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正邪之爭 第五百一十七章 灰飛煙滅

雖然龍虎山主峰最高端層面的戰鬥已可以說分出勝負,不過整個龍虎山群,依舊廝殺處處,激戰未息。群山碧海之間,雷音滾滾,劍光如電,各種法術閃耀,秘術無華,不時的出現慘叫聲,慘叫聲更是伴雜著各種咒語聲,或高亢、或生澀、或淡漠、或低沉,隨著無數咒音響起,那一處天地間的元氣已經沸騰了。

「嘭」的一聲,一名低階天師教弟子全身從頭到腳粉身碎骨,白森森的骨岔混著碎肉、紅筋、鮮血和污泥噴洒出老遠,看上去彷彿一朵血色蓮花。

一名赤著雙足,兩隻大腳盤比普通人大了三倍以上,目光尤其邪佞的高瘦和尚雙手合十,立足於那名天師教弟子原本站立的地方,朝眾人咧嘴而笑。當即就有四五道雷法朝他轟然而落,然而隨著凶戾的赤色血芒一閃,和尚已經不見了蹤跡。緊接著,幾十丈外又有一名天師教弟子被從上而下的巨力轟然壓爆,那名和尚依舊憑空出現,帶著滿臉戾氣,合十站立在由血肉鋪灑成的蓮花中心。看起來他似乎是不斷躍高落下將人生生踐踏碎屍,但偏偏跳躍起落間毫無半點痕迹可循,彷彿憑空瞬移。

此為「步步生蓮,一步一血蓮」。看來這是一名將佛門的「神足通」練到邪路上的妖僧。

距此不遠,還有一堆白花花的肥肉正在地上滾來滾去,足以填滿一間大屋的肥肉劇烈翻滾顛震,轟隆隆地震蕩空氣引發狂瀾呼嘯,竟然給人一種山崩海嘯滅頂而至的威壓,所到之處,當真房倒樹塌,無物能存,就連岩石都能摧枯拉朽碾壓成齏粉。地面彷彿被上百顆高爆手雷引爆一般蹂躪著,一層層厚土就像波浪般從四面八方咆哮奔涌。

幾十名天師教弟子在一所道觀之前勉力抗衡,阻止肥肉靠近,但飛劍刺上去卻根本無法刺透那奇厚的肥肉,反而被死死吸住收不回來。雷法轟上,也只能留下一片片焦黑,無損根本,一時給壓製得節節敗退。

那卻是一名因過分貪婪而冒然服用一株快要成妖的「千年肉太歲」,以致肉身被妖化的邪修,雖然修道境界不足為道,但一身蠻力之大,一身肥肉防禦之強,就連金丹修士也很難將他一下誅殺。這一群天師教弟子都僅僅是練氣期,一時根本就拿他沒辦法。

激戰中,三位天師教弟子退到一棵兩人粗的老槐樹下,卻冷不防槐樹上浮現出一張滿是樹皮的恐怖人臉,雙目綠光幽幽。緊接著老槐樹突然活了過來,樹枝漫天狂舞亂抽,樹根攜帶大量泥沙連根拔起四處盤卷,彷彿化為一隻狩獵的狂暴章魚,將那三名天師教弟子毫不留情地勒困捲入,在無數骨骼破碎聲中轉眼間就給揉捏得不成人形。

槐樹轉眼間就被其餘驚怒交集的弟子發劍斬成無數塊,但一名原本藏身樹中,猶如幽靈般的綠衣老嫗發出桀桀怪笑,身形潛地一閃,隨即轉寄到其他樹木里去了。她其實是樹魅精怪,每一棵樹木都可以成為她的寄身之所。如今整個林山碧海,對於她而言,就如同魚兒入海一般來去自如。

只稍為一轉,綠衣老嫗就轉移到一棵梧桐樹內,這一次,梧桐樹沒有活過來,但樹身卻突然開出幾朵綠色怪花,越開越大,緊接著「嘭」地一聲炸爆開來,無數長著尖銳倒刺的花籽四處亂飛。

極為猝不及防的天師教低階弟子被花籽射中,身形立即僵直不動。身上被花籽射中的位置,四周皮膚的血脈都高高地鼓起,血管從紫紅色一寸一寸變成青綠之色,就彷彿身體中正緩緩生長著葉脈。他們的面色、眼眸都紛紛發綠,頭髮、鬍鬚、睫毛、汗毛,全都變成了稚嫩的細細草絨草藤,隨著山風四散飄擺。整個人彷彿一下子由血肉之軀轉化為稻草人一般……

另一處山頭,令幾名定力不深的道士一聞就神魂顛倒,肢體酥軟。但待那美女走近之後,卻毫不客氣把其中一人一下抓住,張嘴一啃,就像啃一個脆蘋果般把那人的頭顱啃成兩半,白色腦漿子咕嘟咕嘟一飲而盡,然後把屍體丟在一邊。

距離稍遠的一位天師教弟子飛劍驟發,疾如閃電,當即由那美女高聳的深深刺入心臟,然而詭異的是,傷口卻全然沒有鮮血流出。

美女嫣然一笑,將猶如初筍的柔臂向前一伸,手臂立即如同一條白蛇般延展出去五六丈,緊緊纏住剛剛發劍的天師教弟子,生生拖到身前。與此同時她另一手的指甲暴長,輕易插入對方胸膛,把一顆血淋淋而且還在跳動的心臟挖了出來,塞向自己上的劍傷。

那道半尺長的劍傷兩側立即長出一排獠牙,就像一個恐怖的巨口,幾下咀嚼就把那送到嘴邊的心臟咽下,又彷彿很滿意地打了個飽嗝,嘔出了一團混合著濃稠血漿,猶如無數蛆蟲纏繞到一起,不斷蠕動,令人毛骨悚然的線團。美女伸手接住線團,又將線團塞入那剛剛被挖心慘死的天師教弟子傷口內,那傷口隨即被線團縫合收攏,看上去彷彿一隻嵌入皮膚的醜陋蜈蚣。緊接著那弟子翻身站起,雙目無神,七竅流血,又彎腰拾起自己的飛劍,以一個無比扭曲怪異的姿態毫不留情地殺向自己的同伴,豁然已經化為一具傀儡。而那美女上的劍傷則早已徹底合攏消失,艷紅的血漿在滑膩無暇的肌膚上流淌,予人一種怵目驚心的妖艷。

很顯然,這位美女表面上雖然還是人形,但無論身心都已經徹底不是人了。確切的說,她甚至不是一個單一生命體,而是無數蠱物形成的人形聚合體。

被鎮入鎮魔井內的邪修改過自新的固然有不少,但卻也有相當一部分人積怨成仇,因仇而瘋,由瘋成魔。在漫長的囚禁中,心性修為原本就不足的他們的理智、情感乃至記憶都已逐漸麻木、泯滅;原本就已不屬良善的心腸變得更加扭曲醜陋,無可救藥;支撐他們存在下去的信念已經不再是恢複自由,而是復仇,是最瘋狂,最徹底,最肆無忌憚,最不惜一切代價的復仇!

這些人不擇手段,或者不惜在自身體內養蠱,讓蠱物不斷吞噬自身直至徹底取而代之,或者選擇將自身妖化、魔化、屍鬼化來獲得超越應有境界的壽命,為的僅僅是能夠有朝一日向天師教瘋狂報復而已。或者從某種程度講,他們其實早已死了,剩下的只是繼承了他們的軀殼與力量,唯有殺戮與獸性本能,遊走於生死邊緣的一具具行屍走肉而已。

所以他們已經是一群無法交流,不可理喻的瘋子、妖魔、屍鬼、復仇工具,即使是張衍修與影魔教主也不會想著把他們收為手下。不過這兩位深諳玩弄人心之道的大師卻索性推波助瀾,放大強化他們原本就無比強烈的怨毒與殺性,激發他們的潛能,放任一群失去理智的瘋子只憑著狂暴本能在龍虎山各處瘋狂殺人,瘋狂破壞,權當廢物利用。如今這群傢伙根本就不存在衡量得失的理智,哪怕是張道陵帶著十萬天兵降臨在他們面前,也依然會照殺不誤,至死方休!

另一邊,褚敬福帶著一群一貫道弟子且戰且退,一個個、一片片的文字圍繞著他們四周,如山一般的橫亘著,散發著一種古老肅穆的浩然之氣,辟邪驅魔,力保不失。

不久前褚敬福為強奪瘟神符印而不息燃血祭神,修為本該下降半個層次,不過他畢竟因公負傷,路中一特別賜予他一縷龍氣進補,修為不減反增,如今憑著中品請神修為,面對一群不到金丹級的邪修,只要對方數量不過多,倒是不難自保。而且由於他們所用的並非天師教或者道門正宗功法,那些邪修大都還不會與他們死掐到底。

不過這位路中一的得意弟子,南方政府中大師範一般的人物如今卻一直處於一種精神恍惚的狀態。不得不說,短時間內發生的一系列變故對他,或者說對所有人的衝擊都實在是太大了。

無論是王宗超的驚天一擊轟退兩大元嬰修士連帶大破龍虎山護山陣法、翻覆龍虎山風水局勢。還是連續現身的白骨奼女、血嬰童子、星奕士、影魔教主等邪修的層出不窮的種種邪叵奇奧的神通異法,以及一場驚天動地煌烈非凡的一場場對拼,都已經徹底顛覆了他們的想像力極限,令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彷彿身處一場不真實的噩夢中一般。

原本在褚敬福想來,天師教實力無疑凌駕於華夏各宗各派之上,雖然他對一貫道忠心耿耿,但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如今華夏北強南弱的形勢之所以還能維持下去,天師教佔了一半以上的功勞。就算身為陳囤之師,實力絕高的王宗超,面對天師教也不得不選擇低頭妥協,乖乖受約前來。但是現在看來,王宗超之前的行為哪裡是在低頭妥協?簡直就是在扮豬吃老虎,陪小孩玩過家家!南方政府倚重的天師教,在王宗超面前大概只是笑話罷了。

不過他其實卻不知道,王宗超固然實力高強,但還萬萬達不到碾壓天師教的地步。如果不是一系列的後繼變故,王宗超在運用「三境合一」拚死一擊之後,基本也就是喪命在「五雷天心正法」以及一群狂怒的天師教弟子圍攻下的結局。至於後來王宗超誅殺血嬰童子,對決星奕士,擊潰影魔教主與張衍修等人,也是在相當程度上因張元旭借出的「三五雌雄斬邪劍」,以及張靜姝的捨命一劍協攻才有這等戰績戰果。

正由於這兩層誤判,王宗超的實力在褚敬福等人的心目中已經無限拔高、拔高……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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