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萬卷書 088 荏苒時光去

春夏秋冬,四季輪迴,日復日,年復年。

又是一年霜飛雪。

經歷過一年前的九嬰叛亂,如今九霄重歸寧靜。

山仍是那座長青,湖仍是那汪黑墨,景不變,人來往。

今日晴空萬里,景色尤美。

若說何處能一眼攬盡美景,那便是九霄最高峰——星辰峰。

山路陡峭,猶在「墜龍」之上。

白日里來,立於山巔,俯瞰九霄。

雲霧繚繞,峰隱峰現,如若天下盡在腳底。

最美卻是星夜,仰卧嶺上,觀滿天星光璀璨。

星軌有常,命運難測。以有常算難測,荒不荒謬?

見仁見智。

照實來說,光照之下,「星辰峰」應是無人,可這一年來,卻有一人,大愛此峰,不分晝夜。

一襲紅袍,卧在躺椅之上,椅面鋪就狐皮。他一手撫著狐毛,一手枕在腦後,望著長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伴著「嘎吱」踩雪聲響。

只是這聲響斷斷續續,還有些粗重喘息。

紅袍兒閉上雙眼,嘴角微微上翹。

「我……我就不愛來這地方。」那人蹣跚走到紅袍身邊,露出花袍下擺。

姜杉將紅袍一推,徑直坐在椅上,手裡拎著酒壺,卻因為氣喘喝不下去,「每次……爬上山來……都要我小命……」

山師陰被迫讓出半張椅子,也不著惱,閉眼說道:「是你身子骨弱。」

姜杉終於咽了口酒,稍稍平順呼吸,「還不是怪你小子,爬到『文曲閣』六層與我作伴不是挺好?上了七樓也好啊,可你小子到了六樓,就再也不去了。偏偏喜歡在這『星辰峰』上曬太陽。是不是有病啊你。」

「偷得浮生半日閑,我前些年活得太累。況且……」山師陰睜開雙眼,望向天空,「七樓不能喝酒。」

「嘿!」姜杉回頭瞪他,「別在這學我。」

紅袍回他一眼,「你才應該上七樓,二老可是說了,你若不喝酒,還能多活十年。」

姜杉趕緊又灌一口,「若是生而無趣,十年與一日,又有何分別?」

紅袍無奈搖頭,「要酒不要命。」

姜杉哈哈一笑,轉口說道:「我可不是來與你鬥嘴,是來叫你,一起去看熱鬧。」

紅袍嘆了口氣,「那傻子又去挑戰聞天了?」

姜杉連連點頭,「可不是嘛,那傻……呸……林子又找聞天挑戰了。別廢話,就問你這熱鬧看不看?」

紅袍微微一笑,坐起身來,「打了三十次,沒贏過一次,為什麼不看?去看林子挨揍,不就是咱們的消遣?」

兩人相視一笑,姜杉拉起紅袍兒手腕,快步下山。

竹林外,山坡下,圍著一圈弟子。

這裡,就是一年前林火與紀浩搏命之地,今日成了林火與聞天切磋所在。

前幾日剛下過雪,草上仍有雪屑。

兩人立於場內,相隔二十餘步。

聞天仍舊那副冰冷模樣,腰上別著猙獰鬼面,單手按住刀柄。

刀未出鞘,卻已寒氣逼人。

林火腰挎雙刃,一劍一刀,一手千磨,另一手尋常刀刃。只見他雙手虛扶,面色凝重。

周圍,人群聚了不少,還有十來個女弟子混在其中。南柯穿著一身紅衣,手裡拎著個小布袋,赫然在列。

周遭女子對兩人評頭論足,多是稱讚聞天樣貌俊俏。南柯只是微笑聽著,目光只關注林火一人。

而在人群之外,竹林邊上,呂烽與劉策蹲在一起,低頭嗑著瓜子。

不多時,花袍與山師陰趕了過來,花袍又是扶著膝蓋喘氣,「哎呦喂,這倆,還沒打上呢。」

呂烽瞥他一眼,「你懂什麼,高手對決,不能有半個破綻。」

花袍一把搶過他手裡瓜子,「就你知道的多。」

「別鬧。」呂烽皺了皺眉,望向場中,「要開始了。」

風起,枯竹飛葉。

落在肩上,衣上,劍上,刀上。

卻有片黃葉側身懸著,正擋住兩人視線。

葉片飄然落地。

極靜。

下一瞬,兩人同時利刃出鞘,踏步上前!

雪屑四散,葉舞漫天,刀光劍影。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轉瞬之間,兩人已經互換九招,不分勝負。

林火手持雙刃,與聞天單刀併到一塊兒,一番角力,相持不下。

兩人便同時側身滑步,再次分到兩旁。

劉策暗暗點頭,「林子這雙刃使得越發純熟,兩人皆是以快打快,反應迅猛,招式上已是難有勝負。」

呂烽不以為然,「你們這些外行人,這九招可沒這麼簡單。兩人皆已使上真元,方才那九招可是兇險異常。」

劉策滿臉詫異,「你是說,林子他已經……」

「沒錯。」呂偉微微一笑,「一年前,他那真元只知橫衝直撞。今日,他已能夠控制自如,正式踏入,一流之列!」

場上,林火低伏身子,對著聞天嘿嘿一笑,「是不是沒想到,我進步的這麼快?」

聞天挑了挑眉,「確實不錯。」

被聞天稱讚,林火自然高興,還要說話,卻看到聞天解下腰間鬼面,對他冷冷說道:「放心,我只用五成實力。」

扣上鬼面,聞天氣勢一變。

覆面為鬼!

向前一步,鬼神現世!

刀出鞘,明明白日,卻寒殺逼人。

林火背脊一涼,那一夜的場景,彷彿就在眼前。

烈日當空,他卻似能見到一缺彎月。

月如鉤,刀似雪!

刀勢,如同虎嘯龍吟!

彷彿,能斬開天來!

誰能擋下這一刀?林火隱隱從聞天身上,看到柳鳳泊的影子,那他的境界是否也越發靠近白袍?

一年前,他未能擋下這一刀,今天,他仍像那日,呆若木雞?

絕不可能!

林火咬緊牙關,運起所有真元。

突然!

他感到丹田深處,白袍留下的真元中,那不能運轉的部分,鬆開一絲崩動。

熱流湧上雙臂,林火迎著刀壓,架起雙刃!

「當!!!」

一聲巨響!

聞天單刀砍入林火刀中,停在千磨刃上。

林火單膝跪地。

場面頓時一靜。

聞天收回單刀,還刀入鞘。他又解下鬼面,氣勢又變回那冰冷模樣。他看了林火一眼,慢慢轉過身去,「下一次,我會用全力。」

說罷,頭也不回,邁步離去。

林火手中鐵刀,斷成兩截。

他用千磨撐住身子,卻笑容滿面。

人群先是一靜,隨後歡呼四起。

一群人將林火圍在核心,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林子你可以啊!逼著聞天戴了鬼面。」

「你居然擋下了他那一刀!實在是太厲害了!」

「什麼擋刀就厲害!你們沒聽到?聞天可是說了,下一次要用全力!全力是什麼概念?聞天可是離天位只差一線的人了!」

「我說……」

「不對,不對……」

周圍人吵個不停,林火就是可勁傻笑,目光卻望向人群之外,看著那孑然而立的一身紅衣。

兩人四目相對,南柯回他嫣然一笑。

林火笑得越發燦爛,簡直就像……

「就是個傻子。」山師陰靠著竹子,嗑著瓜子。

「可不是嗎?」花袍瓜子伴酒,也不知什麼味道,「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這不就是個傻子。」

劉策笑而不語。

呂烽似乎有些生氣,「你們又說我傻!」

「誰說你了?」花袍瞥他一眼,「你是蠢驢,又不一樣。」

林火可不管林邊幾人鬥嘴。擠出人群,徑直朝南柯走去。

南柯周圍女弟子,捅了捅她,輕聲說道:「你的小情郎,可朝你過來了。」

南柯稍稍紅了臉,卻也不出聲反駁。

周遭幾人,立刻散開邊去。

林火走到南柯面前。

南柯伸手,為他捋順几絲亂髮,輕聲說道:「架打完了,是不是餓了?」

林火靦腆一笑,「確實有些餓了。」

南柯解開手中布袋,袋中有一精巧小盒,「我做了些糕點,你來試試。」

林火笑面如花。

林邊四人,「哎呦」聲四起。叫得最歡就是花袍,「這甜的喲,我牙都快掉了。」

看到林火吃糕點,那傻笑的樣兒,紅袍嘖了嘖嘴,「這傻子還真吃的下去,南柯姑娘的手藝可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呂烽聽到這話,臉色驟然一白,「別提醒我!我不想回憶起來那個味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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