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逐鹿中原 第478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大風起兮雲飛揚,而風總會先是東風壓倒西風,沒有多久西風突然又壓倒東風,還可能是東南風、西南風、北風、南風……反正就是之類的變幻無常。

人同樣善變,向強者的那個群體靠攏是唯一不變的個性,弱者除了被同情之外就是被拋棄,李氏成漢與漢國一比就是弱者,對於李氏成漢沒有太深感情的人隨時隨地都能改變自己的立場,奔向更為美好的未來。

黃沙小城一失,南鄭完全暴露在漢軍的兵鋒之中,桓溫抵達黃沙小城原本只是想要小憩一下就趕往前線,本來應該在前線的袁喬卻是留在黃沙小城,兩人有一些話需要進行交流。

「這麼說的話,王上開出賞格會是我們更輕易攻滅成國的助力。」桓溫是一種非常感興趣的表情,後面卻是假兮兮地問:「只是百姓的傷亡……」

有相關數據表明一點,黃沙小城裡面有大約四五百的百姓在漢軍殺來之後爆發起義,而黃沙小城的漢家苗裔含有漢家血統的混血兒最多也就兩千多人,他們爆發出來的熱情讓袁喬感到吃驚,尋思著後面攻打有民居的李氏成漢城池是不是也能鼓動城內的漢家苗裔裡應外合?

別說桓溫沒有思考過類似的計算,他那一副假兮兮的模樣分明就是不想扛鍋,原因是身為漢王的劉彥並不希望百姓傷亡慘重。

「……」袁喬知道桓溫是什麼意思,他默默地說:「這是職的意見。」

行軍長史的責任就是出謀劃策,能更好的完成目的什麼手段都能建議,有必要的時候還得為主將扛鍋,袁喬現在就是表示會扛鍋。

桓溫換上了矜持的表情對著袁喬拉著長音「嗯……」了一聲,隨後示意親兵準備出發。他瀟洒離去,袁喬會留在黃沙小城布置。

元朔三年時期,劉彥向天下各處廣派快騎四處傳檄,相關內容袁喬一字不漏完全記住。留在黃沙小城的袁喬需要默寫出來,轉由他人來進行抄寫,隨後向任何可以抵達的地方傳遞。

李氏成漢是一個氐族人主導並統治的國家,人口構造上面氐人卻不是大多數,羌人是氐人的副手族裔,處於社會第三階層的是漢家苗裔,雜胡與南蠻處於社會的最底端。

漢國在攻伐李氏成漢之前必然是有相關的研究,數據上面無法做到完全的準確,大略估計是李氏成漢國內的人口分布該是氐人和羌人佔到了兩成、漢家苗裔佔到了三成,其餘的雜胡與南蠻佔五成。

從李氏成漢的人口構造可以看出一點,那就是漢家苗裔的數十年之間成了少裔,這個還是氐人和羌人有從關中和荊州遷徙漢家苗裔過來的前提之下,可見過去數十年漢家苗裔的生存環境是如何的惡劣。

袁喬是從黃沙小城看出一個特點,被壓迫久了的漢家苗裔需要一個宣洩口。

社會矛盾需要釋放,沒有比漢軍征戰時期被釋放出來是最好的時機,總好過等待漢國將益州納入統治範圍之後再爆發出來,袁喬有足夠信心認為中樞知道這一點,相反是得失之心和愛惜羽毛的桓溫忽略掉了。

是個人都有野心,冉閔的野心是想要封王,桓溫的野心是想要成為軍方巨頭之一,其餘的人也都有自己的訴求,袁喬的野心是進入可以參與國家層面決策的中樞。

忙碌了一整個白天之後,袁喬用了晚餐躺下休息的時候在想:【大漢當前的形式下文官之路遠比武將難走,只有另闢蹊蹺了……】

夜間,南鄭的北面是一片彷彿白晝一樣的場景,那是漢軍營盤之內有太多的光線。

在平地駐紮的漢軍,營盤佔地範圍非常廣,是那種先是一小片,隨後慢慢擴大的模式,給予南鄭守軍的心理壓力遠比一開始營盤就很大的衝擊來得更大。

「他們在幹什麼?」昝堅無法看清楚六七里外的景物,哪怕那裡的光線異常充足。他努力眯著眼睛還在看,問王嘏:「可瞧出了一些什麼?」

李氏成漢的中書監王嘏與東晉小朝廷的一個人同姓同名,東晉小朝廷的那個王嘏是王導的曾孫、王琨的兒子。

王嘏看著有些心神恍惚,沒聽清楚昝堅在問什麼,反而是說:「漢軍這麼快就兵臨城下,著實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說的什麼話?」昝堅心生不悅,他的責任是固守南鄭,身為軍隊主將與監軍能這樣聊是共處還算不錯,可不想身為監軍的王嘏說一些喪氣話來影響軍心,當即就說:「累了便去歇息吧。」

「漢軍能夠這麼快打到南鄭,不會是因為他們著實能打,肯定是發生了另外的一些什麼。」王嘏還是沒有看出昝堅的不悅,滿是憂慮地說:「估計是前方……」,後面的一些話沒有說出來,比如前面的人不戰而降之類,話被昝堅截斷。

「來人。」昝堅很努力掩飾怒氣,吩咐:「監軍累了,需要安安靜靜的地方休息。」

左右的人是遲疑著靠近王嘏,還是王嘏自己邁動腳步才跟隨其後。

走了幾步的王嘏又停下來,對昝堅說:「將軍應當謹慎防備內部。」

昝堅哪會不知道相關的道理,鑒於王嘏是監軍的身份,強制押下去已經是等同造反,不好過於強硬,耐著心性重重點頭,看著王嘏的身影消失在城樓走道拐角才又將目光轉向漢軍營盤。

漢軍的營盤前方燃燒了眾多的篝火,是相離一段距離就有一個燃燒大火的篝火堆,為營盤前沿提供了充足的光線,使李氏成漢的斥候、探子之類的人物很難靠近營盤,不能靠近當然也就無法探清營盤內部的情況。

實際上此時此刻的漢軍的確很忙,士卒連夜去到附近的樹林砍伐木材,營內的工匠一刻不停歇地打造相關的攻城器械,甚至是系統農民快速地建造一些建築物。

「南鄭城牆高度三丈?」桓溫沒有待在中軍大帳,是被一幫親兵護衛著走動在營區四處查看,比較重視的是正在打造攻城器械的這一片。他正在拍著一輛衝車的牆壁,木頭髮出了厚實的聲音,目光打量該是有三丈左右的衝車,用著滿意的語氣說:「衝車就是運載士卒攻上城牆,只能過高不能太低。」

按照衝車的高度和體積來看,一輛衝車絕對能夠容納二十人以上,裡面的構造是分為三層,每一層都有一面厚實並裝的木地板,成為「Z」字形的階梯是在中央位置。它的底部是一些全木的圓形軲轆,數一數兩排各自四個,也就是由八個圓形軲轆來作為承重。它的後面是一片空曠,另外三面釘裝上了木材牆壁,一些工匠正在為牆壁釘上蒙皮。最頂上看去有一個可以倒扣的咬齒,它被平放下去能夠緊緊地咬住女牆,裡面的士兵可以經由長方形的通道殺出去。

華夏的歷史就是一部戰爭史,事實上人類的發展史也是一部戰爭史,中原這邊的戰爭史通常是圍繞著攻城和守城,長久的歷史裡面對於攻城器械的利用累積了足夠多的知識,創造出了各種各樣用於進攻或是防守的器械。

正在打造攻城器械的那批工匠幹得相當賣力,不止是因為待遇良好,還是漢軍從殘暴的石碣趙軍那邊將他們拯救出來,有良好待遇外加有救命之恩沒理由還偷奸耍滑。

抵達南鄭城下的漢軍其實只有兩萬不到的樣子,不是桓溫不願意有更多的部隊,是一路攻城拔寨損耗了一批,沿途的一些地點也需要留下部隊駐防,能夠用於攻打南鄭的軍隊也就只剩下了那麼點。

自古以來攻城講究的是兵力肯定要比守軍多,通常是認為攻城遠會比守城傷亡更大,沒有優勢兵力能不打肯定不要打,問題是桓溫根本就沒有選擇餘地。

熟讀兵法的桓溫對於「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這一句話有相當的了解程度,可是他又認為兵法是死的,運用兵法的人是活的,活人就不能被死道理給困住,要真的完全依照兵法戰爭根本就不用打,他們也不會出現在南鄭城外。

西漢和東漢有一個舉世的公理,那就是「一漢當五胡」被普世認可,說明白點就是一名漢軍可以抵上五名胡人,那是漢人兵鋒最為銳利的年代。

桓溫不但讀兵書也讀史書,西漢和東漢的漢軍在兵甲器械上全優於胡人,真正有「一漢當五胡」的自信的來源卻是與異族的戰爭中用勝利堆疊而來。他沒有到漢國之前是怎麼樣不太清楚,到來之後漢軍屢次與異族交戰,傷亡對比總體來講是七換一以上。從數據上來推論的話,是不是說當前的漢軍要比兩漢的漢軍更剽悍?

其實不是那麼算,該分析西漢和東漢面對的是什麼樣的胡人,當前的漢國又是面對武器裝備相差距到什麼層次的胡人,不過桓溫才不管那麼多。他知道南鄭城內有五萬守軍,甚至昝堅可以發動城內居民參與守城,但以他的演算法兩萬漢軍戰鬥力在平原可以抵上至少十四萬李氏成漢士兵,就是城池攻防戰上面兩萬漢軍也能抵上六萬以上的李氏成漢士兵。

城外的漢軍營盤一整夜就沒有安靜的時候,各種「丁零噹啷」的動靜響了一夜,凌晨時分密密麻麻的炊煙飄向了天空,一陣陣的蒸饅頭香氣和各種肉香借著風力飄向了南鄭城。

一夜沒有休息的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