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縱馬 169 情

小院之中,有那麼一瞬安靜。

誰能解釋面前發生的事情?或許渡鴉能夠,但她已經被林火弄暈。

院內水玉回頭望,院外水玉抬眼瞧。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她是假的。」

水玉姑娘沒有遲疑,第一反應竟是追究對面真假,這性子倒是果斷。

只怕姜杉不會這麼覺得,他單手扶額,一臉消受不起,「好嘛。一個已經夠我受的了,怎麼又來一個?」

院內水玉沖向姜杉,「小杉,那個假貨是怎麼回事?」她還未衝到姜杉面前,已經被林火攔下。

這種時候,可冒不得半點風險。

院外水玉聽得院中水玉說她是假貨,自然不依,推開籬笆門扉,便奔入院中,高聲說道:「小杉,你別聽這賤婆娘瞎說,我才是真的。」

她也想奔向姜杉,同樣被林火攔下。

林火只是橫劍,未曾多有冒犯,可這水玉面上同樣露出慍色,「我當你是小杉的朋友,你攔那賤婆娘就算了,攔我做什麼?」

另一位水玉聽聞此言,也伸手推搡林火,「你攔這假貨便成,你還不相信我?」

林火左看看右看看,面前兩個水玉幾乎是一模一樣,他也是分辨不清,左右為難,只能稍稍退後半步,「兩位嫂子,我也是為酒鬼安全著想,你們就別為難我了。」

兩位水玉聽聞此言,幾乎是同臉皮泛紅。

一人扭捏道:「呸!不要瞎說,嫂子什麼的,說出來也不害臊。」

另一人同樣扭捏道:「什麼嫂子,亂講,至少……至少現在還不是。」

兩人對視一眼,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林火額頭冒汗,「嫂子,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姜杉靠呂烽攙扶,單腿蹦下台階,「這世上若有什麼事情我不敢幹,那就是娶你,更別說一次娶兩個。」

「你這混蛋!」兩位水玉隔著林火要抓姜杉,林火一臉尷尬,卻不能隨意放行。

其中一人蹲下身來,攥起地上雪團,奮力扔向姜杉。

另一人眼前一亮,有樣學樣,同樣攥起雪團。

「烽子。」姜杉勾勾手指,「攔下!」

然而,呂烽沒動。

兩團白雪糊在姜杉臉上。

姜杉抹去面上雪花,瞪了呂烽一眼,「你做什麼?萬一雪團里有暗器怎麼辦?」

呂烽瞥了姜杉一眼,「你這不是沒事嘛。」

姜杉看著呂烽,後者撇開目光。

呂烽是在生氣?為何生氣?

林火想不明白,姜杉卻是眯眼一笑,「我不奢望你們能理解我,畢竟你們能跑能跳,少說要活個長命百歲。」

呂烽皺了皺眉想要說話,卻被姜杉揮手打斷,「我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吧。」

他輕輕推開呂烽,靠自己單腿站著,面前兩位水玉。

姜杉上下打量兩人,來來回回幾次凝視。

兩人都被他看得面紅耳赤,「看什麼看,沒見過啊。」

姜杉微微一笑,「是啊,好久沒見了,說不定明天也見不到了,可不得好好看看,不然我怕記不住。」

另一人暗嘖,臉頰緋紅,「死鬼。」

姜杉見著兩人扭捏模樣,勾唇一笑,「我聽聞鬼見愁有一位千面,不知男女,家傳易容術,可亂真假,比之九霄的妝容術,那可是天壤之別。」

他拖著傷腿,走到林火身後,「林子,你先到一邊去。」

林火側身看了姜杉一眼,眼中質詢。

姜杉搖了搖頭,「現在這幅場景,這位千面不擅武功,只怕也不敢輕舉妄動。你大可放心。」

林火點了點頭,移步挪開。

姜杉正對兩位水玉。

兩位水玉皆想上前,可對視一眼,誰都沒有挪步。

就像是兩位佳人,靜候姜杉挑選。

姜杉挑得很仔細,「果然惟妙惟肖。九霄之術,可將一人模樣大變,卻無法像千面這樣,變成另一個人。」

「況且這演技,就連我一時也分辨不出。」他從兩人出現,便一直在觀察。無論這兩人中哪位是千面,都將水玉的性子,學得不差分毫,「所以,我要問些私密的問題。」

兩位水玉同時面上發紅,輕聲嗯了一聲。

「父母親姓名這些簡單問題,我也就不問了。那千面可把問題聽好。」姜杉勾唇一笑,「我有一顆痣,是在左腰,還是在右腰?」

兩人同時低頭。

過了片刻,兩人疑惑抬眼。

「你腰上沒有痣啊。」「你腰上怎麼可能有痣?」

幾乎同時作答,兩人說完此話,也同時瞪著對方,異口同聲,「你怎麼知道?」

兩人互瞪一眼,又轉頭逼視姜杉,「她怎麼會知道?」

姜杉哈哈一笑,「知道也正常,千面向來做事縝密,恐怕是幾天之前,渡鴉已經泄露我等行蹤。千面便早一步來此打聽過我從小事情。而且啊,我的這些消息,可能還是你透露出去的呢。」

「我?」兩位水玉指著自己。

隨後,兩人臉上露出恍然神色,一人爭先說道:「前兩天,確實有個遊方道士來給我算命。」

「我……我就算了一卦……」另一人扭捏著。

先前那人也是臉紅,「我就算算你什麼時候回來,結果扯了兩個時辰。」

「好,好,好。你呀你。」姜杉攤手笑道:「知道你從小就笨。怎麼和我在一起這麼久,都沒學得聰明些?」

其中一位水玉反唇道:「有你在,我要聰明幹嘛?」

另一位點頭贊同,「就是就是。」

這次輪到姜杉無言以對,他眉頭一挑,立刻換了話頭,「若這般嘗試下去,確實能知道哪個是假,不過要用些時間。還好,我有一個更快的法子。」

姜杉勾唇一笑,袖中一耍,竟然抽出渡鴉的匕首,猛然朝其中一人飛撲而去。

兩位水玉,同時一臉驚訝。

而被選水玉先是驚愕,隨後眼眉之間似有哀怨,最後緩緩閉上雙眼。

匕首,未入肉中。

那水玉被姜杉抱在懷中。

花炮兒摟住水玉秀髮,輕聲細語,「你這麼笨,我怎麼能放心離開。」

水玉眼中含淚,緊咬下唇。

另一水玉,面上驚詫轉瞬即逝,成那徹骨陰寒。

一抹利芒,從她袖中射出,飛向姜杉後背。

被摟水玉發出驚呼,用力推開姜杉。

姜杉腳下一滑,後腦落地,昏迷過去。

千面劍尖直指姜杉不放。

卻聽到一聲暴喝,「驚蟄!」

林火利芒雷霆而至。

「當!」

一聲巨響。

千面手中刺劍從中斷裂,半截殘劍崩落雪中。

林火手持千磨,將水玉與姜杉護在身後。

而呂烽也取了鐵槍,緩步走來。

千面微微一笑,「今天栽了,鬼見愁的規矩,我定然遵守。就此別過。」她用的還是水玉聲音,只是身上氣質,已與方才截然不同。

呂烽不言,槍尖指地。

林火向前一步,劍尖指向門扉,「請。」

千面收起殘劍,搖曳而去。

而在兩人身後,水玉將姜杉抱在懷中,悲愴若泣。

林火見她這幅模樣,突然計上心頭,「嫂子,你想不想嫁給姜杉?」

水玉撫著姜杉臉頰,淡淡道:「算了吧,他決定的事情,絕不會變。」

林火望向屋內,「或許,還有辦法。」

水玉仰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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