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縱馬 212 兵退難逃猶不悔

關刀落地。

千磨穿透肩膀,護肩鐵甲碎裂,鮮血如同花瓣,四散而開。

拓跋元一與林火,雙眼相對,僅有半劍之隔。

一人向前,一人飛退。

方才千鈞一髮之際,拓跋元一側開半身,閃過要害,才不至於一劍命喪,卻也為輕敵付出代價。

「當!」

千磨插入路邊房舍,將拓跋元一,死死釘在牆上。

林火見一擊不中,準備拔回手腕,卻被拓跋元一按住劍柄。

拓跋元一提膝要撞,林火將他腳面踩住。

林火又去拔刀,再被拓跋元一抓住手腕。

一時之間,兩人相持不下。

血在流,拓跋元一臉上全部懼意,「你小子的真元,竟如天位凝結,可惜你依舊不是天位。」

拓跋元一手勁極大,林火與他角力必須動用真元,極為費力。

可他絲毫不懼,反唇相譏,「你這『一瞬天位』可被我釘在牆上。」

拓跋元一哈哈大笑,「一瞬天位,也好過不是天位。」

說罷,他便一記頭槌,正中林火面門。

一股霸道真元,竄入印堂中。

林火只覺頭暈目眩,四肢皆是失控。

形勢急轉直下。

拓跋元一得脫,不退再攻,顧不得肩上傷勢,一把拽住林火衣襟,另一拳蓄勢待發!

天位威壓,凝聚於一拳之上。

林火失神之間,出乎本能抬起雙臂,又將真元全部凝聚。

可他,畢竟不到天位。

若是這拳命中,林火即便不死,這雙臂膀也是難保。

就在此時。

兩人身側,一點寒芒突至。

渡鴉持劍,衣袂飛揚。

拓跋元一發出一聲怒吼,硬生生轉變拳勢,揮向渡鴉長劍。

肉拳,劍尖,相觸!

渡鴉掌中利劍,從劍尖寸寸迸裂,化作紛飛碎屑。

拓跋元一那拳半刻不停,直取渡鴉心窩。

幸好林火回過神來,他擰動千磨劍柄,拓跋元一吃痛,拳勢稍慢。

慢這一瞬,林火已有機會。

他同樣揮動手臂,以臂為劍,再次施展「驚蟄」!

林火右拳,後發先至,轟中拓跋元一手肘,強行改變方向。

「轟隆」一聲巨響。

拓跋元一那拳最終落在身後牆上,整堵牆面如同蛛網龜裂,轉瞬傾頹。

揚起煙塵,將拓跋元一籠罩其中。

借這喘息機會,林火與渡鴉飛身後撤,退出十步有餘。

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心中暗忖:這拓跋元一,還真是兇悍異常。

渡鴉望向林火右臂,此刻迸出血來。

林火搖了搖頭,方才他為救渡鴉,用血肉之軀使出劍訣,這條手臂此時已經毫無知覺。

不過能夠救下渡鴉,那便值得。

念頭轉換之間,拓跋元一已從塵團中邁步出來,他一邊拍去身上灰塵,一邊哈哈大笑,「又是一個一流高手,想不到這天遠縣,竟然這般藏龍卧虎!」

林火如今單臂受傷,不敢搶攻。

拓跋元一便緩步走來,腳尖一挑,挑起地上關刀。

「今天這筆買賣,怕是失算。」他將關刀扛在肩上,流血創口彷彿並不存在,「不過就憑你們二人,還是攔不住我。」

林火卻是豎起三根手指,「三次。」

拓跋元一先是一愣,隨後面色微沉,竟然沒有說話。

林火微微一笑,「一瞬天位,不至天位。你既然不能時刻使用,說明必定有所限制。所以,我且問你,這一瞬天位,你還能用幾次?」

拓跋元一手中關刀一揮,「殺你們兩人,次數綽綽有餘!」

「要用多少時間?」林火面不改色,「不說其他,我二人至於你纏鬥,或許最終不是你對手,但等你得手,你的手下,又能剩幾人?」

拓跋元一歪著腦袋,「就憑這些蝦兵蟹將?」

戰局處,雖然呂烽神勇,可潰刀寨皆是兵卒匯聚,進退有度,又是久經沙場,異常油滑。

呂烽所到之處,他們便小心散開,稍退半步。

而面對其他縣城衛兵,他們便戰而敗之。

呂烽是一柄尖槍,卻不是一堵城牆。

以己之長攻其所短,雖是人數相當,可此消彼長之下,縣城衛兵已是節節敗退,眼看馬賊便要突出防線,與拓跋元一匯合。

拓跋元一哈哈笑著,「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你們不是我的對手,還不如乖乖投降,隨我上山,做我那箭術教頭。」

林火搖了搖頭,指了指拓跋元一身後。

拓跋元一不疑有詐,也不怕有詐,徑直回頭去看。

卻看到一灰袍儒生,躍馬揮劍。在他身後,緊跟數百衛兵。

拓跋元一眼角微顫,回過頭來,「不過數百人!我會怕?」

「看來,確實出乎你的意料。」林火扶著受傷手臂,索性還劍入鞘,「你是不怕,你能從萬人合圍中衝殺而出,還會怕這點陣仗?可是你會覺得不值。」

拓跋元一眼皮微垂,沒有答話。

林火緩步走向對方,口中不停,「我不知是誰教唆你前來掠城,不過事至如今,局勢已經超出你的預料,這數百人一圍,可能也會超過你的底線。我有一商人兄弟,曾經和我說過,萬事皆應知道止損二字。」

他走到拓跋元一身前,距離關刀斬擊,僅僅一步之遙,「最終,或許你能夠將我們全部殺光,可你的損失,真能與收益相比?血戰兵卒,以一當十,價值連城,恐怕損失一個,便能讓你肉疼許久。」

「所以,現在就是一個選擇。」林火微微笑著,如同紅袍模樣,「你可以選擇就此退兵,你我互有損失,若有機會,再行打過。亦或者……」

林火上前一步,踏入拓跋元一刀圍之內,「你我,魚死網破!」

拓跋元一驟然握緊關刀,爆出一聲怒吼。

大刀劈斬!勢若吞虎!

林火紋絲不動。

渡鴉雙眉緊皺,飛奔向前。

那刀,卻頓在林火額頭,一滴鮮血,順著林火額頭淌下。

「小子。」拓跋元一收回關刀,轉過身去,「算你有種。」

他將兩指放於唇間,發出尖銳口哨。

黝黑戰馬飛奔而來,拓跋元一飛身上馬,又是發出兩聲哨音。

三短一長。

眾馬賊毫無遲疑,迅速脫離戰鬥,如同潮水一般回身撤離。

拓跋元一拍馬而去,仍不忘回頭,「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林火微笑回應,「林火。」

拓跋元一縱馬遠離。

追擊,並無勝算。

呂烽與揚獍碰面,便止下帳下衛兵,鎮守城門。

直至馬賊遠離,兩人才回頭去看林火,卻見到林火嘔出一口鮮血,靠在渡鴉肩上。

「林子!」「林師弟!」

兩人奔至林火身側,林火擺了擺手,「那拓跋元一真元霸道,我猜想他那次從萬人軍中突圍,必定是受了重傷,不然也不會卡在一瞬天位,這種尷尬位置。也幸好他不到天位,否則我們今日,怕是難熬。」

話音未落,去聽到城下又有馬蹄聲響。

卻是那拓跋元一匹馬而回。

他一人,又要做什麼?

「照顧好林子。」呂烽對渡鴉說著,走到城門之外。揚獍緊隨其後。

拓跋元一在數十步外停下,朗聲喝道:「林火!你方才問我,是誰教唆某家。好,我現在就回答你。送你一個禮物!」喝罷,他揚手一擲,卻是從馬背上丟下一人。

那人被麻繩捆住,在地上連滾幾圈,不知生死。

拓跋元一哈哈大笑,再次飛奔遠去。

倒是留下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這瘋子要做什麼。

揚獍略微皺眉,「這禮物,收不收?」

林火已經擦掉嘴角鮮血,趕到兩人身邊。呂烽看他一眼,「還怕了他不成?」

三人趕到人影處,林火立即認出那人面孔,「就是這人,是在打獵時,與我起了衝突。」

被捆人影,正是馬浮。

呂烽伸出槍尖,挑去馬浮口中破布,還未說話,那馬浮卻破口大罵,「你們還看什麼看?還不快給我鬆綁!」

三人互相對視。

呂烽蹲下身子,卻不急著給馬浮鬆綁,「這馬賊,是你招來的?」

「是又怎樣?」馬浮梗著脖子,一臉倨傲。

呂烽立刻沉下臉龐,「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就為了一頭獵物,你將他人性命,置於何地?」

馬浮還在嘴硬,「不過是些賤民,死就死了,你們又能拿我怎樣?」

「怎樣?」呂烽額頭青筋暴起,他身上帶血,此刻分外猙獰,「我一槍殺了你!」

「殺啊!」馬浮不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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