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鬼面 第107章 疑雲重重

自從有了盜墓摸金這一行當出現以後,便有了「發丘印,摸金符,護身不護鬼吹燈;窨子棺,青銅槨,八字不硬勿近前;豎葬坑,匣子墳,搬山卸嶺繞著走;赤衣凶,笑面屍,鬼笑莫如聽鬼哭。」這麼一說,因此,當我看到這口青銅棺槨時,心裡便暗暗戒備了,加上先前聽到這青銅棺槨中發出一陣陣指甲抓撓棺壁的聲音,我便知道這棺槨中的東西,絕非善類。

我和藍野明打開青銅棺槨之後,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這香味和先前所聞到的奇鯪香木的味道一模一樣,據說這奇鯪香木的香味,可以抑制屍變,我下意識到「不好」,正要和藍野明一起,將青銅棺槨再次合上之時,忽然間從棺槨里伸出一隻手來,扶在了青銅棺蓋的邊緣之上,試圖阻止我們合上棺蓋,見到此情景,饒是我心裡做好了各種準備,仍是只感到頭皮發麻。

孫婷臉色雖變,但畢竟她也是這一行當的手藝人,平日里聽得多了,雖然現在臉色極為難看,但還不至於慌亂了手腳,但藍野明顯然緊張了起來,一個勁兒想要將青銅棺蓋給蓋上,可是那隻從青銅棺槨里伸出來的手,雖然枯槁如柴,沒有什麼肌肉,醬紫色的皮膚如同乾枯的樹皮緊緊地貼在了骨頭上,一條條暴起的筋脈交錯縱橫,看上去十分恐怖,從那隻枯槁的手骨來看,骨頭較常人要寬厚許多,加上縱橫布滿手背的青筋,給人一種十分有力量的感覺,難怪藍野明幾乎是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青銅棺蓋之上,仍是沒有能夠將棺蓋給合攏。

我一看勢頭不好,再這樣下去,這青銅棺槨之中的粽子肯定得跳將出來,這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趁著眼前局面還能夠控制,我當下鬆開了手,藍野明一見我鬆手,急得大叫:「陸軒,你幹什麼?你還真喜歡上這粽子了?你要多少,趕明兒我上街給你買去,這隻粽子可萬萬不能放出來。」

我沒有搭理藍野明,當下轉頭對孫婷說道:「快,把那支五四給我。」孫婷應了一聲,將先前我遞給她的五四手槍扔了過來,我接過五四,幾乎是槍口抵在了那粽子的手臂骨上,一連扣動了四下,「呯呯呯呯——」幾聲槍響後,便聽到「咔嚓」一聲脆響,那支枯槁的手骨硬生生地被子彈穿了幾個透明窟窿,加上青銅棺蓋和藍野明的體重,終於支持不住,頓時折斷了。

「咣」的一聲響,失去了粽子的手臂支持,青銅棺蓋再次合了上來,藍野明累得不成人形,整個人仰躺在棺蓋上,邊喘著粗氣邊說道:「我的祖宗,總算把這傢伙給擺平了,真要蹦出來,這端午節還沒過呢,這麼大一個粽子,怎麼吃得下。」

我也抹了一把冷汗,暗自慶幸,說道:「你先別得意,這青銅棺蓋是蓋上了,可你也不能一輩子躺在那棺蓋上吧?你一下來,這粽子肯定還要再蹦出來,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藍野明「嘿嘿」一笑,說道:「這簡單,老子用棺材釘重新將棺槨給釘上,就算這粽子是大象粽子,在這麼小的空間里,也施展不出力氣來……」話還沒有說完,這藍野明的笑容就漸漸地在臉上凝固了,後面幾句話就憋在了喉嚨里出不來,我心裡一陡,下意識問道:「怎麼了?」

藍野明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他妹的,剛才開棺時,這青銅棺槨壓根兒沒用上棺材釘,縫隙處只有了火漆給封著的。」

聽藍野明這麼一說,我又回想了剛才他開棺時的情形,果然,藍野明開棺時,只用了探陰爪,並沒有拔什麼棺材釘,我急忙跑到青銅棺槨旁,伸手在棺蓋縫隙邊緣一摸,摸到了六個突起的圓孔,由棺槨與棺蓋相對,正是用於釘棺材釘的地方,而棺材釘早已不翼而飛,我只感到後背心冒起了一陣陣冷汗,心想壞了,我們不是第一個開青銅棺槨的人,在我們之間,就已經有人開過這口青銅棺了,那火漆是後來重新封上。

我和孫婷面面相覷,不用多想也知道開啟過這口青銅棺槨的人肯定是孫金國,可是他為什麼又要用火漆將青銅棺槨給封起來,造成一種讓我們誤以為自己是第一次開啟棺槨的假象呢?他這麼做的用意何在,而棺槨中的人又會是誰呢?

孫婷忽然脫口而道:「這青銅棺槨中的人是夏王朝最後一個王——夏桀。」

我回想了一下先前在青銅棺蓋上所看到的那幾幅敘事性的畫,心中頓時雪亮,說道:「對,沒錯,肯定是夏桀,蘭陵王高長恭在修建陵寢之時,無意間發現了夏王朝最後的根據地,也就是這座地下城。」說著,我便指著青銅棺蓋上那幅圖案中無相之人,又說道:「這些士兵正在圍捕的這個無相之人,正是夏王桀。這圖案上之所以沒有畫出這個身形高大的無相之人的面孔,那是因為他戴了一張面具。」

孫婷奇道:「這面具要形狀有形狀,要樣式也有樣式,勾勒起來不過寥寥數筆,為什麼偏偏不畫這面具呢?」

我沉吟道:「這其中的原因無法考究和證實了,莫不是這繪畫之人有什麼顧慮吧。」頓了頓,我長嘆一聲,接著又道:「夏桀伐岷山氏,為的就是想要這傀儡之術,而並非是為了『琬』和『琰』兩位美女,這『琬』和『琰』兩位美女,對夏桀施展了傀儡之術,讓夏桀的魂魄轉移到自己的身體里,夏桀同樣成為了不死之身。但不知道為什麼,夏桀正要舉兵攻伐才建立且根基不穩的成湯時,發生了一起很可怕的災難,這次災難究竟是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只知道整個夏桀的殘餘軍事,在出征的時候,全部被瞬間定格,也就是我們進入這地下城時所看到的那些栩栩如生的士兵,他們依舊保持著生前的樣子,那是一起多麼可怕的災難啊!」

孫婷和我心意相通,聽我這麼一說,也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所在,當下緩緩而道:「歷史的車輪過了一千多年,蘭陵王高長恭在此處為自己修建陵寢,無意中發現了這地下城的秘密,也知道了岷山氏一族的『傀儡之術』,我是岷山的後裔,施展傀儡之術須要有兩件東西,一件就是這『抽魂針』,而另一件,就是這張施了咒的面具,只有帶上這詛咒的面具之人,才能夠用抽魂針,將其靈魂抽取,轉移到自己的身體里,而失去了靈魂之人,便成了不死之傀儡,而自從蘭陵王擁有了不死之身時,他便變得更加驍勇善戰,勇冠三軍,要知道,當一個人知道自己不會死,那他爆發出來的力量將是無所保留的,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么: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我點點頭,沉吟道:「可是蘭陵王就算知道了這岷山氏的傀儡之術,他又是如何將自己的靈魂轉移走的,他的靈魂又是在誰的身上?」說到這裡,我忽然想到,難道傀儡之術,非得需要找一個容納他人靈魂的軀殼嗎?想到這裡,我不禁脫口問道:「難道說,想要變成不死之身,也無須將靈魂轉移嗎?」

孫婷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的,岷山氏的傀儡之術,之所以稱之為『傀儡』,那是因為『傀儡』受制於施法者,蘭陵王既然成為了不死之身,那麼肯定有一個人的身體接受了他的靈魂。」

我大腦里飛快的思索著有關蘭陵王的那一段歷史,蘭陵王名高長恭,又名高孝瓘,驍勇善戰。他前後因各項戰功被封為巨鹿郡、長樂郡、樂平郡、高陽郡等郡公。據說因為面相太柔美不足威嚇敵人,每每打仗都要帶上猙獰的面具。最著名的一次是救援洛陽,他帶領五百騎士,衝過周軍重重包圍,突入洛陽城下,城上齊兵認不出誰來了,懷疑是敵人的計謀,蘭陵王摘下盔胄示之以面容,城上軍心大振,很快敵人被迫撤走。

想到這裡,我忽然間意識到,蘭陵王每一次作戰,都戴著一張極為猙獰可怖的鬼面具,雖然史家記載這蘭陵王因為面容姣好,宛若處子,為了使敵人膽顫心驚而戴上了一張極為猙獰的面具,這樣的說法確實有些牽強,不過那張面具究竟是不是夏桀所戴的面具,這已經無從考證了,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功高蓋主,禍必降之。人生輝煌的頂點,往往可能是悲劇開始的起點。蘭陵王因為功高蓋主,皇帝怕他執兵權謀朝篡位,但賜鴆酒將他給殺害了,想到這裡,我心念微動:殺害?不可能的啊,蘭陵王不是早已成為傀儡之身,不死之身了嗎?鴆酒雖毒,蘭陵王又怎麼會因此而死於非命呢?

我苦苦思索,只想到了兩種可能,其一,蘭陵王根本就不是不死之身,其二,這鴆酒正是對付傀儡之術的人。這青銅棺上所描繪的圖案很明顯,夏桀正是被修建陵寢的蘭陵王所發現,並將他圍捕的,這面具和岷山氏的傀儡之術,自然被蘭陵王所知道了,試想一下,在南北朝那樣的亂世,身為一名將軍的蘭陵王,又怎麼可能放著成為「不死之身」的傀儡之術棄之不用呢?這麼看來,第一種可能性幾乎為零,那麼就剩下了第二種,也是唯一的答案了,這鴆酒正是傀儡之術的剋星。想到這裡,我忍不住脫口而道:「我知道了,這鴆酒的劇毒,可以用來對付被施了傀儡之術的人。」

話音未落,只聽得「咣」的一聲響,似乎是什麼東西重重地撞在了金屬之上,緊接著,藍野明已經雙手張開扶住了青銅棺蓋的兩側,像一隻蛤蟆一樣伏在青銅棺蓋上,叫道:「不好,這老東西要蹦出來了……」

藍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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