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百七十四章 女真之困,猛虎為刀

鄭智聽得史進之語,點了點頭道:「先把城門洞清理乾淨。」

史進聞言,轉身下得城頭,組織人手開始清理城門洞里的土石。

鄭智在城頭上一直盯著看似亂作一團的女真大營,騎兵,物資,牲畜,俘虜,皆以開始往北而去。

吳用開口問道:「殿下當真要出城去追?」

鄭智聞言低頭看了看身旁的吳用,抬頭並不答話。

吳用見得鄭智不言不語,便也不敢再接著多問。只得在一旁躬身站定,繼續看著遠方几里之外的女真大營。

不得多久,城外大營已然看不到多少人,而是大營之後的道路上人滿為患,擁擠不堪。女真人這般緊急撤兵,便是營寨里的營帳都沒有收拾,四處還能看到許多牲畜吃的草料堆積。

又過得許久,史進滿身大汗奔了上來,開口稟道:「王爺,城門片刻就可以打開了,趕緊集結軍隊,待得城門一開,便可去追!」

便聽鄭智皺眉答道:「先不忙著集結。讓兒郎們埋鍋造飯,吃飽,把隨身帶的乾糧都準備好。」

史進聞言顯得格外著急:「王爺,女真雖有快馬,卻是此時累贅眾多,必然跑不快,若是不急追而去,晚了便真難以追上了。若是讓女真就這麼輕易退去了,再想尋這女真潰敗的機會,難矣!」

吳用此時並不插話,而是抬頭看著鄭智。

鄭智已然站起身來,轉身往城下而去,口中只道:「大郎,多派幾隊游騎跟上去就是。我等不去追上女真,他們既然撤兵了,那便讓他們撤。待得他們撤得百十里地,我們再出關。」

史進不明所以,城外女真此時亂做一團,隊伍里有奴隸,有無數的牲畜,撤得又這麼急。此時追出去一頓掩殺,必然會大亂。便是那些高麗奴隸也會亂作一團,甚至高麗人也可以藉此機會逃出女真人的掌控。

還有那些牲畜,便是女真人的口糧。不說把牲畜搶來,就算是把那些牲畜驅散了,也是對女真人極大的打擊。

便是史進不明白鄭智為何不立馬追出去。

卻是此時鄭智已然走到了階梯之處,正在下城。史進追上幾步,開口問道:「王爺,機會難再得啊。」

鄭智放慢了腳步,看了看史進,慢慢說道:「大郎,你平常多隨我上陣,自己獨當一面的時間還不長,以後終究是要獨當一面的。特別是以後真的讓你去草原掌管草原都護府,更是需要手段與謀略。此時女真忽然就這麼撤兵了,你便不想想是為什麼嗎?」

史進聞言一愣,下意識答道:「女真撤兵,便是知道這關口攻之不破,不想徒增傷亡。」

鄭智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們依然立於不敗之地。女真弱勢,女真想勝,唯一拚死一搏。卻是他們也知道這關口並非拚死之地。唯有騎兵野戰,才是女真最後拚死的手段。此時女真撤軍,不管不顧,甚至營帳都不要了。就是想要這公平一戰的機會。你說某豈能如他們所願?」

史進自是聽懂了,卻是又問:「王爺說得在理,只是……只是此時不追出去,來日女真整軍備武,操練士卒,必然捲土重來。與其如此,何必拼上一遭,一戰鼎定之。」

鄭智聞言還是點頭:「是啊,此時不趁敵虛弱與之一戰,來日待得女真整軍備武,又是大患。所以我們還是要追,待得女真撤出百十里,我們再追出去。女真要決死一戰,我們就遠遠撤走,避其鋒芒,也保留我們自己的精銳士卒。女真若是不戰,我們就戰,關外州縣幾十,攻城拔寨,興許各地之民,當真是簞食壺漿以迎也。」

史進聞言還在思索。

吳用卻是已然湊到一邊,開口說道:「殿下高明!女真兵少,如今更是連三萬都不滿了。即便再善戰,怕是也守不得這幾十州縣。若是想要各地之民為女真把守城池,便也是痴人說夢,如今殿下有契丹人支持,想要城池太過簡單。只要有城池,殿下兵多,尋大城而守。必然逼得女真一退再退。女真人若想整軍備武、操練士卒便也成了一個笑話了。」

鄭智聞言看著正在思索的史進,說道:「大郎,當多與學究請教一下。戰之法,雖然是那臨陣用命,卻也是這謀略之重。為將者,謀戰也。將來獨當一面,為帥之職,便更重謀略。戰與略,終究是缺一不可的。將來面對無數草原部落,更是如此。並非事事都要用麾下士卒去廝殺,離間分化,借刀殺人,才是一舉兩得。」

說到這裡,鄭智抬頭看了看左右,見得並無其他人在附近,開口又道:「就如那米真務之甘漢部落與往利得之肅漢部落。二者當以平衡為主,用厚此薄彼之手段挑撥其中的矛盾,用看不清的雙眼來推著他們相鬥。如此才能讓他們在你的手心逃不出去。必然不能讓他們一家獨大,更不能讓他們互信互助。」

史進聞言,面色越發深層,卻是一邊聽一邊點頭。

鄭智處理女真的辦法。就是帶兵跟著女真人,既不與其主力開戰,也不讓他們就這麼輕輕鬆鬆跑了。

女真若是轉頭來戰,鄭智就走,大不了再退回古北口。女真若是不戰,那便一個城池一個城池去佔領。宋人與女真人相比,契丹人必然更願意與宋人交好,何況契丹貴族包括契丹皇帝都在鄭智手上。城池必然不在話下。

如此便是逼得女真人無法安心發展,也不可能去整軍備武。若是女真人分兵,便是正合鄭智之意,就如處理完顏婁室一般,各個擊破而已。

若是女真人不分兵,而是也據城而守。女真人在哪裡,鄭智不去哪裡,到別的地方去就是。關外之地,面積極大,包括的東北三省與蒙古許多地方,還有女真部落的白山黑水之地,一直到茫茫西伯利亞。

女真人但凡真的轉攻為守,只會落入越來越困難的境地。女真人想集合全部力量野外以騎兵決戰,鄭智必然不會給女真人這種機會。

女真人見到的鄭智,永遠都會在高牆之上。鄭智寧願不要土地,不要地盤,也要上高牆。不論是城池,還是關口,女真人只要來尋鄭智,鄭智必然就要上高牆。

即便是關外,契丹人,漢人,此時屈服在野蠻女真的暴力之下。但是心中必然更容易接受鄭智這個漢人,這就是對比之下的群眾基礎。

若是這大金國能安安穩穩,重用漢人契丹人把地盤經營個幾十年,那麼一切就不一樣了。那個時候,這女真人才是真正的那個大金帝國。此時的女真,根基太淺。甚至比之後世的滿人也相去甚遠。

不過滿人倒是享了女真的福。沒有大金國,就不會有後世滿人能統一建州女真、海西女真、東海女真的前提條件。是百年大金國的統治,造就了關外各個部落民族的互相的基礎認同。才有了滿人真正能統一遼東少數民族的基礎前提。

也是因為大金女真,才讓這些叢林里的部落第一次走出叢林,轉變了社會模式。從原來那些純粹的漁獵民族,變成了一個以農業耕種為主,漁獵為輔的社會形態。

從這方面來說,滿人必然要感謝大金女真。沒有宋時的大金女真,便沒有後世的滿清。

鄭智似乎也間接改變了許多歷史。沒有了女真大金帝國。那白山黑水的叢林里,依舊還是漁獵部落林立,依舊還是互相為仇為怨。壓根就沒有真正統一的基礎前提。也不會轉變社會形態,不會有更加先進一些的生產力。

興許,再也不會有那個建立八旗制度的滿清。

就如沒有成吉思汗打下的統一基礎,就不會有後世蒙古這個民族,也不會有蒙古這個國家,或者蒙古草原這種稱呼。草原上依舊會有各種各樣的部落稱呼,興許有達旦、克烈、室韋、蔑兒乞、乞顏、斡亦剌等等雜亂無章的稱呼,語言互相有別,習俗既相似也各異。只有鐵木真之後的草原,才是蒙古。

也只有大金百年統治之後的白山黑水,才皆自稱女真。這才是八旗制度的基礎。否則,滿人憑什麼與大明在關外互相攻伐那麼多年?

即便滿人部落里也出了一個完顏阿骨打,硬是征服了許多他族部落,在那與大明僵持不下的幾十年里,沒有完顏如女真這般瞬間席捲天下的勢頭,便也沒有無窮無盡的戰利品作支撐。沒有完顏女真百年統治下轉變的社會生產模式,便也沒有那麼多後勤生產力作支撐,必然早已分崩離析。還談什麼入主中原。

一個以征服為開始的勢力,必然要以強大的武力來統治各方,要以不斷勝利的戰爭來壓制各方,要以不斷增加的戰利品來加強自己。之後才有長治久安的可能。

成功的一代天驕不少,如完顏阿骨打,如成吉思汗。失敗的也是數不勝數,如上帝之鞭阿提拉,如亞歷山大,甚至如拿破崙。後者,要麼身死之後,帝國成了一場空。要麼失敗一次,一切成了泡影。

秦州邊境,一千多騎士在原野上飛奔,弓箭各在手,追著那低矮山崗上的錦雞野兔狂奔不止。

劉正彥便也身在其中,張弓搭箭,快馬賓士。這位年輕的將軍,當真弓馬嫻熟,收穫自然不差。

傍晚篝火連綿,簡易的營帳隨意搭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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