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萬里路 139 踏空營守株待兔

黃恩正在陣前指揮,身邊副官,卻將他指向另一方向。

「獨孤」軍旗現於平原盡頭,誰都能見。

「獨孤孝?」黃恩眯起雙眼,瞪著身邊副官,「他何時到了此地?」

副將額頭冒汗,「末將,末將不知。」

「你不知道?」黃恩指著獨孤軍旗,「他都到了這個地方,派出去的斥候都被雪凍死了嗎?」

副將連忙單膝跪下。

黃恩吼了一聲,面上恢複平靜,單手按住刀柄,沉思片刻,「命令全軍,回縮守備,預防獨孤軍沖陣。」

副將介面問道:「若是撤防,趙恬那邊強攻可怎麼辦?」

黃恩瞪了副將一眼,「趙恬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副將腦中還未想明白,仍舊跪在原地。

黃恩冷哼一聲,「還不快去。」

副將應了一聲,這才站起身來,退後五步,就要轉身離開。

黃恩眉頭一皺,「等等。」

副將站直身子。

黃恩摸著刀柄,淡淡說道:「看住鬼見愁。」

「是。」副將低聲應下,這才回身離去。

黃恩再次望向陣前,如他所料,趙恬軍也正緩緩收起陣仗。

後陣之內,姜杉抬手觀望戰局,眉頭微皺。

呂烽到他身後,「酒鬼,書呆已經停在陣側,隨時準備策應。鶴老也已經收攏殘軍。」

姜杉隨口應了一聲,卻依舊眉頭緊鎖,「似乎有點不對。」

「怎麼了?」呂烽疑惑問道。

姜杉指著獨孤軍,「你不覺得,人數少了些?」

「人少?」呂烽也抬眼望向飛奔雪花,只看兩眼,他便瞭然於胸,「人數確實不對。這點人數,根本不可能擊敗黃恩與趙恬。不過,若是加上我們,或許……」

「沒有或許。」姜杉搖了搖頭,「他絕不可能算到,我們會在此狙擊黃恩。況且對獨孤軍來說,突襲才是最佳策略。可如今他只有這點人馬,卻又大張旗鼓。若不是這少年成名的小將被驢踢了腦袋,就是有詐!」

呂烽皺眉,「他要做什麼?」

「誰知道呢。」姜杉對獨孤孝沒有太多了解,一時間也未能想得明白。這種超脫掌握之感,讓他口乾舌燥。這時候,若是有酒就好了。

鶴老收攏殘軍完畢,從遠處走到兩人身邊,眉角稍帶喜色,「你們可看到獨孤軍了?」

姜杉見到鶴老面上喜色,心中一沉,只是點了點頭。

鶴老上前幾步,輕聲說道:「兩位少俠有勇有謀,難道不覺得,此刻乃是反擊良機?」

姜杉嘆了口氣,淡淡說道:「其中有鬼,只怕非是良機。」

鶴老似是未曾想到姜杉會這樣說,皺眉說道:「那獨孤可是燕王羽系。」

「鶴老。」姜杉語重心長地說道:「聽小子一言……」

鶴老卻未等他說完,直接向後退出半步,「此事,老夫自有決斷。」

姜杉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呂烽卻是心中火起,就要上前理論,卻被姜杉拉住衣袖。

花袍朝鶴老拱了拱手,「既然鶴老自有決斷,那小子就不摻和了。」

說罷,便拉著呂烽朝陣外走去。

鶴老望著兩人背影,突然出聲,「兩位少俠。」

姜杉與呂烽停下腳步。

鶴老淡淡說道:「兩位千萬別走遠。我那副將,可是承蒙兩位照顧了。」

呂烽雙目一瞪,驟然握緊長槍。姜杉一把按住他的肩頭,頭也未回,淡淡說道:「聽軍中人說,鶴老正在爭奪鬼見愁門主之位。小子在此,恭祝鶴老前輩,馬到功成。這勤王的經歷,可是好大一筆功勞。」

鶴老面上一窒,冷冷呼應,「借你吉言。」

三人分成兩頭,背道而行。

呂烽湊在花袍耳邊,「我們真要呆在這裡?」

「呆這兒幹嘛?等死?」姜杉咬了咬牙,望向獨孤軍陣,「紅袍兒也不知去向,先不管他,想必有楓叔在側,他也不會有太大危險。你去叫上書呆,我們現在就走,先撤到一邊,再看局勢變化。總不能把林子一人丟在山上。」

呂烽點頭應下,疑惑問道:「那你?」

姜杉扭頭看著深林,「我們林小子的公主,還沒走呢。」

呂烽點了點頭,他兩眼圓睜,突然向前一步,護住姜杉,「只怕沒有那麼好走。」

一眾江湖人士,攔住兩人去路,「鶴老說了,兩位少俠,還不能離開。」

呂烽捏住長槍,向前一探,「找死。」

兩人背影消失不見,黃恩副將才到鶴老面前。他先環顧四周,皺眉說道:「那兩個小子呢?」

鶴老眉眼一展,突然前躥,左手按住副將嘴巴,右手一把握住副將腰刀。

刀光一閃。

血撒滿地。

鶴老甩去刀上血漬,高聲呼和,「動手!」

鬼見愁,再對黃恩拔刀相向。

呂烽護著姜杉,衝出圍困,兩人奔入雪中,鬼見愁也未追擊。

姜杉雙手扶膝,喘著粗氣,「往彼娘之,我這算是把一年的路都跑完了。」

「讓你戒酒,你偏不聽,這下可好,還染上了煙癮。」呂烽按住姜杉背脊,渡了些真元過去。姜杉這才緩過氣來,張口說道:「你這蠢驢,可不懂什麼生活情趣。」

呂烽張了張嘴,也懶得說他。姜杉便回頭觀望身後廝殺聲起,嘆了口氣,「行了,分頭行動吧。」

呂烽嗯了一聲,又看著姜杉,「你可別逞強。」

姜杉先是一愣,隨後哈哈笑道:「你就放心吧,我是你這種不惜命的蠢驢?」

呂烽撓頭一笑,也不多言。

兩人分頭而行。

姜杉頂著風雪,朝密林行來。

入得林中,早已沒有幾人,只剩些老弱婦孺。

姜杉憑著記憶,繞過無關緊要之人,找到南柯車馬。

放眼望去,和離開之時稍有不同。馬車之前原有兩人護衛,此時只剩一人,想來另外一人已被抽調前線。

只是這情景,卻令姜杉心中更加疑惑:這般危急時刻,居然還給南柯留了一個護衛。那南柯姑娘,到底是何來歷?

此刻也不是深究之時,他先忍住心中疑慮,慢步行到車前。

護衛見到他走來,單手按在劍上。

姜杉也未管他,朝馬車說道:「南柯姑娘,我來接你啦。」那話語,彷彿早已和南柯約好見面。

其實他心裡也是沒底。他知南柯與林火曖昧,故而主動與南柯撇開交集,自然對南柯心性了解不多。況且,女兒心,海底針,卻是比廟堂上的老奸巨猾,還要難猜。

護衛滿臉疑惑。

馬車內外,為之一靜。

等了片刻,車內仍舊未有迴音,姜杉面露遺憾。

護衛扭過頭來,正要驅逐花袍,卻聽到車內聲響,「我這就出來。」

姜杉心中一喜。

馬車車簾撩起,南柯探出頭來,對那護衛說道:「猛哥,請你讓開吧,我已和姜杉約好了。」

「不行!」護衛雙眉一擰,「鶴老說過,絕不能讓姑娘離開馬車。」

姜杉心中暗暗皺眉。對付這些認死理的莽漢,靠言語倒是有些難辦。

他心中轉了幾圈,想到一個對策,正要開口,卻見到一道身影,飛馳而來。

「嘭!」的一聲悶響,斗大拳頭揮在那護衛頭上,護衛悶哼一聲,應聲而倒。

出拳之人,竟是楓叔。

紅袍兒從另一邊探出身來,戲謔說道:「你看看,對付這些蠻人,還不是得拳頭大?」

姜杉見到翩翩紅袍兒,被他言語擠兌就要笑罵,卻看到紅袍兒從身後掏出一個酒壺,他口中罵聲立刻變成哈哈大笑。

紅袍兒遞來酒壺,姜杉大口灌著。

南柯也是抿唇笑道:「姜大哥,可慢些喝,先說說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姜杉放下酒壺,看著南柯,卻是意外問道:「南柯姑娘,便如此相信於我?」

南柯勾唇一笑,「火哥信你,我自然信你。」

「是嗎?那傻小子倒是好福氣。」姜杉不再深究此事,轉口解釋心中計畫,「我們先在這裡等著烽子和書呆。看看局勢,再訂下一步。」

紅袍兒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那獨孤孝有些問題。」

姜杉深以為然,飲酒說道:「我更是好奇,黃恩絕不會對獨孤孝毫無防備。至少會有一軍,專門防備於他,他是怎麼突破重圍,到達此地?而且人數如此之少,難道途中損失慘重?」

紅袍兒撩著耳邊長鬢,「或許,他根本沒有突圍。」

聽到此言,花袍眼前一亮。

斥候隊長,立於飄雪營中,瞠目結舌。

獨孤營中,唯有旌旗獵獵,其餘空無一人!

人去了哪裡?

「不好!」斥候隊長猛拍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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