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正邪之爭 第五百零四章 最後的晚餐

雷劫一過,一眉道人即已晉陞四劫鬼仙,但卻不代表危險已過,只因如今他渡過雷劫後的神魂異常虛弱,哪怕相比沒渡過雷劫的鬼仙也是大大不如,如果有邪修趁機出手奪了他的神魂,再以特殊手段加以煉化或者吞噬,那麼也就相當於擁有一名四劫鬼仙的全部法力。古往今來許多強大修士,就是渡劫之後遭人乘機下手,落得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因此齊藤一以及諸多茅山弟子心中依然不敢存絲毫大意,神魂運轉,默察四方,不放過絲毫異常之處。

眼下雷雨剛過,但空氣卻並不像往常雷雨之後一般清新,反而帶著一股腥氣。

不是草木土腥氣,而是——血腥氣!

臨近北茅山的長江,江水不知何時已經變成極不正常的暗紅色,粘稠如漿的血浪翻湧不斷,越涌越高,驀地只見數十道龍捲風從虛空中乍現,攪動江水,捲起一道道接天連水的猩紅江潮,猶如一條條猙獰咆哮的怒龍,夾帶著沉重如山的颶風聲,衝天而起,從四面八方直撲北茅山。

隨著大量江水被強行抽取,一大段長江的水位生生低了幾十米,許多靠岸的地方直接露出乾涸的河床,由此可見水量之驚人。緊接著只見遮天蔽日的血潮就如天河倒傾,洪荒水劫一般,以萬鈞之勢從天而降,洶洶的水聲像天邊無數道雷鳴在天空中來回翻滾,聲勢驚人。

一時間,北茅山漫山遍野的樹木沙石,無數道觀亭台樓閣,鍾天地靈秀的山山水水,全被籠罩在一片血光之中,如同陷入最深沉恐怖的夢魘,要永生永世沉淪其中。

「竟然真有人趁機來犯,而且還是以如此囂張的姿態?」

齊藤一與一眾弟子在警戒之餘都是愕然,此時來犯,幾乎相當於與茅山派正面對撼,而且還會引來距離不過百餘里的龍虎山修士,對方究竟有何滔天之能,竟然有這種自信?

果然,隨著護山大陣發揮作用,北茅山中央一座山峰上空驀地蕩漾起一幢模模糊糊的光影,猶如迷霧紗帳,折射著點點星月之輝,在半空中飄揚四散,看似脆弱,卻將以雷霆萬鈞之勢拍下的血浪穩穩擋住接下,一切血雨紅潮都阻隔在外,反射開去。

齊藤一心中尋思:「這很像伊莫頓復活後借阿努比斯神力給埃及帶來的十大災難之一,莫非又是阿努比斯搞的鬼?但這畢竟不是埃及,茅山也絕不是開羅,加上又少了受『蟲噬』極刑的伊莫頓的千年怨煞為引。這番作為,又能有一絲半毫成功的可能?」

正想著,齊藤一忽然感受護山陣法正受到無數縷極其尖銳的針尖全方位反覆刺扎,幾乎無孔不入,陰損難言,全方位試探著護山陣法的漏洞。

「是劍氣?這樣看來,又該是華夏修士的手段,不是阿努比斯……」

心中轉念間,又見粘稠的血漿死死粘附在護山光罩之上,不斷沸騰翻滾,冒起一連串蝦眼大小,腥氣熏天的氣泡。其中又有無數絲絲縷縷透射著熒熒紅光的詭秘存在交錯穿梭蠕動,仿似有億萬蟲豸潛藏暗伏。

護山光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就像支撐防禦法陣的能量在被莫名吸取——那無數道劍氣就像無數貪婪嗜血的蚊蟲或者吸血蝙蝠,將尖銳的口器深深扎入護山光罩,從中拚命抽取能量。

與此同時,一聲聲妖異尖銳的嚎叫從沸騰血浪之中傳來,如同百萬生靈在死前一瞬帶著無盡的恐懼和怨憤發出的最後一記悲聲匯聚在一起,叫人心神震蕩,不能自已。居住在北茅山附近的民眾,以及借宿在附近遊客,在嚎叫響過之後,盡數昏迷,跌入心底最深處的黑暗之中,似乎天塌地陷,山崩海嘯,都無法喚醒他們。

「千年護山大陣,又哪裡是如此輕易可破?」

齊藤一祭動「九老仙都君印」,以此催動護山大陣生出變化。護山光罩隨即突然生起一層如夢似幻的七彩極地晝光,就如一個巨大的七彩光焰紗罩,將整個北茅山籠罩其中。被上空的七彩光焰一照,方圓數十里的大片山水彷彿陷進琉璃光明世界一般,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乃至是溪河中的每一滴水珠,都反射起炫目迷人的七彩流光。

緊接著億萬條七彩光線刺穿血浪,帶著噼啪作響的電光,以及連綿巨爆向著八方六合暴射而去。卻是護山大陣抽取兩極地磁,由此產生元磁極光、磁暴變化,由單純的防禦變成激烈的反擊。

霎時間,覆壓方圓十數里粘稠紅潮血雨被割裂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一時滿空水花炸爆,紅潮狂瀉。在驚天動地的水潮轟鳴聲中,一個尖銳怨毒而極具穿透性的女聲透過護山大陣屏障,傳入每一個茅山弟子的耳中。

「五十年前,承蒙一眉你用卑鄙手段將我父親德古拉伯爵打傷,讓他含恨離開中國,今日這份禮物算是一點小小回報,更大的驚喜還連續有來……哈哈……」

伴隨搜魂刮腦的刺耳狂笑聲,猩紅水潮沿著護山光罩向山下轟然狂泄,重新流回長江之內,江面經過一番劇烈的翻湧動蕩之後,又漸漸平靜下來,水色也漸漸由腥紅轉為正常。

「德古拉伯爵?是誰?」

「看那血腥衝天的聲勢,莫非指是掌門在五十多年前殺敗的一名西洋血族?」

「是了,我記得當時掌門還因此而險些令『九老仙都君印』被血毒所污,閉關祭煉了三年才徹底肅清隱患……聽說那名血族,在西方也是凶名遠播……」

一群茅山弟子在戒備的同時,各自議論紛紛,而齊藤一卻是面色微變,他可以確定阿卡朵不會做這事,那麼對方所為,明顯只為了栽贓陷害,用意險惡!

「……就這樣……而已?」

鑒於對方聲勢浩大的猛惡姿態,以及狂妄宣言,一群茅山弟子都不敢存絲毫大意,用足了十足精力戒備,等了大半天卻依然不見有什麼新動靜,除了隨山風飄來的一股淡淡血腥氣之外,整個北茅山上的一切都安然無損。

一眾茅山弟子都是面面相覷,摸不到頭腦,萬萬沒想到對手如此虎頭蛇尾,不了了之,到頭來只相當於發幾句狠話,又用江水將北茅山山腳下沖刷一遍而已。

「如果是要栽贓陷害,那麼就要造成足夠破壞才行,對方應該另有詭謀!」心中狐疑之間,齊藤一的意念已經如同水銀瀉地般覆蓋方圓數十里之內,仔仔細細地搜索起來。不知何故,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從剛才血浪初起的一剎那便已籠罩住他的心神,但無論他的意念如何搜索,卻始終不得要領,只能暗中全神戒備,以備不測。

「藤一,方才來的,可真是德古拉之女?」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齊藤一背後傳來,一眉已將神魂歸竅,從防護核心的法台上站起。由於他在渡劫前已服下齊藤一獻上的龍血丹,所以如今看來紅光滿面,血氣旺盛,看不出什麼渡劫後的神魂虛弱。但事實上即使借著渾厚精血元氣滋養神魂,他要恢複過來也非要十天半個月不可。

齊藤一躬身回道:「弟子沒有親眼目睹,不能妄言。然而德古拉之女在多年前已與我等立下誓約,不再吸血殺人,而且她已與西方血族多有結仇,照理不會做此讓自己立於眾矢之的的不智之舉。」

除了與主神空間相關的事不能告知一眉之外,齊藤一在鬼神世界的一切行事基本都不會對一眉有所隱瞞,包括阿卡朵曾來東方並參與對付何師祖,以及與王宗超立下「血河盟約」等事。

「如此說來,此事還有陰謀……」一眉皺眉道,他並沒有西方教廷對血族趕盡殺絕的成見,只要對方不作惡,無論對方是邪修還是妖魔鬼怪,他都一視同仁。

說話間,忽見三名茅山弟子神色驚惶,一路跌跌撞撞跑來,竟然連低階弟子都懂得用來趕路的「神行咒」都顧不得捏。而且看他們的神情,簡直就與普通人夜路見鬼或者溺水將亡沒什麼區別。

「止步,有什麼話站著說!」

齊藤一看出不對,立即揮動陣旗,虛空中生出四道無形氣牆,將三人隔絕開來。

「……我……呃……呃嘔……」三人面色轉眼間已由驚惶變成極度扭曲,面無血色,緊接著臉上皮肉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凹陷下去,似乎渾身血液、水分正被一個無形的吸血鬼吸食掠走,轉眼間就已不成人形!

「僅僅是些許血腥氣透入,就能有這種效果?」齊藤一大吃一驚,立即發動「上清驅邪咒」,三朵碩大的青蓮徐徐綻放,青色的花瓣純凈無比,放射出清幽的靈光。靈光四溢,令空氣都帶上一縷令人心境平和的清香,先前的淡淡血腥氣一掃而光。

然而三人身上的精血卻沒有絲毫停止流失的跡象,轉眼間就已血肉枯槁,近乎近乎木乃伊,雙眼中理智盡失,口中發出饑渴的嚎叫,勢如狂獸,向前瘋狂地掙扎撲擊。

「不是因為血腥氣所致,這股血腥氣只是引子,他們先前已遭人種下邪咒或者邪物,因如今的血腥氣而引發。而他們的精血不是向外流失,而是全部流向腹內,邪物應當寄於他們的五臟六腑之間!」一眉經驗老到,一下子看出關鍵,只是限於如今神魂太過虛弱,一時卻無能為力。

「五臟六腑之間,也就是某種吸血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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