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預計中的幸福生活

白天。

熙熙攘攘的街道。

開封的街道永遠是熱鬧的,來自各地甚至西域的衣物、水果、首飾珠寶、各式木器漆器琳琅滿目,飄浮著種種香氣的各色烤鴨店、燒豬店更是讓人食指大動。

師宴拉著降靈在開封大街上走著,剛才降靈說了一句「聖香常常來這裡」,師宴就以飛快的速度拉著他在街上走。當然她走得很斯文,只是拉著降靈不小心撞上水果攤又不小心撞上胭脂販子,最後更加隨便地撞上販賣菜刀的小販,結果就是……

「你給我站住!我的蘋果!香蕉!橘子……」

「我的絕代佳人啊!你撞翻了我的胭脂攤子,怎麼會有絕代佳人給我買胭脂?你還我的絕代佳人來——我就是為了這個夢想放棄萬貫家財賣胭脂的啊……」

「給我站住!」數把菜刀掠過。

一個貌似溫柔嫻淑的女子拉著一個年輕男子快速地在人群中穿行,後面追趕的人群越來越多,她卻不知為何能像游魚一般在擁拼的人潮之中輕鬆地前進。

「師宴,好多人在追我們。」降靈一邊跌跌撞撞地被師宴拖著跑,一邊擔心地看著背後不遠處拿著菜刀追來的人們。

「不要管別人的事,他們在散步。」師宴笑吟吟地說。

「那我們在幹什麼?」降靈間。

「散步。」她依然笑吟吟的。

「你走得太快了,我追不上。」他始終不習慣身上沉重的「身體」,不能飄起來走路實在是太不方便。

「那麼,這樣吧。」她嫣然一笑,「我抱著你走,怎麼樣?」

「不要,」降靈說,「這裡太擠了,抱起來會撞到人。」

那就是說以後不會撞到人的時候她想抱就可以抱了?師宴本來在生聖香的氣,現在立刻高興起來,降靈果然是超級遲鈍全然不解世事的好寶寶,她嘴角噙著狡猾的微笑,拉著他快跑,哈哈哈,只要和他在一起,無論什麼事都會變得很快樂。

「等一下,師宴,等一下……」

哈哈哈,降靈實在太可愛了。她沒聽降靈在說什麼,徑直往前跑。

突然手裡的東西重了起來,後面在追她的人群發出了「咦」的聲音,一個老人上來攔住了她,「這位姑娘……」

「咦?」她提起了降靈,那傢伙突然軟軟地倒在地上。

「死了?」追殺他們的人臉色齊刷刷地變白,一步步後退,竊竊私語:「難道追得太緊把人追死了?」如此一想,不少人便心虛地直往後就退。

降靈……師宴額頭上的青筋挑動,一點一點抬起頭望著停在遙遠的地方不肯走了的降靈的幽魂,再看看手裡提著的軟綿綿的身體,這傢伙——她指著遠處只有她能看見的幽魂咬牙切齒地喊道:「降靈!」

「這位姑娘,是不是遇到麻煩了?」路邊的人群中有人緩步走出,勁裝佩劍,看起來似是武林中人。

瞪著降靈幾乎就連發十枚「妄念之葉」的師宴立刻嫣然一笑,「我相公突然得了風寒,還情公子幫忙扶他回家如何?」

風寒?旁觀眾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天,現在是六月天吧?風寒?在哪裡?中暑還差不多……不過看師宴溫柔認真的笑容,質疑她的判斷似乎也很不合情理。

不用跑了。降靈回到不必再被拉著狂奔的身體里,站了起來。

剩下的廖廖無幾的圍觀的人們「咚」的一聲都坐在地上,臉色青白——人可以說死就死說活就活嗎?

「啊,我相公已經好了?」師宴繼續笑如春風,彷彿方才說中了風寒要人扶回家的不是她,「那麼多謝公子好意,我們夫妻先走了。」說著一拉降靈的手,展開輕功身法剎那間逃之夭夭。

哇!眾人的目光跟著她遠去,跑得好快的女人啊。

這個女人——剛才站出來相助的人微微一怔,好功夫。有如此好的輕功,,為什麼要在鬧市裡面鬧事?

難道世上真的有如此無聊的人?他卻不知道當女人為了某些小事計較起來以後,的確就是這麼無聊的。

「楊公子,那是新來京城的鄉下人吧,不要管她了。王大人還在等你。」旁邊有人說。

那勁裝佩彭的少年人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哈——哈——哈——快速逃掉的師宴拉著降靈奔到拐彎的角落,捂著胸口直笑,「嗚——我還以為逃不掉了。」

「師宴,剛才那個人……」降靈突然說,「身上有一團黑氣。」

「這麼說來我也覺得他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你擔心他?」她回頭一笑,「要回去瞧瞧?」

「嗯。」降靈沒有點頭,耳下的圓鈴發出「叮咚」一聲出奇清脆的微響。

「那,回去吧。」師宴輕輕一拍他的頭,「你是陰陽師啊。」

「師宴不玩了嗎?」降靈輕輕地問。

「不玩了。」她展顏一笑,「你說不玩了,我就不玩了。」

「那麼我們走吧。」降靈的長髮微飄,稍微領先師宴一步,往回走去。

遲鈍的、什麼也不懂的人,卻那麼固執,而且善良。她在心裡微微一笑,就是因為他有如此溫柔和善良,所以她才願意聽話吧。說到底,她也是一個溫柔的女人,會順從她喜歡的男人的心,放手陪他做他想要做的事。

「叮咚」微響,聲音像響自各人心裡,剛才鬧市逃走的瘋瘋癲癲的一男一女又走了回來,這次男子走在前面,微微散發著和剛才不同的氣質。

「喂,你們兩個剛才弄壞了我的擔子……」水果鋪的小販跑了出來。

「啪」的一聲一枚東西掉落在小販手裡,師宴嫣然一笑,「賠給你。」

小販傻傻地看著美人的笑容,手裡下意識地接住東西,過了好久才低頭去看,這一看看得他叫了一聲,「嗒」的一聲那東西跌在地上。

街上的人們紛紛低頭去看,一時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

「這是古物啊。」有個識貨的老人低聲叫了起來,「漢代的……璃紋白玉劍飾,千年的……古物啊。」

「這怪模怪樣的東西是古物?很值錢嗎?」水果小販摸摸頭。

「漢代的時候是很普通的東西吧,不過現在——」老人微微一笑,「少說也值個百兩銀子吧。」

「啊?」水果小販大吃一驚,連忙撿起那個東西,對著那怪異女人離去的方向張望。

「請問剛才那位公子往哪裡走了?」師宴詢間周圍的百姓。

「剛才那位公子?啊,你說楊公子啊,楊公子是王大人的義子,剛才好像王府的管家急急地把他招回去了。」旁邊沒有看到混亂的大嬸很熱心地回答。

「謝謝。」師宴往她頭上摸了一下,嫣然一笑拉著降靈往王大人府上走去。

「啊?」大嬸也往自己頭上一摸,拔下來一枚小小的簪子,「琉璃滯珠?」那是漢代琉璃,雖然是廉價之物,卻是古物,「姑娘你……」

她揮了揮手,「我心情好,送你。」

「為什麼把身上的東西送給別人?」降靈問。

「因為我打算買新的。」

「你沒錢。」降靈說的總是實話。

「我會帶著你賣藝掙錢。」

「哦。」兩個人漫不經心地胡說,很快到了王大人府門口,門口本有守衛,但不知為何大門洞開門前無人裡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乒乓——噹啷——咚——」一陣紊亂的雜響,接著一張藤椅自門口飛了出來,差點兒砸到師宴,她急忙一閃身才避過,餘悸猶存地看著門裡。說什麼也是官宦人家,怎麼家中如此暴力?方才看那位楊公子也器宇軒昂一派正氣,這府里莫非在拆房子不成?正當她懷疑之時,降靈已經走了進去,走得清風踏明月那般自然。

「呼——」的一聲,陡然一幅巨大的杉木連排花架飛了過來,師宴又大吃一驚,竟然有人能把這東西如此剛猛地擲出來,此人的武功實在讓她佩服,只是有如此武功不知扔這些東西幹什麼。在練功?看剛才擲出來的桌椅都是上佳木材,如此練功不免也奢侈了一點兒。眼角一飄,那花架正對降靈擲去,那傢伙的靈體已遠遠地躲到了牆角;而身體卻還在原處,師宴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喝一聲飛起一腳,轟然踢中花架中心,那花架「咯啦」一聲碎裂,木屑紛飛濺了一地。師宴撈起降靈的身體狠狠地往他的幽魂靈體上按去,惡狠狠地說:「穿起來!」

師宴是世上最可怕的東西,硬要人穿著身體到處走。降靈臉上剛剛露出一點兒委屈的神色,師宴便重重地捏了他的手背一把,他剛要叫起來、她又輕輕托起他的手吻了一下。

師宴是世上最奇怪的東西,降靈滿面迷惑,已經忘了剛才師宴的可怕之處。

這府里在幹什麼啊?兩人一起凝目往府里看去,只見王大人府上一團黑氣籠罩,不時傳來打鬥慘叫之聲。

「這黑氣是附身魂的邪氣吧?」師宴眨眨眼,「怎麼有點兒奇怪?這附身魂沒有附在人身上,好像被困在府里的什麼地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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