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放逐之子 第十二章 雨魔亂舞,沸血吹息

瞬息之間,皮蓬從地上彈起了。

就像是令潛力從身體里爆裂開了,他渾身脹大了一圈。一瞬間,部分身體骨節便在蠻橫地動作之下碎裂了,可動作卻快到不可思議。

如同巨大的鐵球擦著身體飛過,葉清玄眼前一花,便黑了。

在昏沉中,他感覺到自己被撞到牆上。

而在月光下,皮蓬的身體躍起在空中,抱緊了黑色地箱子,趁著轉身的力量將它投入了黑暗中。

緊接著,暴怒地狼群從地上躍起,將他徹底撕裂成粉碎。可在骨節碎裂,血肉紛飛的殘酷獵殺里,黑箱卻翻滾著,跌跌撞撞地落下,最後滾落到街道的盡頭,一個人的腳邊。

一隻龐大的銀狼如影隨形地追蹤而來,可那個人看著銀狼猙獰地面孔,卻笑了,只是彎腰,伸手按在黑箱上。

——崩!

瞬息間,黑箱中掀起了震耳欲聾的爆鳴。

劇烈地聲音中,無形的力量,像是鐵鎚,瞬間將銀狼的頭顱砸入腳下的青石板中,宛如水銀一般地血液飛濺在黑箱上,染白了一角。

黑箱上,裂痕緩緩綻開,到最後徹底地化為粉末。精巧地單簧管落入了來者的手中,在剛剛一道爆鳴之後,不再震顫,宛如回到了本來應該回到的地方。

「真可惜啊,狼笛。」

來者摘下頭上的長禮帽,露出白色地瞳孔:「不錯的圈套,可惜對我不管用……誤殺了一個無辜的人,你後悔么?」

他似乎很老了,滿臉皺紋,絲毫不像是狼笛所說的三十歲的中年男人,可那一雙白色的眼瞳中游移著寒光,比狼群要更加的冰冷。如果獸性給予人的是恐懼的話,那麼那種近乎毫無道理的暴戾和冷酷能夠讓人的靈魂都為止凍結。

「抱歉,沒有。」

在狼群地低吼和環伺中,傳來狼笛的聲音:「他被你用『蠕蟲』控制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就在皮蓬碎裂的頭顱上,他的耳朵里,一隻黑色的水蛭樣生物從血水中游曳而出,它原本寄生在皮蓬的大腦中,現在它爬出來,在血泊中迅速地遊動,拖著一條血線來到布雨師的腳下,最後纏繞在他的手腕上,迅速硬化,變成了一枚奇怪的手鐲。

布雨師低垂著眉毛,像是欣賞著手腕上的蠕蟲手鐲,輕聲感嘆:「你看,我用絕大的代價換取到了這個賞賜。它幫我度過了很多苦難,包括這一次。」

說著,他抬起頭,環顧著四周的景色,神情詫異又欽佩:「真是難以想像啊,我追著你跑了這麼遠,沒有想到,『它』就被你們藏在這個可笑的小鎮里。」

「有我在,你拿不走它。」

陰暗中傳來聲音,彷彿來自於四面八方。

「那麼可怕的東西我可不敢帶在身上,我接到的命令只是毀掉它就可以了。」

布雨師忽然笑了:「同樣的,我也可以……」他停頓了一下,手中的單簧管忽然抬起,炸響一聲凄厲的聲響:

「——毀掉你!」

宛如垂死尖嘯一般地聲爆炸響,當那凄嘯聲擴散開時,無數沸騰的聲音便隨之響起。海風驟然狂舞,潮聲變得模糊不清。巨量的以太在這一聲尖嘯的調動之下蘇醒了,匯聚成潮流,自四面八方而來,掠奪著一切水汽。

空氣中驟然變得乾燥無比,哪怕呼吸都帶著灼熱的刺痛氣息,可緊接著,慘白的霧氣從布雨師的腳下擴散開來了,濃厚到令人窒息的霧氣在瞬息間擴散。

迷霧吞沒了整個街道,令一切都陷入模糊之中。

緊接著,水珠憑空具現,宛如暴雨一般在霧氣中衝撞起來,宛如箭矢。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掠奪了溫度,凝結上了一層白霜。

頃刻間,迷霧籠罩之處,暴雨傾盆。

銀狼們發出長嘯,沖入了霧氣,可卻迷失了他的蹤跡,找不到那個男人身在何方。

變化系的樂師最擅長的就是操縱物體性質的變化,揮灑暴風和冰霜,製作火焰和鐵牆。在所有的樂師之中,他們最適合登上戰場,因為絕大的破壞力!

現在,單簧管低嘯,瞬息之間完成了一個小結的演奏,召喚來了厚重到令人窒息的霧氣暴雨和足以令常人瞬間凍僵的嚴寒。

「嘖,又藏進自己的龜殼裡去了啊。」

狼笛吐了口吐沫,化作獸性豎瞳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霧氣和雨水。

——克羅默爾變奏曲·OP74,其名為「雨魔」。

但最危險的不是這個……遠遠不是這個……

所以,他需要全神戒備。

……

可而在迷霧中,單簧管鏘然奏響了。

宛如無數人在雨中哽咽地聲音擴散開來,如泣如訴。正是在這一片凄清地聲音中,卻有彷彿鐵蜂振翅的尖嘯此起彼伏的響起,像是陰魂應召而來,徘徊在霧氣中。

在霧氣中,無止境的暴雨猛然攢動,一道刺耳的尖嘯聲從其中誕生,輕而易舉地在一隻銀狼的脖子上鑿了一個大洞。

銀狼的頭顱斷裂,掛在脖子上,翻滾在雨水中,被緊隨其後的東西徹底切裂。

直到最後,那一隻銀狼消散了。原地只剩下深深穿刺進地底的細小坑洞。

在那些坑洞里,都有著一根根細長的鐵片。

那些嵌入土石中的鐵片還散發著灼熱的光,可脫離了霧氣之後,熱意便消失了,就像是熱量被霧氣抽走,重新回到了源頭中。

這就是「雨魔」被人譽為殺戮樂譜的原因之一,通過數種不同的音符組合,它能夠產生近乎無法抵禦的破壞效果——「爆鐵」。

那一片霧氣並不是死的,它是活物,之所以擴散嚴寒,是因為它無時無刻的在抽取著周圍的光和熱。所有的光熱都被抽走了,然後隨著那些鐵片一樣的「媒介」在飛射時爆發出來。

不論是多麼厚重的鎧甲,還是牆壁,都無法阻擋這種力量的衝擊。

如果是人被打到的話,恐怕一瞬間就會被打斷吧?

只需要一聲巨響中,上半身和下半身將彼此道別。

或者整個人變成一堆碎肉。

這才是布雨師最危險的地方,因為他最擅長的……是殺人。

樂聲在繼續,雨聲越發密集,裹挾著極薄的鐵片,向著四面八方飈射。鐵片輕而易舉地切斷了銀狼的脖頸和四爪,將它們擊殺至潰散。

可是在狼笛越發蒼涼的曲聲中,胡狼們從大地之上前仆後繼的湧現。

就像是完全沒有極限一樣,狼笛的召喚物源源不斷地從虛空中冒出……這是近乎整個狼群一般的規模。

這些龐大到近乎有一人多高的巨狼們絕非正常生物,它們因以太而生,沒有要害、沒有血、也沒有疲倦,也不知畏懼。

而且隨著「奈依」豎笛的吹奏,它們再度膨脹,顯露出異樣地冰藍,可身體卻越發的飄渺了,宛如要消融在霧氣里。

「不要躲躲藏藏,尊敬的狼笛先生!」

在雨霧中,布雨師驟然低吼,一道閃光揮過,切裂了牆壁,令磚石坍塌,無數塵埃飛揚。就在飛揚地塵埃里,陰影中的狼笛終於顯露出蹤跡。

透牆而過的鐵片擦著他的喉嚨飛過,留下一條醒目地血痕。

「輪椅?」

布雨師大步向前:「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了這娘炮玩意?」

鐵片隨著尖嘯飈射,宛如勁弩迸發的箭矢,密集地匯聚成一束暴雨,噴向前方。

狼笛身體猛然一傾,輪椅的兩枚輪子在地上滑動,原地轉了個圈之後,滑向了後方。鐵雨和他擦肩而過,在牆壁上留下了宛如蜂窩一樣的凹陷,碎石飛迸。

「哇喔,你還別說。」

狼笛誇張地挑了一下眉頭,拍著扶手:「這東西上手簡單,而且又方便我偷懶,簡直超好用!我都有點愛上它了。」

「俏皮的情話留到和它一起下地獄之後再說吧。」

布雨師抬起枯萎的面孔,一片漆黑地眼球上,代表雙瞳地慘白色收縮:

「——廢話到此為止!」

在他手中,單簧管已經舉至唇邊,吹奏出尖銳的曲調。白色的霧氣猛然一顫,翻滾沸騰起來,到最後變成如血一般的猩紅。

血紅色?!

「沸血吹息?」

狼笛裂開嘴,像是獸類一樣摩擦著自己的牙齒:「這種用血去供養以太的演奏技術,還真是你們這群邪教徒的風格啊。」

尖銳又凄厲的演奏驟然拔高了,紅霧狂舞著,無數雨水在其中飛迸碰撞,彼此摩擦的聲音像是雷鳴。在雷鳴的聲音里,驟然有六道熾熱的閃光亮起了。

那是極薄又極鋒銳的鐵片,它們在雨水地漩渦中獲得了堪比利矢的速度,迴旋時發出顫音,像是惡靈在尖叫。

這是原本只能單發的「爆鐵」,它們混合在雨水中,匯聚成一束,在發射的時候會像是扇形一樣的打出去,令人在狹小地空間中無處可逃。

可現在同時出現了六道,哪怕是嘴上一直在撩撥對方的狼笛看到面前的景象,也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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