「讓謝萬小心漢軍騎兵!」

晉軍這邊並沒有旗語,只能是用鼓號聲來向前方報警,不過戰場早就響徹戰鼓聲,連帶人和馬的各種聲音也是充斥。

謝石警告謝萬是鼓號和派出人手,鼓號無用之下,派出的人一時半會肯定是無法通知到位。

身在前線指揮的謝萬,他當然也感覺到意思的不對勁,漢軍的床弩、車弩、拋石車攻擊目標很有針對性,像是要給反攻創造條件。他已經下令一些部隊嚴密戒備,小心漢軍出陣進行反衝,對於前面那些在挨射的部隊則是沒有什麼新指令。

不用過多的觀察,實際上處於戰線前方的晉軍已經出現向後跑的潰兵。這些潰兵逃跑,後方督戰隊先是射箭警告,警告無效直接射死,沒射死的也是等待潰兵離得近了撲上去結果掉。

謝萬不是沒有注意到士氣崩盤的情況,他卻是不能撤下士氣臨近崩盤的部隊。這片區域的地形很像是谷地,差別就是兩邊的山只是小山包,要是臨戰讓前方的部隊後撤,還不知道會不會演變成為崩潰,但凡有出現會衝擊到後方友軍的可能性都是他需要制止的。

一陣蒼涼的號角聲突兀地出現在戰場,成片的煙塵也被風卷著升向天空,第一名漢軍騎兵出現在謝萬的視線,隨後就是一大片的漢軍騎兵從滾滾的煙塵中出現。

蒼涼的號角聲響起的那一刻,漢軍的遠程攻擊武器已經停止射擊,早被射懵了的晉軍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到輕鬆,突然出現的漢軍騎兵是在一片馬蹄的轟鳴和地面微微的震動中上場,讓最先看到漢軍騎兵的晉軍將士呆了呆立刻發出驚恐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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