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異人志 第二百八十五章 危險到來

「朱九頭是誰?」韋瑛疑惑地問。

「胡校尉之前讓我調查的一個人,是個破落戶,曾經給樓駙馬當過幫閑,兩人常常結伴去春院玩耍,聽說樓駙馬死後,朱九頭跑去烏鵲衚衕鬧事。」

「這樣的人能知道什麼?」韋瑛不太想白跑一趟。

「本來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一直沒提起,既然胡校尉說沒什麼可查的,我想不如去碰碰運氣。」

韋瑛嗯嗯兩聲,看向胡桂揚,讓他拿主意。

胡桂揚認真地想了一會,「這個傢伙好找嗎?」

「難說,可以打聽,住得應該不遠。」

胡桂揚又想一會,「去看看吧,最好天黑前完事,我今天晚上想好好睡一覺。」

「好,韋百戶、胡校尉慢慢走,我去本司衚衕那邊打聽,朱九頭在那一帶有些名氣。」

看著袁茂騎馬離去,韋瑛問道:「他從前是都督同知袁大人的隨從吧?」

「對,已經自立門戶。」

韋瑛點點頭,「這是個人才,你得好好留住。」

「呵呵,沒準那天他升官發財,我還是一名校尉,到時候不是我留他,是他留我。」

「哈哈。」韋瑛大笑兩聲,正色道:「恕我多嘴,胡校尉應該想條退路。」

「退路?」

「如果查案不順利,你打算怎麼辦?」

「得問廠公怎麼辦吧,我只能受著。」

韋瑛笑道:「廠公少年心性,脾氣暴些,跟你一樣,愛得罪人,但是心思純正,大公無私,沒那麼難打交道。」

「你是說我該提前去求個寬限?」

「直接去求寬限,怕是很難,胡校尉不妨想一想,自己這邊是否能為廠公、為西廠做些什麼?」

「查案。」

「你慢慢想。」韋瑛真心不覺得這名錦衣校尉的查案能力有多強,就是膽子大,常常唬人一跳,習慣之後也就見怪不怪。

兩人牽馬步行,胡桂揚扭頭笑道:「頭都要想破了,韋百戶,無論如何你得指點我一下。」

韋瑛像是也沒什麼主意,半晌才道:「兩廠如今最關注的事情就是異人與金丹,你想想自己有沒有沾邊的地方?」

「趙宅後院住著四位異人,對我比較信任。」

「信任這東西虛無縹緲,他們是異人,想要投靠西廠,完全可以自己去,用不著中間人。」

胡桂揚嘆息一聲,「差一點,只差一點,我也是異人。」

「哪怕只當過一天異人,你也算是超脫凡俗,而且——我只是隨便一想,你就不能再變成異人了?只要是異人,在廠公面前就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早知如此,我就該趁著還有神力的時候……悔之晚矣。」胡桂揚突然笑了,「我的神力來得突然,去得蹊蹺,沒準哪天又回來了。」

「不能幹等,你自己也得找找辦法。」

「我能有什麼辦法?」

韋瑛笑笑,一手牽著韁繩,另一隻手拍拍胡桂揚的肩膀,「這種事情你懂得比我多。」

「如何在廠公面前耍賴,我懂得更多。」

韋瑛大笑,不再鼓動,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胡桂揚敷衍以對,像是在認真考慮對方的提議,其實心裡好奇,韋瑛出的主意,居然與谷中仙不謀而合。

谷中仙曾經聲稱,不出正月,胡桂揚就會去求他恢複神力,兩人為此各下賭注。

袁茂騎馬回來,「打聽到了,離此真不太遠,往東去。」

找宅院很順利,找人卻不順利。

朱家是軍戶,住在靠近城牆的一條小巷裡,是個極普通的人家,父母、兄弟、妻子俱在,他卻不知去向。

開門的是名壯實的年輕人,看到三名錦衣衛,臉色頗顯慌張,很快鎮定,說:「來找我哥的?他不在家,兩天沒回來,不知去哪了。」

「我還沒問,你就知道我們來找誰?」胡桂揚笑道。

「朱九頭是我哥哥,不用問,肯定是他在外面惹事,請幾位大人秉公執法,該抓就抓,不必手軟,我們全家人都感謝官府。」

朱家其他人聞聲出來,個個情緒激動,全在痛罵朱九頭無情無義,只顧自己逍遙快活,全不管家人死活。

即便如此,胡桂揚依然借口喝水,進院里繞了一圈,朱家很小,沒有藏人的地方,的確沒有朱九頭的身影。

離開朱家,袁茂開始撓頭,「朱九頭十有八九是去春院了,不是本司衚衕,就是烏鵲衚衕,不太好找。」

胡桂揚笑道:「咱們不會找,有人會找。先回趙宅。」

朱九頭顯然是名無賴,想找他自然要藉助其他無賴。

蔣二皮、鄭三渾在趙宅有吃有住,好幾天也沒見著鬼影子,於是打定主意賴著不走,起碼過完正月,等春院的生意恢複之後再說。

「朱九頭嘛,老相識了,這個傢伙,一會聲稱自己發財當客人,一會身無分文跟我倆搶生意。他的去處我們都知道,一個時辰之內,將他拽到桂揚老弟面前。」蔣、鄭二人無所事事,正想做點事情好讓自己住得理直氣壯。

天色將晚,胡桂揚等人吃晚飯,酒足飯飽,韋瑛道:「我還是去給西廠寫摺子,兩位慢聊,如果找到朱九頭,請叫我一聲。」

韋瑛拱手告辭,廳里只剩兩人,面對殘羹剩炙,偶爾拿筷子吃一口。

「榴兒有苦衷。」袁茂開口道。

「嗯,相信,她若不是非常害怕,不至於逃出任家,也不至於選你,她喜歡的人不是富家公子,就是俊俏的小白臉,你一樣不沾。」

袁茂沒生氣,反而笑了,「所以我得感謝你,若不是你讓我去趟任家,她可能會跟別人逃跑,機緣巧合,莫過於此。」

「你想得倒挺開。」

「我不是至情至性之人,也沒有那些風花雪月的想法,我與榴兒雖然早就相識,並且互有好感,但是彼此差距太大……」

「你差她,還是她差你?」

「當然是我不如她,要不是諸多意外促成,我們絕無可能走到這一步,而一旦邁出這一步,我們發現彼此最為合適。」

袁茂臉上洋溢著幸福,像一大塊蜜糖融化之後澆在臉上。

胡桂揚有點不忍心,還是說道:「她當時選擇跟你走,唯一的原因是你最不會受到懷疑。」

袁茂此前以袁彬隨從的身份與任榴兒相識,極少有人知曉,最近一年多,他只去過一次任家,身份是錦衣校尉,代表的是胡桂揚,交談沒有多久就告辭,因此出事之後沒有任何人懷疑到他。

任榴兒的確很會選人。

袁茂微笑道:「諸多機緣,缺一不可。」

「好吧,既然你高興。她人呢?」

「今天一早送到城外了,你說得對,確實有危險,城裡已經不夠安全。」

「呵呵,她輕輕鬆鬆地走了,我卻要到處尋找朱九頭。」

袁茂拱手笑道:「抱歉,我必須找個消息來源,否則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會顯得很可疑,榴兒的行蹤也會泄露。」

「等等,你的話與朱九頭一樣?」

「一樣,還會加上一些榴兒的猜測,危險就在這些猜測里,所以朱九頭沒事,榴兒卻要隱藏。」

「那你先別說了,蔣二皮、鄭三渾估計能找到朱九頭,我待會還是表現得自然一點吧,免得韋百戶懷疑。」

袁茂起身,正式地抱拳躬身,「我跟榴兒都感謝你,這份恩情……」

「算了,你一句一個『榴兒』已經夠讓我肉麻了,而且你感謝我就夠了,任榴兒不會感謝我,也沒有這個必要。」

袁茂訕訕地坐下,「你們兩人誤解太深。」

胡桂揚笑道:「恰恰相反,我們是將對方看得太清。」

袁茂笑了兩聲,拿起酒杯要喝一口,到了嘴邊才發現杯子是空的,拿起壺,也是空的,「我去熱酒。」

「不喝了,昨晚的酒勁還沒過去呢。」胡桂揚揉揉額角。

袁茂放下酒壺,沉默一會,開口道:「她的事情,我會一力承擔。」

胡桂揚起身笑道:「當然要你一力承擔,別想太多,你不就是想將任榴兒從危險中摘出去嗎?找到朱九頭,稍一引導,這事就成了。」

「以後的麻煩會很多。」

「但是與任榴兒無關。」

「應該是。」袁茂臉上露出笑容,「只要能保住她的安全,多大的麻煩我都不怕。」

胡桂揚一向嘴下不饒人,這時卻有幾分不忍,「你的麻煩跟我的案子有關?」

袁茂點頭。

「那就行了,咱們一塊往裡跳吧。」

「我真不知道怎麼才能報答……」

「那就別說,讓我自己想,想好告訴你。」胡桂揚走到門口,喊花小哥過來收拾碗筷。

廳里空冷,兩人轉到旁邊的小屋裡喝茶閑聊,等蔣、鄭二人帶回消息。

這兩人倒是沒有耽誤工夫,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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