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奏·變革之始 第六百二十章 愉快的開始

「不這樣做,你們有怎麼回去找牛頓求救呢?」

輕柔的聲音回蕩在試驗場中,令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慘白,僵硬起來。

「您在說什麼……我不是很明白。」

羅納德擠出勉強地笑容,環顧著自己的同僚:「這個公式是我們大家集體嘔心瀝血的成果,怎麼會和牛頓有關?對吧,大家也說句話……」

沒有人說話。

不知何時,數十道陰暗的影子從黑暗中浮現,佇立在四周,冷冷地看著他們。他們帶著陰沉的面具,渾身都籠罩在制服之下,只有胸前的暗金色的徽章證明了自己的身份。

——皇家獵犬。

葉青玄嘆息,搖頭。

「你知道么?有句老話叫做文如其人,公式和作品也一樣,什麼樣的人能夠拿得出什麼樣的作品來,我一清二楚。」

說著,他用腳尖點了點地上的數據:「你們是研究者,先生們,被種種規則和條令所束縛的生產者,弄出來的東西骨子裡帶著呆板和無趣,又如何會採用如此荒謬的構想?」

「告訴我,你其實是個瘋子或者精神分裂者。」

他看著羅納德崩潰的神情,伸手,扶了扶他的領子,神情溫和:「或者,你可以試試在心相樂師面前說謊。」

「——牛頓,到底在哪兒?」

死寂中,羅納德的表情抽搐著,嘴唇囁嚅著,顫抖,卻不發出聲音來。

葉青玄失望地搖頭,嘆息,緩緩的起身。

就在他手掌抬起,準備下達命令的時候,沙啞的嘆息聲從試驗場頂穹的擴音器中傳來。

「不要為難他們了,葉先生。我在這裡。」

很快,原本平滑的牆壁緩緩的打開了,顯露出後面的隱秘通道。

還有那個不知道多久沒有見過太陽的老頭兒。

皇家研究院前院長,牛頓。

他看著葉青玄,面無表情,「他們都是群可憐蟲,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放他們走吧,葉先生。」

葉青玄低頭,笑了。

像是看到了一個笑話。

被教團緝捕、被安格魯放棄的牛頓,竟然一直都藏身在皇家研究院里,這個他一手經營出的老巢,他的私有地之中。

恐怕這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安格魯不會容許教團的人進來搜檢,哪怕風琴手和密探,也找不到隱藏在幾百米地下的暗道和密門。而複雜的許可權和十幾年來無數重疊的挖掘工程足以製作出令人藏身的密室和庇護所。

甚至在這龐大的地下設施之下,還藏著四通八達的道路,可以聯通阿瓦隆各處。就算被發現,也可以從容離去。

更何況,還有一群對他忠心耿耿的研究員……

還有哪裡比這裡更加安全?

否則,一個離了別人照顧連褲子都不會穿的老混賬怎麼逃得過教團的天羅地網?

葉青玄歪過頭,打量著面前這個佝僂的老頭兒。

就算在躲藏之中,依舊沒有陷入別人想像的潦倒和窮苦,反而三餐良好,身上帶著隱約的酒氣。

有吃有喝。

簡直像是在度假一樣。

「能見到你真好啊,牛頓先生。」

葉青玄向著皇家獵犬揮手:「將這裡無關的先生們帶下去,找幾個心相樂師好好審查一下,搞清楚他們還有什麼事情藏在肚子里。看看,安格魯花了這麼多錢,養出這麼一堆吃裡扒外的傢伙來。」

最後一句是對牛頓講的。

牛頓依舊面無表情,就像是沒有聽到。

很快,空曠的地下試驗場內,只剩下兩人沉默的相對。

「為什麼不逃走?」

葉清玄嘲弄地問:「這麼講義氣,不像是你啊。」

牛頓冷笑,看著他:

「你說呢?」

自從葉清玄進入這裡之後,上百名皇家獵犬便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強行接管了皇家研究院的每個角落,變化樂師們開始一寸寸的偵測隱藏在牆後的秘門。

和以往浮於表面的搜查不同,這一次儼然擺出了要將整個研究院都徹底拆碎再拼起來的架勢。甚至還有大量禁絕樂師架設了一層層感知結界,短短的半個小時,等牛頓反應過來之後,所有的出路都已經被截斷了。

內外隔絕。

只有試驗場內的研究者們對此渾然不覺。

牛頓已經插翅難飛。

原本只是為了害怕走漏消息而將這裡封鎖,可葉青玄卻沒有想到,竟然能逮住這麼一條大魚。

「還算你還算有那麼一點良心,沒有讓那群敬仰你的研究員因為你再受罪。」

葉青玄打量著牛頓,神情就越發的冷漠:「如果當時你能像現在這樣講義氣那該多好?」

牛頓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而葉青玄和夏爾的關係,他早已經在夏爾上班的第一天一清二楚。也因此,臉上的鎮定再難維持,閃過一絲無奈:

「對不……」

嘭!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倒飛出去。

像是被鐵鎚敲在了牆上,緩緩的滑了下來,坐倒在地上,艱難地嘔吐出帶著血絲的未消化物,劇烈的嗆咳。

艱難抬頭時,就看到葉青玄扶著手杖的雙手。

青筋畢露。

憤怒的就像是要楔入鐵中。

「別對我說那個詞,牛頓,永遠別說。」葉青玄輕聲說:「光是忍住不殺你,就已經用上了我的全部理智了。」

牛頓歪頭,啐了一口帶血的痰,抽搐的臉上就浮現古怪的笑容:「嘿嘿,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大審判長閣下大慈大悲?」

「留著虔誠的讚頌神明吧。」

葉青玄走到他面前,漠然地俯瞰:「多虧他賜予了你無可替代的才能,你才有可以活著贖罪的可能。」

在葉青玄陰影的覆蓋中,倚靠在牆角的牛頓卻撲哧一聲笑了,眼神滿是輕蔑。

「你想讓我給你辦事兒?嗤……又來這一套?恩威並施?算了吧,小鬼,你是第幾個在我面前玩這套把戲的人了?」

他不屑的搖頭,抬起手臂,擦掉臉上的鼻血。

雙手摸索全身的口袋,像是找什麼東西,最後卻只找出一個乾癟的盒子,裡面除了零星的碎煙絲之外,再無一物。

「算了,不跟你計較這些。」

他搖頭,向著葉青玄抬起兩根手指,「最近憋壞了,你那兒有煙么?在來個火。你看上去挺有錢的,應該比麥克斯韋好說話,先幫我把全城的妓女叫來吧,我要放鬆放鬆,開個舞會,再來點酒。等完事兒了之後,我或許會有心思聽聽你想要什麼。」

漫長的寂靜。

沉默中,葉青玄看著他,面無表情。

牛頓也看著他,兩根手指晃蕩著,示意葉青玄最好配合一些。

許久,葉青玄抬起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沒有拆封的鐵盒,縫隙上還貼著紙膠帶,膠帶上打著天竺文字。

全世界的煙鬼都認得出來來,那是上好的天竺捲煙,只有那裡的肥沃土地上才能產出最好的紅茶和煙葉。

在沉默里,只有膠帶拆開的聲音。

葉青玄打開鐵盒,仔細認真的扯開覆蓋在上面的包裝紙,最後將那碼成一列的精緻煙捲朝向牛頓,任君挑選。

「這才對。」

牛頓愉快地笑了,向著煙捲伸出手:「愉快的合作要有愉快的開始,是不是?」

崩!

尖銳的聲音響起,那是鋼鐵摩擦的刺耳聲響。

鐵和骨碰撞,貫穿,撕裂,楔入石中的低沉聲音回蕩開來,緊接著是嘶啞的慘叫。

是銀釘。

細長的銀釘從空氣中浮現,將煙盒連帶牛頓的手掌一同貫穿,深深的釘進了地上,就像是固定標本的長針一樣。

手掌之上的血肉翻卷,筋肉抽搐。

痛苦突如其來,牛頓抽搐著尖叫,痛不欲生,卻不敢掙扎,神經質的抽動著,原本愉快的面容扭曲成一團。

五官歪曲。

葉青玄依舊面無表情。

只是伸手,從那彷彿被牛頓捧著的煙盒中抽出了一根完整的煙捲。很快,飽蘸了鮮血的煙捲被點燃了,葉青玄深吸,品嘗著帶血的煙捲。

裊裊的煙霧從明滅的火光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隔著煙霧,兩人距離便彷彿越發的遙遠了,宛如從雲端俯瞰。

傾聽著牛頓的慘叫和咒罵,就像是欣賞著最好的交響樂章。

葉青玄慢條斯理的抽著那一根煙捲,嫻熟地彈去灰燼,吐出青白色的霧氣,最後,低頭再度低頭,看向跪在地上抽搐的牛頓。

「是不是因為我的話太溫柔,讓你搞錯了什麼?」

即將抽完的煙捲在牛頓的手背上按滅了,火光燙焦了鬆弛的皮膚,在傷口浸出的血里熄滅,只留下黑紅色的灰燼。

葉青玄蹲下身,視線與牛頓平齊,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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