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殊途 607 流盡千秋少年血

林火站在一片大火面前,緊握雙拳。

「第十一座了。」林火望著殘垣斷壁,殘火焦牆,咬牙切齒地說道。

太史殊就站在林火身邊,面色沉重,「堅壁清野,這是戰場上常用的戰術。我曾經想過對手會和我們拖延戰線,卻沒想到他們居然龜縮得這般徹底。」

林火拾起地上一截斷枝,隨後一掌捏碎,「他們不僅是堅壁清野,更是把多餘的百姓趕到山中!還有這些田地屋舍,即便是戰爭結束之後,他們要讓百姓怎麼生活?難道活生生地餓死嗎?」

太史殊嘆了口氣,「堅壁清野之後,三座主城中的糧食要支撐軍隊,還有那些原本就在城中支持軍隊的大戶,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無辜百姓。」

林火望著眼前火光長長嘆息,「金甲侍從到了此地,不敢與我們周旋,反而將百姓們趕入絕境,這還是天下強軍?」

「什麼天下強軍。」太史殊搖頭笑道:「最初那一批金甲侍從早就在建國之初對外抗爭時就死得差不多了。到了後來,金甲侍從不過是那些貴胄子弟鍍金的地方。最後還有些戰力的一伙人,也被柳鳳泊殺了個乾淨。現在這支金甲侍從,不過是一些毛都還沒長齊的紈絝子弟罷了。」

林火緊緊皺眉,「他們這是吃准了我們從蜀國內部運糧過來,要花的時間與財力都無法支撐我們長時間作戰。」

太史殊點了點頭,「應當是出於這個考慮。」

林火攤開手掌說道:「若是如此我們怎麼辦,難道就在這裡和他們耗著。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上一次得到軍報,獨孤孝戰死,南方的戰局對我們不利。若是……」

太史殊接嘴說道:「若是楚國,吳國,或是薛家搶先佔領昌隆城,那麼我們想要翻盤,只怕是回天乏術。」

林火搖頭悔恨,「當初我們想的太過簡單,以為只要南方三國聯合,就能逼迫武莫就範,讓南柯姑娘上位。」

「你們確實想得太簡單了。他們既然為一國謀,又怎麼會甘願扶持武夢登上燕王寶座?他們不過是借這個名號起兵罷了。」太史殊低聲教訓林火。

林火點頭認下,「確實是我當初考慮不周。」

「你也不必過於自責。」太史殊微笑起來,「如果當初你們全部都考慮到了,還需要找我做什麼呢?」

這句話倒是讓林火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下意識地撓了撓腦袋。

兩人之前還在討論戰場那種嚴肅氣氛,倒是在笑容之間化開。

太史殊笑了兩聲,臉上又復沉吟,「其實,自從你和我說了南方三國聯合的整個過程,我就始終在思考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林火立即洗耳恭聽。

太史殊繼續說道:「當初是在左徒明的教唆下,你們開始了聯合南方三國的計畫。現在我們來看,在這個計畫里,楚國是早有野心,而蜀國算是被你們強行拉入戰火,吳國應當是半個牽頭人。但是你看看現在的戰局。」

一邊說著這話,太史殊一邊蹲下身子,拿起一根樹枝勾畫起來,「如今燕國被四股勢力圍困。」太史殊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圓,裡面寫上「燕」字,隨後又畫出四個箭頭,分別標上「吳,薛,楚,蜀」。

那四個箭頭,便是將燕國西面與南面全部包圍起來。

太史殊一邊勾畫,一邊說道:「狄國新老王權交替無暇南征,冀國經歷內亂與大戰,正是休養生息,而齊國一團亂麻,我們這三國全都暫且不論。」他在「燕國」北面畫上一排大叉。

「如今沖在最前方的,就是曹尚宥率領的楚軍,還有距離燕國最為靠近的薛家,與他算是並駕齊驅。而我們落後他們半步有餘。可是……」太史殊用樹枝在「吳」軍的箭頭外畫了圓,「作為半個牽頭人的吳國,戰況居然還落在我們之後,甚至可以說,他多數情況下就是做做樣子。你覺得這事情是不是有些奇怪?」

林火盯著地上圖畫看了片刻,隨後皺眉說道:「吳國面對的是薛富貴帶出薛家的部分銅人軍,如今又有白潤師兄相助,吳國不能越過他們的防線,應該也屬正常?」

「不。」太史殊斬釘截鐵地說道:「這很不正常。」

林火看向太史殊,等著太史師兄的解釋。

「你可能對白潤與左徒明沒有那麼了解。」太史殊豎起拇指來,「若是論內政之能,沒有人能夠超出白潤。」他又豎起食指來,「但是要說行軍打仗,就算是正面相爭,白潤都不會是左徒明的對手,更別說如今薛富貴也是多面受敵,處於劣勢。」

林火驚訝地看著地上圖畫,「師兄的意思是說,左徒明有所保留,或者是另有圖謀?」

太史殊皺眉搖頭,「不太好說。左徒明一直都是一個謹慎的人,他既然牽頭攻打燕國,那麼他絕對會預想到如今這種焦灼的局面。他既然早有預料,又豈會落於人後?除非,他從一開始就有別的謀劃。」

「別的謀劃?」林火順著太史殊的目光,望向地面上那個「楚」字。

林火瞬間站了起來,驚訝說道:「師兄你是說,左徒明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楚國?他從一開始拉楚國入局,就是為了讓楚國內防空虛,同時拉蜀國入局,是為了防止蜀國和他做同一打算?這,這,這……」林火說到這裡,不由地自己吸了一口冷氣,「若真是如此,左徒師兄實在是……實在是太可怕了。」

「誰知道呢。」太史殊丟掉手中樹枝,拍了拍手掌站起身來,「文榜之上,他排第三,我排第七,我可猜不透他心裡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太史殊也低頭望著自己作下的簡畫,隨後伸腳將那畫作抹去,「這些也只是我的猜想,我們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猜想上面,還是得靠著我們自己的先把眼前的難關度過才是正理。」

林火點頭應下,也暫時把方才那些想法拋諸腦後。

這時候遠處在打掃戰場的孟純和孟然之向他們兩人走了過來。孟純一路上罵罵咧咧,還不斷在孟然之面前舞手動腳,不知在抱怨些什麼。

太史殊微笑著朝兩人拱手,同時問道:「二位,戰場打掃得如何了?」

孟純聽到這話,臉色更加難看,張嘴就嚷嚷起來,「打掃戰場,打掃什麼戰場!連個雞毛都沒有,這狗屁戰場有什麼好打掃的!這些鱉孫我們來了就放火,合著我們一路上別打仗了,給他們當水龍隊啊!」

孟然之無奈地聳了聳肩,「純哥也是心憂戰事,話難聽了一些,兩位不要介意。」

林火趕緊擺手,「沒事沒事,我們也正在為這事情憂心。對面一直用這些堅壁清野的手段,不僅僅是讓我們軍心不穩,就連沿途的百姓都要遭殃。」

孟然之點了點頭,「我們可不想給武夢留下一地焦土。」

孟純聽到這話又嚷嚷起來,「就那些沒卵黃的鱉孫,一個個都和縮頭烏龜似的!」他朝孟然之拱手喝道:「末將請命,願領三千騎兵,直接繞過這些個臭不可聞的龜殼,把昌隆給打下來!」

太史殊微笑搖頭,「孟將軍勇武,但是不可衝動。」

孟然之也是瞪了孟純一眼,「就你話多。」

孟純被孟然之一瞪,也只能怏怏地別過頭去,嘴裡還小聲念叨著什麼,含糊其辭別人也聽不清楚,偶爾聽到幾個辭彙,也都是些不堪入耳的髒話。

太史殊安撫孟純道:「孟將軍武勇,我們全都知道。不過現在局勢,倒是不適宜用長途奔襲這一招。」

孟然之嘟囔道:「當年揚獍要是奇襲成功,現在昌隆城早就沒了。」

太史殊哈哈笑道:「孟將軍有所不知,當年的情況和現在還不太一樣。當初我們都以為揚獍已經身死,根本沒有想到他還有千里奔襲這招奇謀。當初若非他運氣不好,也就沒我們現在什麼事情了。」太史殊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但是我們現在意圖明顯,對方必定早有準備。你想想看他們剩下的三座大城,便是將我們東進的道路隔斷開來。」

在場四人也算是蜀軍前線的最高層,他們對戰局自然是瞭然於胸。

太史殊虛空划了幾道,「他們三城之間互成犄角,以烽煙為號。若是我們強行奔襲,他們只要從後方將我們截斷,那我們就徹底交代在了這裡。若是我們強攻其中一城,那另外兩城又可以對我們進行兩面夾擊。這才是我們不敢跨過雷池一步的最大原因。」

林火聽到太史殊此言,立即咬牙說道:「若是這樣,我們能不能分兵,同時攻打這三城?」

孟然之出口說道:「恐怕這也不行,我們如今的兵力無法達成這樣的條件,只會連一座城池也攻不下來。除非等待一個月,等煙雲姑娘把援軍與補給帶上前線。」

「一個月?」林火對此也是無可奈何,「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就乾巴巴地和他們耗著?我們時間不多啊,若是無法搶在另外幾股勢力之前攻下昌隆,那一切都是白搭。」

眾人都是愁眉不展之時,一名令兵狂奔過來,抱拳說道:「諸位將軍,有一名江湖人士求見。」

「江湖人士?」眾人望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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