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格·原罪之鐘 第二百零四章 所謂火焰

樂史系,深夜。

亞伯拉罕依舊將自己關在書房中,伏尼契手稿的解譯似乎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前幾天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真正的解決辦法,將自己所有的進度推翻,然後重新再來。

這一次的速度快到驚人,近乎如同書寫一般流暢地將後面的部分完成。

現在到了收尾的關鍵時候了,他已經全神貫注地投入進去。

葉青玄也不願意打擾亞伯拉罕,他自己也在思索之中,思索那個一片寒霜的噩夢。

那個噩夢裡,自己一次一次的被凍死,一次一次又從焚燒著自己的火焰旁醒來。

天空中懸掛著虛假的太陽,大地上一片死寂的寒霜。

孤獨的天地之間,只有自己一個人在跋涉。

尋找所謂的太陽。

……

按照蘿拉的說法,她將那一首樂章的「要素」已經通過血路之鑰植入了自己的記憶之中。

那一枚要素會汲取自己的記憶,自行孵化成一個夢境,或者美夢,或者噩夢,或者是……一些毫無關聯的事情。

想要快速地掌握那一首樂章的靈性,就必然要通過那個無止境的夢境。

倘若自己能從其中的困局裡走出,那毫無疑問,便掌握了樂章的要素,緊接著便能夠理所當然地學會樂章。

就像是人精通水性之後,仰泳或者蝶泳也不過是姿勢的變化而已。

只是,這一個要素,卻絕難把握。那是整個樂章的精髓與核心,樂章得以實現的基礎,從其中足以醞釀出樂章的靈性。

想要越過其他,直接掌握要素,何其難也。更何況,有時候要素甚至還不是一個。

在不同的派系中,要素也被冠以不同的稱謂,比如「公式」、比如「平衡」、比如「野性」或者「支點」。但毫無疑問,都是重中之重。

所以,葉青玄對自己能否短時間掌握灌入自己記憶中的要素,也充滿懷疑。

按照蘿拉的說法,要素只會存在三天,三天之後自行消散,如果三天還找不到,那麼自己只能放棄了。

想到這裡,葉青玄便忍不住有些頭疼。

在餐廳,夏爾那因為輪空而興奮的勁兒還沒有過去,深更半夜的,喝著酒,翻著最新的雜誌美女插頁,在自顧自的窮開心。

雖然賤貨師兄有時候讓人忍不住想要殺人,但夏爾確實是葉青玄見過最容易滿足的人了。

甚至只要一瓶烈酒就可以了,如果再給他一本最新季度的寫真畫集,那麼他簡直能開心地飛到天上去。

可以的話,葉青玄也忍不住想要活的像是夏爾一樣。

至少沒煩惱。

他嘆了口氣,做到夏爾旁邊,自己拿了一個杯子,對著夏爾晃了晃:

「分我一些?」

「嗯?」

夏爾視線從畫冊上一看,聽明白葉青玄的意思之後,便忍不住愣了一下,「你會喝酒?」

「會一點。」

葉青玄抓過酒瓶來,給自己倒了半杯,只是微微聳肩,「以前雜七雜八,什麼都學的比較多。」

夏爾沉默許久,忽地一聲嘆息:

「師弟啊……」

「嗯?」

「像你這樣的人,有一天學會生孩子我都不會稀奇了。」

葉青玄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抱歉,唯獨這個,我還是學不會的。」

「唔,那就太可惜了。」

夏爾聳肩,已經有些醉意了,不知道在可惜個什麼鬼。

葉青玄也頓時無奈起來,他嘆了口氣,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躺在椅子上,像是沒了骨頭一樣,看著窗外的月亮發獃。

只是許久之後,他忍不住回頭,輕聲問:

「師兄,假如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太陽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呢?」

他看著夏爾的眼睛,可腦中,卻忍不住想起那一片無盡的無盡冰雪,看不到盡頭的荒原。

那個死寂的世界。

「唔?」

夏爾聞言一怔,旋即捏著下巴沉吟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我們豈不是就要燒火了?這麼一想似乎也不是壞事。」

「為什麼?」

夏爾笑了,眉飛色舞:「你看,以前大家都說喝酒喝到天亮,現在天永遠都不會亮了,豈不是說大家喝酒可以嗨到飛起……」

「不,那樣只會酒精中毒被送到醫院裡去吧?」

「啊哈哈,這麼說也是。」

夏爾頓時沮喪了起來:「要是人類不會酒精中毒多好啊,那豈不是就沒有缺點了?」

葉青玄撇了撇嘴,沒有理會他。可許久之後,在酒意的刺激下,忍不住又一次嘴賤開口:

「如果,如果連火焰都消失了呢?」

夏爾沉思許久,一臉認真地點頭,「那麼,大概先賢們會很開心吧?」

「嗯?」葉青玄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麼。

夏爾的神情卻嚴肅起來,湊近了,豎起了一根手指:「你知道么?在很多黑暗時代的古籍中,變化學派的初期,還並沒有堅持唯物論的說法,那個時候盛行的是四元素論。先賢們爭論世界究竟為何物的時候,也困惑於人類自身,『我』為何物。於是有一種理論誕生了:元素,其實是人類情感的映照。」

「情感?」

葉青玄忍不住笑了,「太自大了點吧?他們認為世界是人的意志構成的嗎?」

「在當時一度很流行呢,還有人覺得我們生存的世界,只是某個無聊傢伙的一場夢而已,夢醒了,我們就消失了。咳咳,這個其實扯遠了。反正,先賢們將感情和元素進行了對應,到最後完成了四元素論的基礎。儘管在後來也被被『元素周期』而推翻,但其中至少有一定的道理。」

夏爾說到這裡,將自己的杯子喝乾,放下:

「你知道火焰代表的是什麼嗎?」

「嗯?」

「——是痛苦。」

夏爾的笑容變得嘲弄起來:「很諷刺是吧?明明會讓人聯想到生命、升騰和創造的火焰,其實是痛苦凝結成的實質。火焰,即痛苦。正是這一種痛苦帶來了光亮,照亮了整個世界,也令生命得以存活。」

他自顧自地給自己倒著酒,看著酒液在杯中翻滾,凝視著自己在杯中的倒影,便像是醉了,喃喃自語。

「所以,假如有一天太陽不見了,那麼一定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痛苦了吧?說不定是一個很好的世界吶。恩,說不定。」

他停頓了一下,點頭,「至少令人心安。」

葉青玄沉默了。

夏爾說完之後,也像是醉掉了,只是一口一口地抿著烈酒,哼唱著一些奇怪的兒歌。

過了以後,他忽然問:「葉子,為什麼會問這個呢?和你白天做的夢有關么?」

「夢?」葉青玄看他。

「你不會以為我沒有察覺到吧?」夏爾笑了,「白汐當時著急的都快把你掐死了,你還沒醒。我以為你已經休克了,還把你送進急救室里去。結果,最後你卻醒了。」

葉青玄沉默許久,悶聲說,「我睡得比較沉。」

「所以,醒了眼神才那麼驚慌么?」

葉青玄撓著頭髮,直到漫長的時間之後,才輕聲回答:「只是,夢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是讓人不快的事情么?」

少年搖頭,「不是。」

「讓人恐懼的事情?」

少年依舊沒有回應,於是夏爾便恍然大悟:「哦,那就是讓人悲傷的事情了吧?」

葉青玄沒有回答他,只是喝著酒,直到最後自己雙眼昏沉,才放下了酒杯:

「只是一些……一些過去的事情而已。」

他踉踉蹌蹌地起身,歪歪扭扭地走向樓梯:「師兄你不用管我。我有點喝多了,睡覺去了。」

夏爾目送著他走上樓去,看著他消失,撇了撇嘴,「切,才喝了多一點……」

他隨手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可酒瓶卻沒有想像中的重量感,它空了。於是便被夏爾「拔」了起來,險些讓他一頭栽到地上去。

一個踉蹌,夏爾終於恢複了平衡,神情頓時有些苦澀起來。「喂,一聲不吭把我一個星期的存貨都喝光是要鬧哪樣?」

他嘆氣,將酒瓶倒過來,用力搖晃了一下。

三兩滴落進他的嘴裡。

夏爾丟掉酒瓶,眯上眼睛,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之中。

這一次,大概,不會再做夢了吧……

……

……

賽場上,如火如荼的比賽正在熱烈進行。

在賽場之下,樂史系的席位上,葉清玄依舊雲淡風輕地呼呼大睡,看起來就絲毫就不擔心自己的隊伍接下來會死多難看。

「他沒事兒吧?」

凳子哥有些憂慮地看著他的樣子,「總覺得他這樣有些不太正常。」

「最近熬夜熬多了,補個覺而已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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