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風雲武神 第三百九十一章 談笑破陣

「中原佛門果然好生興旺,人多勢眾,動輒以十八敵一,好威風啊!」

「聽大師說得這麼狂,乾脆大家群毆好了,又何必假惺惺地分什麼人數場次?咱們和武神前輩一起上,你們也放馬過來,大家胡打一氣,圖個生死痛快,豈不甚美?」

「那勞什子大邪王又不是佛家之物,一句凶邪不詳就要歸佛門所有,好霸道啊!要是萬一哪位高僧說我老婆凶邪不祥……」

不空的提議一出,在場多名參加論武會,對王宗超敬若神明的武人頓時連聲嘲諷,不少人還刻意用上內力發音,一時間喧嘩之聲震耳欲聾,不屑譏嘲之情,溢於言表。

「阿彌陀佛!」北少林羅漢堂首座靈禪口念佛號,只見他身材魁梧威猛,即使鬚眉俱白也不損一身雍容爾雅的氣度,絲毫不給人老邁的感覺。

「善哉善哉!」南少林戒律院首座方慧身材矮小枯瘦,身穿藍色僧袍,脖子之上是一串佛珠,一百零八顆佛珠串成,黝黑的臉色帶著木諾凝重的神色。

「我佛慈悲!」五台山渡塵禪師身材矮胖,挺著個大肚子,活像一尊大肚彌勒佛。臉上始終掛看笑嘻嘻地開懷錶情,彷彿正想著什麼樂事,或者遇到什麼開心的事情。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九華山蓮華寺方丈梵覺面容枯瘦黝黑,身上披著簡單的灰色僧袍,面上一直帶著疾苦之色。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摩陀寺普航大師身材高瘦,他眉目清苦,眉毛雪白,卻是長長地垂到了下巴之處,兩鬢皆是有著雪白的髮絲,一雙眼睛如同深潭一般,深深幽幽。

「罪過罪過!」彌隱寺主持不空氣度穩重祥和,卻是帶著一股書生的意味,一雙澄凈眼睛予人智珠在握之感,又有悲憫蒼生之意。

其餘十二名僧人跟著一起高喧佛號。聲音各有不同,可是十八人的聲音合起來,卻有如暮鼓晨鐘,蓋過任何喧嘩雜音,震蕩整個百劍山莊,卻又並不予人任何霸道逼人之感,反而蘊含著將沉迷在人世苦海,色迷五昧之人驚醒過來地力量。

現場一時靜默,這些武者其實不少都是在江湖上叱吒風雲的人物,甚至一方宗師,這些天來又在王宗超處獲益極多,但如今卻發現自己似乎遠遠比不上眼前任何一名僧人的功力。他們一方面震驚於對方的功力之強,另一方面也被對方佛號之中的精神力量所影響,一些心志不堅者一時竟只覺對方寶象莊嚴,就如救苦救難的佛陀一般,難以生出任何敵意來。

靜靜打量著一群僧人,王宗超突然問道:「諸位修為各異,然而先前在船上時,卻能彙集多人之力於一身,至今未消,且並不與本身功力排斥相抵,這是什麼功法?」

此言一出,一群僧人都是吃驚,就是最從容能辨的不空也不由生出幾分尷尬來,只得如實道:「此為大日如來氣……」

「喔,原來如此……」王宗超若有所思,微微頷首。

「大日如來氣」,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厲害功法,而是集佛門各家各派僧侶所練氣功基礎之長所成,特別有助於療傷強身,祛毒除病,修心養性的一種簡單易學的功法。其練氣宗旨,意在助人助己,濟世濟心,故一傳十,十傳百,廣為神州僧尼以及民間信男善女所習練。

不過這種功法如果用於對敵卻實在不堪一擊,普通人就算練上幾十年,出門打架都不一定能夠打得過一個身強力壯的農夫,所以根本沒有武林人士會去習練這種功法。自然,這種功法的效果也很符合佛門要求信徒凡事忍讓,逆來順受的精神。

但沒想到大日如來氣卻有匯聚群力於一人身上的奇能,而且正因為大日如來氣遠比任何武林內家功法都要來得十倍醇和無鋒,不急不燥,所以絕對沒有排斥相抵的隱患。之前每隻大船之上估計都至少有上百人,這些人的功力都匯聚於兩三名僧人之上,所以如今每名僧人幾乎都身懷幾十人輸送的功力,雖然只是一時的提高,耗完即無,但已足以讓他們每一人的功力都遠高於原本境界,而不空等原本就已是先天境界的六人則早已達到甚至超過了雄奇在全盛時的功力。

十八人圍攻一人還不止,而且每一個人還都暗中匯聚了多人功力,這已經不能以無恥而是應該用陰險來形容了,頓時又引起現場武者的一陣軒然大波。

「如此也好……」沒想到王宗超卻不以為意,反而以一種絕不帶任何嘲諷的語氣誠懇說道:「人生在世,各有所長。諸位大師是長在佛學修禪,佛法為本,武功為末;而本人卻是長於武鬥,一生浸淫武學,身經百戰。若是諸位大師要與我辯論佛法一分高低,自然是對我不公,但若是本人一定要諸位大師與我以武定勝負,卻是於諸位不公。如今諸位匯聚群力,集結陣勢,也算是略為彌補,讓我稍覺心安。」

「此人好氣概!」在一旁的墨名聞言也不由讚歎一聲,以天劍劍心,足以感應到王宗超所言並非虛言巧飾,而是完全出於本心。

不空嘆息一聲:「施主襟懷坦蕩,倒令我等慚愧不已。只是大邪王實在關係重大,施主又武功太高,貧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一會比試,時間就定為一個時辰,點到為止如何?施主若是沒有把握如期破陣,只需停手不攻,我等也必定停手。若是施主失手傷了我等,我等在事後也絕不會歸怨施主分毫。」

其實不空心中也無惡意,只因大邪王是無論如何非取回不可。而雙方實力如果越是接近,打起來彼此也就越難控制局面,失控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在王宗超本身武功高絕,身邊又匯聚了許多高手的情況下,佛門只能儘力去爭取壓倒性優勢,以免出現大規模流血。而不空也早已打算在取回大邪王之後將「大日如來氣」一事坦白,加上原本就是一多敵一,王宗超即使落敗也不算丟了什麼麵皮,也可免得日後生出怨懟,對彼此都好。

王宗超點頭同意,然而他接下的話卻又並不客氣,只聽他淡然道:「那麼一會破陣之後,我再與天劍分個高下,大邪王一事,就此作罷如何?」

王宗超說到「破陣」的語氣,根本就與「喝茶」「吃飯」之類一樣簡單平淡,理所當然。

不空目光一閃,喧一聲佛號沉聲道:「世間沒有無敵的武功,卻有無敵的陣法。一會天劍施主只需替我等勝負作個見證即可。倘若如此陣勢依舊奈何不了施主,也是天意所定,貧僧黔驢技窮,縱然再想理會,也已無計可施矣!」

言下之意,不空對己方陣法也是擁有絕對的信心,至於天劍墨名,作用只是用於防備王宗超輸後不甘就範而已。

王宗超呵呵一笑:「大師此言差矣,既然世間沒有無敵的武功,有豈會有無敵的陣法?諸位只管擺下陣勢,我看一會天劍還非出手不可。」

墨名聞言只是淡然一笑,並不回應評價。

既然雙方已定好分寸,其餘武林人士也就不再出言譏諷,都各自退開,讓出可以讓雙方動手的空間。這些天來,他們對王宗超已建立了幾近盲目的崇信,根本就沒有想過王宗超會敗給這些和尚。

轉眼間,十八名僧人已各分方位站好,將王宗超圍在中間。不空等六名禪門大師站於最前,身後十二名僧人雙手合十,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寶象莊嚴,口中喃喃念起佛經。

隨著十八人的氣機聯成一氣,王宗超忽然感受到空間一股異樣的浮動感,周身的護體真氣像是被四周的虛空給吞噬,不!也不能說是吞噬,應該說是四周的空間變得極其深遠遼闊、空渺虛湯而產生一種無處著力之感。距離在無形間似乎變得近乎無限大,明明十八人圍成的圈子並不大,但王宗超所感受到的「距離」卻是那麼的遙遠。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無相,一切歸空!

配合著這種虛無空蕩的感覺,一時陣陣梵音傳來,帶著一股洗滌心靈的聖潔力量,浩大綿長。茫茫天地,無邊苦海,似是只有這梵音方才是心靈的歸宿。

不空對這陣法的信心果然不是憑空而來,王宗超一時感覺到這個陣法中彷彿自成一方獨立世界一般,天人感應的能力似乎已被隔絕,無法與天地元氣交流,功力發揮大受限制,也再難以天人內力虛空漂浮而起。而王宗超也已無法動用「請神大法」飛天,只因如今的「請神大法」正處於全力鎮壓收服大邪王的關鍵階段,絕對無法挪作他用。

這時不空的聲音彷彿從無比遙遠的天外傳來,「若是施主自覺無望破陣,只管開口。」

「大師說笑了!」王宗超一言方落,人已隨音動,腳下覆蓋厚重青石板的地面轟然碎成齏粉,暴烈的碎石橫空亂飛,沙塵彌天!

然而即使是每一顆都蘊含霰彈般凌厲動能的碎石,也在空中僅僅飛出不到一兩米就以墜落地面,根本無法沾到眾僧衣角半分。

碎石的落地,不像是因強大的阻力而去勢受阻,也不像因受到從上而下的強大壓力所致。其實每一顆碎石的落地,都是遵循著完美的拋物線,就像是已經飛過幾百上千米自然而然落地一般。

不過王宗超本人卻遠遠比任何碎石去勢更快更強,整個人已以一種遠遠超越任何人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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