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命運之路 第四百九十六章 序幕

從地宮中走出的瞬間,葉清玄幾乎「窒息」。

在混亂的街道上,到處是人群尖叫的聲音。

陽光時強時弱,有的時候近在咫尺,一側耀眼熾熱地像是行走在太陽之下,另一側卻冷得讓人骨髓都凍僵了。

在光芒之下,陰影不正常的舞動著,宛如活物。

黃昏的天空變得像是一鍋沸騰的鐵水,動蕩地潑灑下來。古老的建築上裂紋浮現,大地深處傳來了崩潰的轟鳴。

現實的色彩在以太浪潮的沖刷之下剝落,褪色,這一座鋼鐵之城正在漸漸地被異化為魔境。

轟鳴的鐘聲震耳欲聾,層層疊疊地響起,龐大的結界支撐著這一座城市的根基,硬抗著以太之潮的沖刷,不至於在這恐怖的浪潮中分崩離析。

上千座鐵塔噴薄出熾熱的光芒,撐開了舞動的黑暗,照亮了這個世界。

在這個一切光芒飛速消逝的黃昏里,聖城宛如點燃了一樣煥發出萬丈光芒,哪怕被那光芒灼燒至赤紅,遍布裂隙。

深淵的力量井噴而出,首當其中,迎接衝擊的便是聖城。

最先受到影響的,是人類的感官。

感知較為靈敏的人已經窺探到天幕之上那個漸漸浮現的龐大黑影,在那無數雙冰冷眼瞳的窺視中,意志收到了鞭撻一般的拷問,陷入崩潰的邊緣。

可遲鈍的人卻渾然不覺,只是看著人群中忽然倒地、口吐鮮血、陷入癲狂的人,便尖叫著逃向四周。

就像是渾然不知自己身在灼熱鐵屋中的老鼠一樣。

聖城的慶典剛剛結束,葬禮便匆匆上演。

此處,已然是戰場的中央。

焦熱的焚風席捲,昭示著慘烈戰爭的前兆。

像葉清玄這種底蘊深厚的樂師還好,一路上的混亂轟鳴中,已經有不知道多少樂師在踉蹌奔跑中,驟然倒地,五官滲血,心音潰散,慘死在了當場。

哪怕是葉清玄此時也感受到了一陣陣地窒息,倘若不是原罪之衣的庇護,肯定也要氣息奄奄,一身的戰鬥力平白折損四成以上。

現在聖城結界滿負荷運轉,全力維持人類世界的秩序,令此處不至於演化為黑暗世界。

物質界看似只是混亂,並無其他異狀。

但是在以太界的最深層中,龐大的深淵已經和神聖之城的碰撞在同一處,迸發出了無盡的動蕩和轟鳴。

神聖之城煥發了無盡光焰。

深淵震蕩著,抖落了一層塵埃——那是妖魔的種子。

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的爭鬥影響了整個以太界,恐怖的浪潮衝擊之下,哪怕極遙遠處的權杖之光也變成了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不知道多少個秘境在衝擊之中分崩離析。

巨人之間的戰鬥,首先遭殃的便是螞蟻。

以太界中無數怪奇驚慌失措、四散而逃,趁著下一陣恐怖餘波到來之前,先逃到其他秘境中去。

以太界中混亂如此,以太之海里同樣也暗潮洶湧。

恐怖的震蕩透過九層以太之海,傳遞到物質界的時候,便幾乎令最接近的聖城分崩離析。那動亂的樂理和恐怖的變化,對於樂師來說,就彷彿是暴風和海嘯。

外界的劇烈變化引動了體內的樂理失衡,造成了災難性的後果。

東方人將這種現象喚作「逆風」。

根基薄弱、體內樂理構建不合理的樂師幾乎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響,輕鬆點的只是一陣煩悶欲嘔,嚴重點的會嘔血。

至於那些服食珍貴藥劑進階,體內樂理變化跟不上外界環境,或者早些年深受重傷一直在強行壓制的人,動輒體內以太暴亂,慘烈一些的當場自焚而死,其他的也都因為血液中的以太密度飆升,影響了心腦系統,陷入休克。

此刻聖城的以太密度不斷的變化,不知道有多少試圖測量的以太球直接炸裂。就像是被丟進風眼中一般,密度時而變成無害的白區,時而飆升至黑區也難以比擬的可怕程度。

對於樂師來說,聖城在瞬間變成了黑暗世界中那些恐怖之極的禁地,天災遺迹一般的地方。

而對普通人來說,也好不到哪裡去。

此時此刻,聖城已經變成了鍊金術師調和藥劑的大釜,哪怕有結界籠罩,可依舊無時無刻的進行著激烈的反應。

在部分煉金矩陣富集的地方,以太界甚至和物質界都隱隱重疊,形成了一個個「泄洪口」,混亂的餘波井噴而出。

無數怪奇和飄渺的虛影穿梭在空中。

有的是人畜無害的幻想,可有的卻是從深淵中「墜落」的妖魔。

遭逢它們的瞬間,無從反抗的人類在轉瞬間被抽成一具空殼。

縱使身著教袍的神甫,此刻也失去了對神的護佑,慘遭屠戮。那些巡行宣講著聖殿的年輕修士們奮力掙扎、逃跑。

然後被無形之物咬斷了頭顱。

鮮血噴濺。

落在了葉清玄的靴子上。

當葉清玄登上地面時,首先看到的便是如此混亂的場景。

「救命啊!救命!」

跌倒在地的年輕神甫尖叫,在混亂中簌簌發抖。

看到葉清玄,便像是看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哀求祈請:「那位先生,救救我!請救救我!我會報答你!我發誓!」

葉清玄猶豫了一下,輕聲嘆息:

「這可真是……糟透了啊。」

話音剛落,他伸手,虛指向遠處的呼救者。

一線月光隱隱從指尖延伸而出,瞬間貫穿了那人的眉心。

宛如一鍋熱水沸騰,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起來,在其中,傳來了數道怪異的慘叫,驟然有凄厲的嘶鳴響起。

粘稠的血液憑空飛濺。

隨著周遭的那激烈的樂理動蕩,隱匿地妖魔無從躲藏。

在那年輕神甫的周圍,十幾隻燃燒的妖魔憑空被從空氣中「擠出」,無孔不入的月光之火在它們的身上燃燒著,還未落地,便已經化作了一捧灰燼。

灰燼融入血泊里,變做了黑色的淤泥。

就連那年輕神甫的後腦,也有一隻眼球狀妖魔掉了下來,炸裂成了一團惡臭的漿液。

月光之劍貫穿頭顱,可那年輕神甫卻安然無恙,獃滯地坐在血泊中,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蘿拉看著他那慫包樣子,便忍不住擠兌葉清玄:

「這種慫包,已經嚇傻啦,救下來有什麼用?」

聽到蘿拉的聲音,神甫看了過來,視線卻忍不住落在她尖銳的耳朵和唇間微微突出的虎牙上。

察覺到蘿拉的身份,還有她身後那一群完全不像是好人的僕從,神甫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牙齒打顫:

「月、月……月……」

沒有等他把「月靈」這個稱呼說出來,葉清玄的手指已經按在了他的額頭上,凍結意識,抹除了這一段記憶。

「我還是先躲在地宮裡吧。」

蘿拉摸了摸自己的尖耳朵,嘆息:「反正你有天梯,我隨時可以支援你。」

雖然話這麼說,可葉清玄卻感覺到蘿拉平淡的語調里還藏著其他的東西。

葉清玄看著她的眼睛,沉默片刻之後,問道:「你這麼做,是不想增加不必要的麻煩,還是……不想見葉蘭舟?」

蘿拉的眼眸低垂,只是伸手,挽了一下額前的一縷碎發,輕聲笑了笑:「十幾年前就已經道過別了。這麼多年我一直當他死了,如今再見,也只會覺得尷尬吧?」

「你確定?」

「確不確定,就這樣吧。」

蘿拉不再猶豫,轉過身,帶著僕從走向地宮:「如果老師還活著,請你告訴他:我沒有讓他失望。」

「我準備打他一頓。」

葉清玄向著她的背影喊道:「你不去的話,我就算上你的份,打到他哭出來為止。」

蘿拉愣了一下,回頭,看到他認真的神情,便忍不住笑了。

就像是忽然之間從囚籠中得以釋放,笑容裡帶著釋然和解脫,如釋重負。

「那就,拜託你啦。」

風中傳來了她最後的話語。

大門關閉了。

「包在我身上。」

葉清玄捏了捏拳頭的骨節,自言自語。

在他的面前,那個失神的修士終於清醒過來,看到面前拯救了自己的葉清玄,忍不住一陣後怕,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喂,別哭了。」

葉清玄沒好氣兒地踹了他一腳,冷聲問道:「名字,年齡,性別,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諾、諾拉,二十二……」

那年輕人結結巴巴地報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嘴裡顛三倒四地報上了自己的老家、籍貫、出身、畢業學校,甚至還有實習的部門。

直到最後,被葉清玄不耐煩地打斷:「你剛剛說,會感謝我的對吧?」

諾拉愣住了,看到葉清玄兇橫的神情,下意識地點頭。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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