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縱馬 183 朝至

呂烽驚訝,在馬賊陣中,死死保護之下,馬車之內,竟然是兩個女子。

這實在是出人意料。

可呂烽雖是驚訝,卻未失警覺。

他見到匕首襲來,稍扭手腕,便將那女子手中匕首奪下,抽空回瞥一眼,林火正與巨漢纏鬥,而四周馬賊,更是噤若寒蟬,未有妄動。

這情況,就不得不問一句。

「你是誰?」呂烽透過那姑娘亂髮,盯著她的眼睛,才發現那是雙墨綠瞳色,「你不是中原人。」

那姑娘似乎被呂烽掰疼手腕,怒道:「中原人?很了不起嗎?我為什麼得是中原人?」她回瞪呂烽,「又或者,中原人都像你這般無禮,問別人姓名之前,難道不該自報家門?」

呂烽沒有如她所願,緊接說道:「所以,你便是這隊馬賊首領?」

「有何不可?」那姑娘反問。

呂烽將她上下打量,身材倒是不錯,「你是個女人。」

「本姑娘最看不起你這種男人。」姑娘一聲冷哼,「女人就不能當馬賊?就當不上馬賊統領?」

呂烽微微一笑,把玩手中繳獲匕首,「就首領而言,你實在是弱了些。」

姑娘不屑冷笑,「馬賊所靠,便是同伴,一人之勇,終難持久。」

呂烽又指另一縮在牆角姑娘,「你是首領,這位姑娘又是何人?」

「她?」首領姑娘勾唇一笑,「我是首領,她自然是我的壓寨夫人。」

「壓寨夫人?」呂烽笑笑,只當她是胡言亂語。

呂烽不願接話,馬賊姑娘也不樂意,「就你們這些世俗眼光,自然不懂。」

「好好好,算你牙尖嘴利。」呂烽將匕首寒芒,在姑娘面前比劃,「那這位馬賊姑娘,也該知道,能屈能伸?」

姑娘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大丈夫。」

呂烽將匕首送前幾寸,「可你小命就在我手上。若再不叫你手下住手……」呂烽特意頓了頓,「我或許不會殺你,但我刀法不好,若是在你臉上留下什麼印記。」

「你敢!」姑娘嬌喝出聲,立即對外大喊,「烏爾!住手!」

車外巨漢,立即停下攻勢。

林火累得大汗淋漓,馬上戰法,確實非他之能。

呂烽見姑娘聽話,心中也是巨石落地,趕緊趁熱打鐵,「既然如此,還不下令撤回群賊,難道真要我辣手摧花。」

馬賊姑娘咯咯一笑,「看你們這些男人,整天叫著仁義禮儀,還真能動手殺女人?況且我此刻還是手無寸鐵。」

呂烽被堵得說不出話,只能威脅道:「你可以試試。」

那馬賊姑娘卻是笑得越發歡愉,「你可有朋友,稱呼你是榆木腦袋?」

不等呂烽回話,她又說道:「我若撤人,可有什麼好處,馬賊亦有行規,賊不走空,總得得些利益,你殺了我這麼多兄弟,也得有個交代。」

「交代?」呂烽淡淡道,「你的命,還不夠價?」

「不夠!」馬賊姑娘斬釘截鐵說道, 「我還有個條件。」

呂烽沉思片刻,低聲問道:「什麼條件?」

馬賊姑娘笑起來時,兩眼彎彎如月,「我要去冀國王都!」

呂烽皺眉,「你要去王都做什麼?」

馬賊姑娘眨巴著墨綠眼睛,「我若說要是去玩,你信不信?」

呂烽自然不信,他倒是覺得頭大,這種時候,若是姜杉在就好了,還能看清眼前真偽。對此,他只能選擇閉口不言。

他不說話,姑娘卻說個不停,「我出生便在野狼原上,從小看著我爹打家劫舍,實在太過無趣。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帶隊打獵,就碰到了你們這種硬茬,也是好運,我正想到處去看看。」

呂烽暗暗搖頭,「想來,我就算同意帶你走,你爹也是不會同意的。」

「他當然不會同意!」姑娘似乎來了精神,坐直身軀,「但你可以劫持我啊。女兒被迫離家,他還能說些什麼?」

呂烽頭冒冷汗,也不知這姑娘父親是誰,將偌大賊團交予這等貪玩孩子手中,也不知是福是禍。

「怎麼?」姑娘瞥了呂烽一眼,「你不敢?」

呂烽搖頭,「雖然不知你父是誰,但他手下馬賊能夠如此令行禁止,想必勢力不小。我若將你帶走,還能好好走出野狼原?」

姑娘指著呂烽鼻子,「你這慫包,怕就直說。」

呂烽除了自己母親,何時被其他女人指著鼻子罵過。他立即梗起脖子,「我呂烽怕過什麼?你敢跟我走,我就帶你去靜寧王都!」

姑娘洗洗笑著,拍了拍呂烽臉頰,「就等你這句話呢。」

其實話一出口,呂烽已然後悔,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他也只能自食惡果。他將姑娘手掌推開,「別沒事動手動腳。」

呂烽態度不佳,那姑娘卻並不在意,眼珠一轉,脆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難做。」

她轉過身去,對牆角姑娘說道:「翠兒,你幫我帶話回去,讓我那些後宮佳麗老實呆著,等我回去,若是敢有異心,別怪我薄情寡義。」

那姑娘聽得,居然渾身一抖,唯唯諾諾應下。

馬賊姑娘將頭伸出車外,對車外巨漢喊道:「烏爾,你與我爹說,我被人綁架了,要去靜寧王都玩,沒個三五月不會回家,讓他不要太想我,我自己應付得來。」

呂烽聽得哭笑不得,這算是哪門子的綁架?

可巨漢烏爾卻一絲不苟,單膝跪地,瓮聲應下。

林火與呂烽看在眼中,這馬賊倒是階級分明。

馬賊姑娘見烏爾答應,又對呂烽說道:「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你就放心,我爹絕不回來找我們麻煩。再說了,我就在你手裡,還能跑了不成?」

呂烽與林火對視一眼,兩人想來也是,這次風波若能這樣輕易度過,雖然看似有些兒戲,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經歷過岳山血戰,林火再也不想見到血流成河。

諸事定奪,烏爾為馬賊姑娘牽來一匹斑點花馬,想來應是姑娘最愛。

那姑娘也不避嫌,徑直在呂烽面前整理衣衫。倒是呂烽,被整得滿臉通紅,退出車外,等她寬衣。

站在車外,呂烽不由問道:「喂,我也不能一直叫你喂,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卻聽得身後悉悉索索,片刻之後,馬賊姑娘換上一身勁裝,收攏頭髮,露出本來面容。她鑽出車來,微微一笑,「我叫赤娜。」

呂烽聽後微微皺眉,「倒是和狄國公主一個名字。」

「是嗎?」赤娜踏蹬上馬,腰挎長鞭,頗有幾分英姿颯爽。

她勾起嘴角,笑意曖昧不清,「公主能與我同名,那是她的福分。」

「大言不慚。」呂烽搖了搖頭,未再多言,領馬向前。

林火與渡鴉跟在他倆身後,心中仍在戒備,暗暗將赤娜困在核心,隨時準備應變。

他們都沒發現,因為他們不曾識的。

可若是孟然之在場,定然會驚得目瞪口呆。

因為這赤娜不僅同名,根本就是,相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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