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漢部立國 第346章 充滿羞恥感的事情

劉彥支援冉閔的理由有點複雜。

其一是劉彥需要冉閔繼續堅持下去,冉氏秦國的生死存亡並不止關乎到一姓一國,是關乎到天下大局。

其二是劉彥在提前為未來做打算,誰都無視冉氏秦國的當口,他伸出援手哪怕身為君王的冉閔不感激,冉閔麾下的臣民難道就沒有半點感恩之心?些許軍械能夠換取一國的好感,買賣怎麼看都無比划算。

其三是劉彥在向天下各方展現自己的實力,只差明白大吼,老子歷經苦戰是沒有錯,剛擊敗了五十多萬敵軍還能有能力支援他人,要是怕了就別打老子主意。

之前是漢部一直在擔任盾牌的角色,冉閔起兵之前劉彥他們單獨扛了三年之久,期間說都是坐山觀虎鬥,要是漢部沒有堅持下來,劉彥敗亡難道就不會影響到其餘國家或勢力?

有道是愈打愈強,所指的是軍隊的士氣和銳氣,石碣趙國一直沒有能夠獲得勝利自然是心氣和士氣會不斷減弱,反之則是亦然。

石碣趙國現在還是東方領土最大和聲威最盛的國家,別看一些局部是一敗再敗,可損失的不是晉人、雜胡就是羌族和氐族,羯族的根本沒有受到傷害之下誰都不敢小覷。

東方領土第二大的是東晉小朝廷,之前各方還認可小朝廷正朔的地位,但由慕容燕國開了個頭,慕容皝拒絕小朝廷的正朔地位後,小朝廷在世人眼中的地位可謂一落千丈,大有一種落架鳳凰不如雞的趨勢。

東方主大陸的各國按照領土面積排列分別如下:石碣趙國、東晉小朝廷、張氏涼國、慕容燕國、拓跋代國、漢部、李氏成漢、高句麗、冉氏秦國、百濟、新羅。

國力上則不太好排名,比較公認的就是崛起時間短的漢部在生產力和經濟實力上強得有些詭異,或者說……強得很是不講道理。

目前誰都想知道總控漢部內政的人是誰,沒人認為是擺在明面的紀昌,畢竟紀昌一直以來是比較傾向于軍事而不是民政。倒是一直負責民政的田朔被關注的力度最大。其餘的呂議、蔡優、桑虞……等等一大票人,他們無論怎麼看也是比較傾向于軍事。

「李顯到青州的另一個目標是觀察那邊的民政規劃。」

冉閔是坐在大王寶座之上,下方大殿的兩邊屈膝跪坐著冉氏秦國的一眾文武。

今天是冉氏秦國的大朝會,一開始司空條攸就公布了一個好消息,說的是劉彥同意支援軍械。

大朝會嘛,只要是在都城的官員只要品階足夠就必須增加。別看冉氏秦國現在疆域小,國勢看著也不妙,各項發展更是糟糕,可作為一個王國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什麼官職就有什麼官員。

冉閔當然是大王,他此時此刻穿著一身黑色為主體的冕服,搭配有紅的一些線條,再由金線綉著華麗花紋。頭上戴的是冕冠,看著卻不是諸侯王的九條冕旒,是天子(皇帝)的十二條冕旒。

現在的冕服可不會綉著什麼禽獸的圖案,再來是華夏民族也還沒有開始崇拜「龍」這一幻想神獸。目前華夏的圖騰種類之多超乎想像,被用得比較多的是鳥類,如玄鳥或是鳳凰。像是秦國選玄鳥,西漢和東漢則是選金烏。龍代表天子是從明朝開始,成為旗幟上的圖案則是從「我大清」開始,被認為民族圖騰得是到天朝才確定。

大殿之上,右邊是太尉申鍾和大將軍蔣干為首的武將集團,左邊是司空條攸、尚書令王簡、左僕射張乾、右僕射郎蕭全、派侍中繆嵩、詹事劉猗等等的文官集團。

黃門侍郎宋斌則是待在大殿靠近冉閔的台階之下,門邊是站著長水校尉馬願。

要說起來,冉氏秦國的官僚系統就真的是完整程度遠超劉彥那邊,只要先前是跟著冉閔混得心腹都被封了官職,就是在爵位上冉閔顯得有些吝嗇,主要是也想搞無軍功不得封爵的慣例。

冉氏秦國進入關中之後,採取的策略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關中早就是羌人、氐人、晉人、雜胡混居的狀態,其中又以氐人的數量最多。

氐人視關中為自己的領地哪能輕易順從冉閔,他們與同在關中的羌人率先反抗冉閔的統治,其結果當然也是遭到冉閔的血腥清洗。

關中的清洗後面波及到了雜胡和晉人,那是冉閔軍在清洗氐人和羌人時形成的劫掠成性造成,有壓迫自然是會有反抗,再來就是冉閔初入關中,對於關中的人沒有太大的威懾力,結果是整個關中一直是亂糟糟的狀態。

戰亂之下要恢複民生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再來是曾經的沃野早就隨著鄭國渠的荒廢而消失。不但是秦時修建的鄭國渠,連帶西漢修建的渭水渠、白渠、成國渠、六輔渠、靈軹渠……等等接近十個用於灌溉的系統,它們早就隨著東漢的覆滅而被破壞或是荒廢。

指望胡人破壞還差不多,千萬不能指望胡人能夠進行建設,什麼數千里沃野想都別想,指望別到處是殘垣斷壁就不錯了。

冉閔得到的關中卻還真的就是一個充滿了殘垣斷壁的地皮,整個關中也就曾經劉耀(匈奴前漢)定都長安的時候進行了建設,使得長安看上起還有一座城池的樣子,其餘地方的狀況與中原的絕大多數地區一樣,繁榮的城池和村子變成廢墟,曾經的桑田農野成為雜草橫生的牧場。

「王上……」條攸身為司空不得不講一些話,儘管那些話聽起來無比難聽。他挺直腰對著冉閔的方向行禮,說道:「進入關中之後,我們對治下的征賦一直是超額,用於兵役的青壯,用於農事的徭役,萬民對我們的支持一再下降,王上不得不慎重。」

總是說賦稅賦稅的,但賦和稅絕對是要分開。

賦講的是兵役和徭役,也就是出人出力,這就是賦。

稅則是以人頭稅為主,成丁之後每人每季度或者還是每年需要交多少糧食或是財帛,再來就是商稅和鹽鐵之稅。

關中服從冉閔統治的民眾大概是十二萬戶不到,每一戶有多少成員很難說,但是冉閔對他們的要求是每一戶至少要出一名青壯納賦,基本上還都是作為士兵使用。他又要求之下的家庭要出額外的人進行徭役,比如在修建長安宮城就征賦了十餘萬人來進行勞力活動。

在稅的方面,人頭稅當然是必須交的一種,另外的是養兵稅和保家稅,每丁一季度是一斗的糧食或是等價的財帛。商稅方面是十稅一的政策,鹽鐵則是為官方所有。

用橫征暴虐來形容冉氏秦國對關中的統治絕對絲毫不過份,但冉閔純粹就是給逼的。

事實上,要是歷史沒有被劉彥改變,冉閔起兵之後也是做相同的事情,甚至還過猶不及,結果冉魏三年不到的時間就滅亡,並且冉閔統治下的冉魏僅在鄴這麼一座孤城命令有人聽,其餘地方先後背離。

冉閔當然知道這樣的統治方式不對,但他又能怎麼樣呢!不徵募人就沒有兵源和勞動力,不大額徵哪來的錢糧用於徵戰。對於他們這一套統治班子來講,治下民心什麼的遠沒有比生存重要,只要能夠生存下來日後再給予治下民眾補償就好了。

「一定要給治下黔首講清楚說明白,只有消滅不願意歸順的胡人,只有守住潼關與曉關……」冉閔沒有將無奈表現出來,他是一個鐵血真漢子,再來就是身為君王,怎麼都得顯得有尊嚴:「堅持住,所有人都要堅持住!」

條攸默然無語了一小會,自己讓自己重新振作了一下,才又說:「王上,已經讓鄉間老人勸說鄉野,但是……血氣一過……恐怕不能只用言語。」

申鍾在適當的時候挺身而出,行禮之後說:「王上是身處關中之地,曾經的先秦採用耕戰之法,漢王能用,王上也可用。」

一片贊同之聲在殿內不絕於耳,誰都知道民心士氣可鼓不可衰,空口白牙可以短暫地打動萬眾的心,但長時間的奉獻而沒有任何回報可是會使人退縮,到時候再講什麼民族生死存還不知道有沒有人聽。

對於冉氏秦國更尷尬的是,若長江以北只有他們這一支勢力代表華夏苗裔的話,喊為生存必須反抗,喊胡漢之仇,等等的口號喊出去那叫理直氣壯,可青州不是還有劉彥這一個勢力嗎?

劉彥馬上就要建國稱漢,相比起冉閔而言,劉彥更早喊出恢複強漢榮耀,也不斷宣傳保護漢人的理念。

冉閔是在劉彥喊出恢複漢家榮耀和保護漢人後的第三年才起兵,他做了一個補救的行為,那就是拉上張駿搞同盟,結果張駿要求必須加上劉彥,才出現了所謂的「三王同盟」。

現如今張駿正在向西域大肆擴張,對冉閔的兵力求援是拒絕得乾淨利索,倒是張駿一直都在持續向冉氏秦國援助糧草。

在冉閔等人看來,張駿之所以沒有斷掉糧草的援助不是沒有理由,無非就是讓冉氏秦國可以繼續支撐下去,要不等冉氏秦國完蛋,面對石碣趙國的可直接就是張氏涼國了。

同樣的,劉彥同意支援軍械在冉閔等人看來也是與張駿的出發點一樣,就是讓冉氏秦國可以繼續支撐下去,是要拿冉氏秦國當盾牌。

那樣的心態之下,東西收下,感恩則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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