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一國 352 月中圍獵緊

揚獍目光隨著蒙藍谷一同落在地上。

蒙藍谷保持著飛撲姿勢,重重墜落,驚起些許泥塵。

揚獍能夠見到蒙藍谷面上顏色,驟然漲紅,轉瞬之間又是慘白。不過他始終抿住嘴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蒙家人世代血性,自然是一脈相承。

那支暗箭貫穿蒙藍谷肩膀,血水不斷外涌。蒙藍谷捂住傷口,鼻息急促。他自己看著肩上箭羽,雙眼之中滿是驚疑,還有些許茫然。

戰場之上,卻不會有人在意蒙藍谷為何茫然。

稍遠處元豕又是彎弓射箭,在他眼中自然全無蒙藍谷所在,箭尖所指便是揚獍頭顱。

利箭離弦!

揚獍陡然矮下身子。他身手敏捷地就地一滾,立即滾到蒙藍谷身邊。隨後他一手掰住箭尾,伸足一踏。

蒙藍谷發出一聲悶哼。

揚獍將蒙藍谷身上利箭踩斷兩截。

元豕見到揚獍蹲地,又是驅馬靠近不少。他將手掌伸向背後箭囊,又要再取出一支箭來。

便在此時,一名血煞軍甲士從側面飛撲而至,雙臂張開,將元豕一把撲下馬來。

揚獍看也未看元豕,將地上蒙藍谷翻過身來。

他一手按住蒙藍谷後背,另一手拽住箭頭,猛力拉拽。

「噗嗤。」

蒙藍谷渾身一僵。揚獍將他身上斷箭拔出體外。

大都督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他將瓶塞咬開,將瓶中粉末倒在蒙藍谷傷口之上。他又將蒙藍谷翻過身來,將剩下粉末全部倒在蒙藍谷正面創口處。

蒙藍谷在此過程之中,渾身不斷顫抖,咬得牙齦出血。

那血絲順著嘴角滑落下來,可是聽不見丁點痛呼。

揚獍將空瓶丟了,微笑著將手掌往蒙藍谷傷口上一按,「你死不了了。」

蒙藍谷疼得額頭全是冷汗,這一按,差點讓他叫出聲來。

揚獍微微一笑,與蒙藍谷互握手腕,就要將他從地上拉起身子。

便在此時,冰冷劍尖頂住揚獍後背。

元豕已經解決了方才那名血煞軍,此時披衣帶血,拎著長劍,站在揚獍身後。

蒙藍谷抓著揚獍手腕,似乎是在疑惑,是否應該起身。

揚獍卻鬆開手掌,背對元豕而立。他將地上蒙藍谷身子擋住,又對蒙藍谷做出兩字口型,「裝。死。」

蒙藍谷面露疑惑,卻還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揚大都督,你你也會有今天。」元豕在揚獍身後得意笑著,「你不是算無遺漏?你不是翻手為雲覆手雨嗎?可現在你的小命,就在我手裡,只要我輕輕一送。」

揚獍背對元豕,可他臉上,甚至聲音之中聽不到半點緊張,「你現在沒有殺我,便不會殺我。」

元豕語窒,他側過身子,探頭看著地上蒙藍谷,「方才我一擊不中,你分明應該掉頭就跑。想不到還留下來救他?一個投機倒把的叛國者?結果沒能救出別人,還是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不過你放心,你現在還不會死,我要把你交給燕國,到時候看你會落得何等下場。」說到最後,元豕已經難掩得意。

揚獍卻是聳了聳肩,「現在願意信任我的人不多,願意拿命就我的人更少。救一個算一個吧。」

地上蒙藍谷似是有些愣神,卻還是偷偷捏住方才從他身上取下的半截斷箭。

元豕聞言冷哼,「揚獍啊揚獍。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有今天這種眾叛親離,還不是你自己一手締造出來?」

「眾叛親離嗎?」揚獍緩緩轉過身來,用胸膛頂住劍尖,「又是誰逼得我家破人亡?又或者問,我憑什麼要把這天下,交到你們這種蠢貨手中?貪婪享樂,魚肉百姓,自持身份,便以為自己高人一等?」

揚獍張開雙臂,環顧四周,「你們身上哪一點,配得上這大好河山?」

「我們配不上?你便配得上?」元豕也是怒吼,「你這種驕傲自大之人,你以為能夠馴服我?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要死在我手上!死在我這種你最看不起的人手裡!你應該覺得非常屈辱吧!哈哈哈哈!」

「哦。」揚獍聳了聳肩,淡淡說道:「我只是,還沒有試過養寵物。」

元豕笑聲頓止。

揚獍似是無奈嘆息,「下次還是養條狗吧。」

「揚獍!」元豕暴怒,「我要你命!」

揮動手臂,利劍照著揚獍胸膛直刺而去。

揚獍側身翻滾,大喝一聲,「現在!」

便見到蒙藍谷驟然起身,手中斷箭捅入元豕胸膛。

元豕那刺劍身形立即頓住,手中長劍懸在半空。

蒙藍谷看著手中斷箭,卻像觸電一般,立即放開,倒退一步。

元豕嘴角溢出鮮血,他伸手捂住胸膛,可鮮血不斷湧出,怎麼能夠捂住?

長劍「咣當」落地。

元豕身子一軟,躺倒在地。他看著揚獍,身子不斷抽搐。

揚獍便在幾步外看著元豕漸漸走向死亡。他背著雙手,俯視地上元豕,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對元豕說道:「對了,我還忘了謝謝你。謝謝你留在我身邊,讓我把朝中與你還有私下密謀的官員貴族摸了個乾淨。沒有你,想要將你們根除,還得費上不少手腳呢。」

元豕聽得雙目圓瞪,他最後抬起手來,指著揚獍。在他那雙眼中唯有恐懼,「揚獍!你不是人!惡鬼,惡鬼!揚獍!你就是一頭惡……」

揚獍上前兩步,將元豕胸膛斷箭,全部踩入元豕體內。

鮮血染紅短靴。

揚獍看著死不瞑目的元豕,輕聲說道:「我早就不是人了。」

蒙藍谷在一邊愣神。

揚獍回過身去,拍了拍蒙藍谷那隻沒有受傷的胳膊,「別看了,我們該撤了。」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從蒙藍谷身側走過。

不遠處立即就有血煞軍趕來護著揚獍。

蒙藍谷低下頭,深深看了一眼元豕屍首。

沒有說話,蒙藍谷捂住自己傷口,隨揚獍背影而去。

血煞軍且戰且退,而冀軍首領元豕敗亡,群龍無首之下,很快停止追擊。

揚獍便領著剩餘殘軍,約莫七百餘人,朝北而去。

蒙藍谷始終若有所思。他與揚獍並肩而騎。

行不多遠,血煞軍斥候來報,「大都督,東南方向發現不明人士蹤跡。不成規制,兵刃也是各式各樣,但是似乎是在搜山。」

揚獍沉吟片刻,嘴角微翹,「應該是鬼見愁的人吧。這種時候他們若是不出現,才是令人奇怪。姜杉安排他們對我們圍追堵截?倒也是物盡其用。」

其餘人等皆是不言,皆將目光投在揚獍身上。

揚獍環顧一周,緩緩出聲,「有五人隨我一起行動。其餘人化整為零,分散撤退。最後若是能夠活著回到冀國,無論是榮華富貴,還是自由,我全部都能給你們。至於不能回去的。你們的妻兒老母自有我保障。當然,一切的前提,都是我能夠安然回到冀國。」

血煞軍寂靜一片。

揚獍這是叫他們拿自己做誘餌,讓揚獍自己能夠安然回到冀國。

又是一場賭博。

這群亡命徒會如何去選?

賭命?他們從來不怕。

血煞軍轟然而散。

揚獍卻將蒙藍谷拉住,「你隨我一道。」

蒙藍谷先是愣神,還未反應過來,已經隨著揚獍一同遠走。

然而揚獍卻不急行。他帶著蒙藍谷朝北走出一些距離,居然棄馬步行。

他拍了拍馬臀,讓戰馬隨意奔跑。

做完這些,他又領著蒙藍谷趟過一條溪水,朝西南方向而去。

他一邊走,一邊說著,「我探查星象變化,這幾日便會有雨,我們的蹤跡會被雨水沖刷乾淨。我已經在左近找了一個小鎮。我一早在那裡安排了屋子。原主人深居簡出,鄰里也沒幾人認識。我們住在那裡,等血煞軍將姜杉注意力全部引開,我們再撤退。」

蒙藍谷再次對揚獍深謀遠慮感到可怕。

揚獍卻是笑了起來,「燈下黑,雕蟲小技罷了。不過這附近這麼多村落,姜杉想要一個個盤查過來,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剩餘五名血煞軍便護著他們兩人,尋到山道。

離天亮不遠之時,眾人已經到達村落所在。

黎明之前,村中鴉雀無聲。

並沒有任何一人注意到他們到來。

七人順利撤入小院之中。

小院之中還有一名老人負責打理。老人見到揚獍,還未說話便被割了喉嚨。

大家都明白,留不得活口。

然而眾人收了屍體,進入前廳,卻在看守之人房間見到一個搖籃,搖籃之中是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血煞軍甲士就要上前摔了孩子。

揚獍卻抬了抬手,「算了吧。」

在眾人疑惑目光之中,揚獍接過孩子,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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