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百三十七章 爭奪,膽小,黃袍加身

王彰聽得鄭智之言,已然沉默下來。與此時身後有無窮無盡騎兵的鄭智一戰,王彰心中有些不敢,也有些發憷。畢竟命還是比較重要的。

但是叫王彰此時打開城門投降,王彰更有些擔憂,一家老小皆在東京。此時投降,一旦傳到東京之後,這一家老小焉會還有命在?

鄭智見得城頭之上並不答話,眉宇上標誌性的皺松反覆,便是要殺人了。

只見鄭智打馬轉頭,準備回到軍中去。口中卻是淡淡笑道:「看來今夜還是要紮營帳了。」

鄭智所言,意思便是本來不準備紮營帳的,大軍直接入城湊合一夜,明日直接飛奔往黃河岸邊,飛渡黃河,兵臨東京。卻是這個想法有個前提,就是這王彰識趣投降。

王彰倒是沒有聽到鄭智的笑語,卻是看到鄭智打馬回頭了,心中大急,便是知曉這位燕王殿下生氣了,不再與自己談判了。那便是不死不休一場惡戰。

遠方更有一隊騎士打馬繞城而去,直有七八千之多。這一隊騎士顯然是去南城那邊的,便是要堵住封丘城的後路。

王彰連忙開口喊道:「殿下留步,殿下留步……」

鄭智聞言拉了一下韁繩,回頭看得一眼。

王彰見得鄭智回頭了,連忙大喊:「殿下稍後,末將備了酒菜便出城來陪殿下吃酒,為殿下接風洗塵。」

鄭智聞言點了點頭,笑道:「某等你!」

說完鄭智打馬又走。

王彰所言,備酒菜便是託詞了,王彰便是怕這位燕王殿下一言不合,不顧夜幕將至,便是下令攻城。王彰是想穩住鄭智,然後再好好思慮一下。要不要真正開城投降,王彰心中還是有些擔憂。

王彰擔憂非常,左右看了看,便把曹定召喚到身邊來,開口問道:「曹將軍,你看這城池……」

王彰話語並未說完,而是說到此處就停頓了下來。

曹定看著王彰詢問的眼神,開口答道:「王將軍,怕是守不住了。燕王麾下士卒,攻城之奮勇,天下少有。當真是前仆後繼,奮不顧死。」

曹定說出這麼一番話語,便也是少了一些見識。要說攻城奮勇,那些滄州士卒還比不得當年嵬名仁明麾下的党項人。不過蓋毅帶的幾百人,便也不差。

王彰聞言面色有些發白,又問:「若是守不住,我等可退得走?」

王彰問這句話,自然是因為曹定從萬軍叢中脫困而出。所以問曹定倒是問對人了。

曹定聞言答道:「怕是也難啊,頭前在滑州之時,攻城之卒不過兩萬。而今這封丘,城外不知有多少人。便是看這騎兵的架勢,只怕就有好幾萬。若是待得步卒也到,這封丘城外哪裡還會有一個缺口。走脫不得了。」

曹定語氣有些無奈,也帶有一點後悔,後悔不該入這封丘城。

左右軍將聽著兩人話語,凝重的表情反而輕鬆了許多。為何曹定把情況說得幾乎百死無生,這些軍將反而面色輕鬆了一些?

只因為眾人已然猜測出這位曹將軍大概是想要投降了。

曹定站在當場,思慮良久,說得一句話語:「唉……叫城中最好的酒店備幾座酒席。晚些時候本將出城一趟。」

說完曹定便往下城的階梯而去。左右軍將聽得曹定此語,個個長出一口大氣。便是看遠方那些騎兵,也換了一個角度。只覺得燕王麾下這些騎兵當真雄壯,特別是那一兩萬鐵甲騎士,實在威武。

落日的餘暉也顯得漂亮不少,殘陽如血,這些軍將倒是有心情去欣賞一二。

果然等不得多久,城門被打開了,出來百十號軍漢與幾騎快馬。這一隊人出城之後,城門又一次緊閉起來。

卻是這些軍漢手中拿的不是刀兵,而是一個個的食盒,盒子里裝的便是一道道的菜肴。也有不少人抱著一個個的小酒罈子。

鄭智遠遠見著這麼一隊人,會心一笑。如今鄭智,已然有了這份氣勢,自信自己的言語便有破開城門的威力。

睥睨之下,這天下軍將,還有何人能入眼中。

「末將王彰,拜見燕王殿下。」王彰甲胄在身,單膝而拜。

鄭智點了點頭,笑道:「酒宴備好,何須送出來,這城外連像樣的桌椅都沒有。走,進城中去吃。」

王彰聞言,連忙又道:「殿下容稟,末將家小皆在東京,還請殿下仁慈。」

鄭智倒是聽懂了,王彰此語,便是說出了他內心的擔憂。便道:「放心就是,那東京怕是還來不及反應。沒人還有心思去尋你的家小治罪。怕是那些達官顯貴逃命都來不及。」

王彰聽得此言,看了看鄭智身邊一應鐵甲快馬,倒是聽懂了,大喜望外,連忙起身作請:「殿下請,封丘城雖然不比東京繁華,卻是也有幾處雅地,文人相聚多是那裡,還有能吟出詩詞的美景,更有大家撫琴唱曲,佐酒正好。」

鄭智聞言笑著打馬往前,眼神也看了看王彰,王彰說出這麼一番話,便也是他對鄭智還有過幾番打聽。投其所好不過如此,便是王彰覺得這位燕王殿下會喜歡這種文人吟詩作對的地方。

畢竟這封丘里東京太近,鄭智在東京的一些事情便也不難耳聞。

待得再到封丘城下,王彰抬手揮了揮,城門又再次被打開了。

進城的騎士,綿延不絕。城中的各處衙門,客棧酒樓,富家府邸。住得滿滿當當,便是這大街上,也到處是馬匹的糞便,氣味實在難聞。

火頭營便是直接在大街上支起了爐灶,柴火也在各家去借。

所謂雅地,也就是文人聚集的名樓。鄭智在樂音聲中飲酒聽曲,便也不多飲,淺嘗輒止,王彰連連抬杯去敬,從鄭智開始,到种師中、吳用,再到祝龍岳飛、韓世忠、楊再興等人。這一趟下來,這位王將軍已然連連吐了幾次,腳步也開始虛浮。

卻是這酒宴里獨獨少了魯達,此時天色黑盡,封丘城門又開,剛剛吃了軍中飯食的五千鐵甲騎士,已然動身南下。魯達便在其中。

便是要連夜渡河,在東京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便佔領河對岸的一塊適宜渡河之地,魯達連夜而出,便也還有一個重要的差事,就是搜羅更多的船隻,想來這五千鐵甲是今夜無眠了。如此明日大軍渡河,便能保證安穩便捷。

劉延慶剛剛接手東京防務,也視察了幾番城中大軍。所謂的七八萬大軍,看得劉延慶連連搖頭。七八萬大軍,當真顯得有些可笑。

卻是也無辦法,東京府庫之內,便是連七八萬柄兵器都不夠。此前蔡京帥軍北上,便把這東京府庫搬了一次,十幾萬人的兵刃大多丟在了大名府城之下。而今那些原本在東京府庫里的兵刃,大多都到高麗去了,被發放到党項人手上,倒是也沒有浪費了。

夜已落幕,劉延慶帶著兒子劉光世回到樞密院隔壁臨時的住處,忙碌了一天,便也是該休息的時候。

不想樞密院里忽然喊聲大作,便也有人跑到隔壁來喊劉延慶。

所為之事,便是封丘城大戰已起。鄭智麾下的大軍正在猛攻城池。這也是王彰發出的求援信件。為何要說大戰已起,便是怕東京諸公不重視,不救援自己。

劉延慶聞言大驚,頭前剛剛聽聞滑州戰後,已經停戰了好幾日,不見絲毫動靜。今日再接軍情,便是封丘已然正在鏖戰。

劉延慶看了看地圖,口中大喊:「速速下令,集結各部兵馬,抽調三萬,北去河岸布防。」

劉光世聞言詢問道:「父親,何以此時不去救封丘,而是沿河布防。」

「黃河寬廣,本是天塹。若是能在黃河岸邊擋住鄭智。便少了一番苦戰了。我們也不需與鄭智戰陣之上廝殺定勝負了。」劉延慶說道,最好不過的就是能直接在河岸擋住鄭智,那便連正面交鋒都不需要了,再好不過的結果。

劉延慶言外之意便是把那河對岸正在鏖戰的封丘城放棄了。放棄封丘城,也是為了不與鄭智正面作戰。以東京城這些兵將,若是野外遇到鄭智麾下的強兵,勝負不言自明。

劉光世聞言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地圖,倒是覺得自己父親說得有理。父子二人領兵作戰,戰法倒是如出一轍。歷史上劉延慶在燕京城外被遼人嚇得帶大軍奔逃,致使宋軍大敗。

劉光世這個南宋中興四將,便也真正當得一句「浪得虛名」。只要遇見金人,便是怎麼躲得過,那便怎麼去躲。一直躲到南宋與金國停戰了。麾下軍將無數的劉光世也躲出了一個「和眾輔國功臣」稱號,封雍國公、陝西宣撫使。

封丘到黃河,五十里地。快馬加鞭,一個多時辰,魯達已然登上了第一艘渡河的小船。

無數的軍漢上游下游打馬奔走,搜羅著一艘一艘的船隻,大船小船皆不放過,便是人家院子里的小舢板也被抬到河邊。

岸邊還有一個不小的鎮子,這個鎮子在北宋年間人人皆知。卻是此時魯達沒有多管多問。鎮子就在河岸之邊,鎮里的船隻便也被搜羅一空。

魯達第一批過了河,派出了一些游騎之後,立馬也開始在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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