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外傳 北緯30度 第120章 張保仔

那黑乎乎的東西,速度快得令人難以置信,我頓時呆住了。雖然當了這麼多年的刑警,可是在海上我畢竟沒有什麼經驗,腦海里閃過無數個自救的辦法,可是卻又一個個被我否決了。

張途樂經驗老到,雖然慌亂,但還能振作精神,指揮著人打開探照燈,照著貨輪周圍的海域,但只能勉強看得見四周不大的海域範圍,在探照燈的燈光下,那黑乎乎的東西呈現出暗青色,不時在水裡潛游,不時又浮了上來,從它浮出水面的部分估計,它至少有四輛卡車大小,雖然和我們的貨輪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可是萬一貨輪被撞出個好歹,在這茫茫大海之上,只有死路一條。

待得那龐然大物稍近,張途樂便大聲吼道:「漁槍……漁槍……」

「嗖嗖嗖——」幾聲破空之聲,十餘只魚標如喀秋莎火箭一樣射了出去,紛紛命中目標,殷紅的血汩汩流出,將附近的海水都染成了暗紅色,它雖然受了傷,但絲毫不影響它的前進速度。

我大聲道:「漁槍不行,有沒有重型一點的?」

張途樂還沒有回答,那個小白臉秦曉禹便道:「有。」

「快拿來。」我話音剛落,手中便多了一支半自動步槍,我一拉槍栓,子彈早已壓滿,我屏住呼吸,穩穩地端起了槍,槍口對準了海面,問道:「那傢伙的要害在哪裡?」結果沒有一個人回答我,我又問了一遍,小白臉秦曉禹這才怯怯地答道:「沒用的,一支半自動,對於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就算射中了,它也只當是撓痒痒……」

秦曉禹還兀自一個人喋喋不休在說著,我可沒工夫去聽,待得那傢伙離貨輪約有十米的距離的時候,我扣動了扳機。「呯——」的一聲脆響,黑暗中子彈划出了一道弧線,隨即就被黑暗吞沒了,我一拉槍栓,再一次扣動扳機,而就在這個時候,貨輪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撞擊到,這一次的撞擊,比前面幾次要大了許多,我站立不住,一下子跌倒在地,手中的半自槍拿捏不穩,滑落進海里,我以為貨輪會被那傢伙撞翻,但幸好貨輪只是搖晃了幾下,便穩定了下來,整個海平也漸漸平靜了,那黑乎乎的東西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實在沒力氣爬起來,癱軟在甲板上,伸手一摸口袋,想要點支香煙去去乏,誰知道衣服全都濕了,香煙自然也不能倖免,對轉頭對正指揮著船員檢查船體受損情況的張途樂說道:「張船長,有沒有煙?點支給我,我實在沒力氣了。」我這話不假,人往往在危急和高度緊張的時候,體能會大規模爆發,最後造成體力嚴重透支。張途樂一摸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的煙也濕了,不過船艙里有,陸老闆,你自己去拿一下,我檢查一下船體受損情況。」

我點了點頭,道:「胖子,幫我拿支香煙去,我實在站不起來,記得幫我點上。」

沒有人應我,我又喊了一聲:「胖子!」還是沒有人回答,我心中一凜,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我轉過頭來大聲叫道:「胖子?」

這不轉頭還不要緊,一轉頭,我整個人頓時傻了——胖子不見了!我很清楚地記得,胖子隨我來到甲板上查看情況的時候,他明明站在我身旁,距離絕對不會超過三米,就在秦曉禹遞給我半自動的時候,我眼睛的餘光還看到胖子的身影,而這前後不足五分鐘的時間,胖子就不見了,這個情形和當時在塔克拉瑪干沙漠里一樣,當時王嬌也是莫名地消失了,然後又突然間出現,而這一次卻是胖子。

在我大叫數聲之後,我的聲音引起了張途樂的注意,他跑過來問道:「怎麼回事兒?」

我忙道:「有沒有見到胖子?」

張途樂道:「咦,剛才不是還站在你旁邊嗎?會不會他覺得在甲板上太危險了,便回船艙去了?」

「當然不會,我和胖子出生入死,不知道經歷過多少風風雨雨,他怎麼可能獨自跑回船艙?快讓你手下幫我找一找?」

張途樂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下忙叫秦曉禹帶幾個人去找胖子,然後又叫人放下小艇,在貨輪周圍的海域尋找,可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胖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一點兒線索都沒有留下,就這麼消失了。

「張船長,有沒有潛水用具?」

張途樂一呆,道:「陸老闆你想……」

「我在想會不會是剛才貨輪被撞得東倒西歪的時候,胖子站立不住掉進海里。」

「可是我已經派小艇在附近海域搜索了啊,並沒有發現胖子。」

「萬一他沉下去了呢?我也不知道胖子會不會游泳,我想下去看一看。」

張途樂搖頭道:「那不行,現在天都沒有亮,這麼下去是很危險的,我看胖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沒等他說完,我大聲道:「你說什麼?你要再胡說,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張途樂冷笑一聲道:「好,你想下海是吧,秦曉禹,給他一套潛水用具。陸老闆,你不懂潛水沒關係,我可提醒你一下,身上可別被什麼劃破出血,就算是尿急,你也得回船上來撒,要不然,你還沒尿完,你就會看到幾十條鯊魚圍著你轉悠。」

許思涵急忙上來拉住我,勸道:「陸軒,你想幹什麼?」

我苦笑道:「胖子不見了,我下去找找。」

許思涵大急,道:「東海這麼大,你就是下去了,也找不到啊。胖子發生了意外,咱們誰都難過,可是犯不著再做這無謂的犧牲啊。胖子不見了,咱們誰都沒有看到他的屍體,說不准他沒事呢,萬一你下去了,胖子沒事你出事,那怎麼辦?」

我想了想,長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明知道下去也沒什麼結果,只不過是抱一絲希望而已。

黑夜終將過去,東方,一輪紅日灑下萬道金光,在海平面上泛著眩目的金鱗。我一直坐在船頭,回想著昨晚出現的一幕幕,就好像做夢一樣,厄運過去了,也沒有人再提它,我私下問了幾個水手,昨晚撞船的那東西是什麼,可那些水手像是避諱著什麼,死活不肯開口,他們越是不說,我就對那東西越感興趣。許思涵一覺醒來後,稍作梳洗,便坐到我身旁,說道:「你快去休息一會兒吧,累了一晚了。」

「沒看見胖子的屍體,我睡不著。」我沒好氣地說道。

「還看什麼屍體,船都快駛出東海了。」許思涵說著,搖了搖頭,望著遠方的海面,道:「你也別去問他們了,其實航海中有許多避諱和禁忌的,該說的他們會說,哪怕不該說的,他們在陸地上的時候也會告訴你,但是在海上,就有許多避諱,他們是不會說的。航海的時候,船員不能背後,不能迎著風吹口哨,如果像郭旭和郭劍峰那樣專門打撈沉船寶藏的職業,更加不能說『倒』海斗,因為『倒』就意味著翻船,吃飯時候,如果吃魚,也不能讓魚『翻身』,這些都是很有講究的。」

我問道:「你怎麼也變得這麼迷信起來了?」

許思涵抿嘴一笑,道:「我不是迷信,這叫航海的規矩,我卧底這麼長時間,跟著郭旭也出過幾次海,對於這些東西也知道一些,當然,你不遵守這些規矩也不見得會出事,可是無規矩不成方圓,有些規矩有上百年的歷史由來,一直流傳至今,自然有一定的道理。這幾天,你就什麼也別想了,你去休息一會兒,反正到達目的地還很遠,航海時是很無聊的,我再給你講一些航海的知識,省得到時候萬一和郭劍峰他們翻臉,會些航海技術要好一些。」說著,許思涵拿出望遠鏡,盯著前方看了看,然後「咦」的一聲。

我奇道:「怎麼了?」

「前面海域上空,有幾隻魚鷹和海鷗盤旋著,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我笑道:「那有什麼稀奇的,咱們在海上,有海鷗和魚鷹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它們肯定在捕食嘛。」

許思涵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懂什麼?在茫茫大海之上,一般是不會有水鳥盤旋飛行的,除非那裡有可供他們休息或者覓食的地方,這樣,水鳥才有可能在附近盤旋,不信你看看四周,還有你的頭頂。」

我依言環顧了一下四周,許思涵說的果然不錯,在我視線範圍之內,確實看不到什麼水鳥,然而在我們貨輪的上方,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三、四隻海鷗,在我們頂上盤旋飛行,我們的船是運動著的,船開到哪裡,這些海鷗也隨之跟到哪裡,但絕對不會離開貨輪太遠的距離。於是我便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前方有一條船?」

許思涵道:「也許是船,也許是孤島,又或者是死去的鯨的屍體浮在水面上而已,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苦笑道:「喂,我說,剛才是你發出『咦』的一聲,並不是我,誰感到奇怪了?」

張途樂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陸老闆,李丹妮,你們兩個好大的興趣,天才亮就坐在船頭卿卿我我。」

許思涵俏臉一紅,道:「張船長,你在胡說什麼?小心我扇你幾個耳光。」

張途樂哈哈一笑,道:「丹妮,說實在的,郭劍峰的大哥郭旭,只怕現在已經……你又這麼年輕,我看不如……」

我「嚯」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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