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群屍

Shirley 楊向來十分重視團隊精神,始終認為三人之間所有的事情都應該開誠布公,見我又和胖子低聲嘀咕,便問我道:「你們兩個剛才在說什麼?」

我最怕被Shirley 楊追問,只好故計重施,從背包里取出芝加哥打字機,遞給Shirley 楊道:「前方去路恐有兇險,我這把衝鋒槍先給你使,如果遇到什麼不測,你別猶豫,扣住了扳機只管掃射就是。」

Shirley 楊不接,取出那支六四式對我說:「有這支手槍防身就夠了。我投民主黨的票,所以是不太相信槍的,我認為武器有時候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M1A1還是在你和胖子手中,才能發揮比較大的作用。」

胖子急不可待,連聲催促我和Shirley 楊動作快點。於是我們匆匆把防毒面具和一些用來對付殭屍的東西取了出來,還有從玉棺中所發現的黃金面具等祭器,都裝進攜行袋中,由胖子把剩餘的裝備都背負了,按照化石祭台上的地形,尋到葫蘆洞出口的方向。

這次則不再進行武裝泅渡,倒塌的古樹木化石很多,有些連成一片,中間偶爾有些空隙,卻都可以縱身越過,這樣也不必擔心受到水底女屍的暗中襲擊了。

向西走出百餘米,四周的紅色石壁陡然收攏。如果我們所處的洞穴,真是一個橫倒的大葫蘆形狀,那麼現在我們已經來到了葫蘆中間介面的位置。這一切都與化石祭台上古代夷人的磨繪記載完全相同。

這裡由上面延伸下來的各種粗大植物根莖逐漸稀少,空氣也不再像之前那麼濕熱,兩個紅色大岩洞中間部分的介面已在眼前。只是這裡的石壁像鏡子面一樣溜滑,最後這十幾米的距離,已經沒有古樹的化石可以落腳,我們只好涉水而行,用登山鎬用力鑿進溜滑的岩壁,三個人互相拉扯著,爬上了葫蘆洞中間的結合部。

地下水的水平面剛好切到這個窄洞的最底部,好像這葫蘆洞是呈二十五度角向下橫倒傾斜,地下水流經過去之後,產生了落差,形成了一個水流量並不是很大的瀑布。我扒住洞口,用狼眼手電筒向下望了一望,坡度很陡,而且是弧形的,比我預想中的要深許多,根本看不到底。最穩妥的辦法只有用岩楔固定在這洞口處,然後放下繩索,用安全栓降下去。

我讓胖子安裝岩楔和登山繩,胖子問道:「老胡,這洞里當真有千年殭屍的屍毒嗎?黑驢蹄子能管用嗎?咱們可從來沒試驗過,萬一不靈怎麼辦?」

我對胖子說:「摸金倒斗的人,有幾個沒遇到過古墓中的殭屍?可能咱們就算是那為數不多的從沒遇到過殭屍的三個人。至於黑驢蹄子能否克制殭屍,咱們也都是道聽途說,不過既然是歷代前輩們傳下來的手段,想必也應該比較靠譜,實在不行了,咱們不是還有老美的M1A1嗎?所以大可不必擔心。」

借著固定岩楔和安裝登山繩的間歇,我問Shirley 楊,她家祖上出了很多倒斗的高手,倒過許多大墓,一定沒少遇到過殭屍,這黑驢蹄子究竟管不管用?如果管用,它又是利用什麼原理來克制殭屍的?

Shirley 楊對我說:「我可以和你打個賭,洞里的山神不會是殭屍,理由我剛才已經講過了,即便是夷人,也不會把屍體作為山川河流的神靈來供奉,這種習俗中國的少數民族沒有,別的國家也沒有。至於黑驢蹄子能制服殭屍,這是確有其事,大概只是靜電的作用,也許別的東西也能替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相傳黑驢蹄子有時也會產生相反的作用,如果沒有發生屍變的屍體接觸到黑驢蹄子,反而會激發它加速變化,這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我聽了之後,稍覺安心。現在這個洞口,就是當年夷人們用長竿將大蟾蜍吊進去的地方,裡面靜悄悄黑沉沉的,像是個靜止的黑暗世界,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與我們剛才經過的生命活躍的洞穴完全不同。兩端的葫蘆洞只不過隔著一個五六米長的介面,卻判如陰陽兩界生死兩極,難道真有老殭屍成了精?

這時胖子已經把登山繩準備妥當,我先向下扔出一枚冷煙火,看清了高低,便戴上防毒面具,背上M1A1,順著放下去的登山繩從光滑的紅色石壁上溜了下去。

洞口下這片凹弧形的岩壁,經過地下水反覆的沖刷,溜滑異常,下落了大約有十來米才到底。腳下所立,是大片濕漉漉的疊生岩,兩邊都是地下水。

我抬頭向上看去,黑暗中只能見到高處胖子與Shirley 楊兩人頭盔上的射燈,其餘的一概看不到。我打個信號,告訴他們下邊安全,可以下來。

Shirley 楊和胖子收到信號,先後用登山索滑了下來,胖子一下來就問我:「有沒有見到殭屍?」

我對胖子說:「你怎麼還盼著遇到粽子?以後別說這種犯忌的話,萬一那老殭屍經不住人念叨,突然跑出來怎麼辦?」

當下我們三個人各持武器,離開中間水深的地方,在黑暗中摸索著圓形山洞的邊緣前進。洞穴中央的水極深,而且一片死寂,穹頂上有無數倒懸的紅色石筍,兩邊是從水中突起的疊生岩層,人可以行走其上。這些紅色的石頭,都被滲成了半透明的顏色,射燈的光線照在上面,泛起微弱的反光。

水面上偶爾可以見到一些微小的浮游生物,看不出有毒物的跡象。我不免有些慶幸,隔了幾千年,恐怕以前把這裡當作巢穴的東西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走了還不到數十米,忽然發現前邊的水面上出現了一道冰冷暗淡的白色光芒,我趕緊一揮手,三個人立刻都躲到了山石後邊潛伏起來,關閉了身上的一切光源,在黑暗中注視著那片鬼火般清冷的光芒。

水中那團飄忽閃現的光團,由遠而近,似乎就是一具死漂。我低聲對身邊的胖子說:「我看那水裡的女屍似乎並沒發現咱們,你先瞄準了,給它一槍,然後咱們趁亂衝過去把它大卸八塊。」

胖子對開槍的事向來不推辭,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先放下,摘下背後的步槍,以跪姿三點瞄成一線,當即便要擊發,卻見水中又出現了數具浮屍。這浮屍有的已經浮上水面,有的還在水底,都是仰面朝上手臂和雙腿向下彎曲。這姿勢說不出來的彆扭,像是關節都被折斷了;更為古怪的是,它們似乎不受水中浮力的控制。

水中浮出來的女屍越來越多,前後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麼多死漂,就連我們身後也有,數不清究竟有幾千幾百。死漂發出了鬼氣森森的白光,原本黑暗的洞穴被那些鬼火映得亮了起來,然而這種亮光卻使人覺得如墜寒冰地獄,止不住全身顫慄。

Shirley 楊低聲對我和胖子說:「這些浮屍好像正向某個區域集結,看樣子不是沖咱們來的……」

胖子見被水中的死漂包圍,心中起急,把芝加哥打字機的槍機拉開,滿臉兇悍地說道:「我看八成是要湊成一堆兒,合起伙來對付咱們。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老胡你還等什麼?動手吧。」

我用手壓住胖子的肩膀,把他按到石頭後邊,不讓他莽撞行事,三個人潛伏在山岩後邊觀看那些浮屍的動靜。這時整個山洞的大半,都被那些發出詭異光芒的浮屍映亮,深不見底的地下水中層層疊疊,不知究竟有多少死漂。我心中有些慌了,事先只想到有美式衝鋒槍在手,也盡可以對付了,但是萬萬沒有料到,這裡的水中竟然有成千上萬的死漂,就算我們有再多十倍的彈藥,怕也對付不了。我腦門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好在那些死漂與河裡的圓木差不多,一個個無知無識,緩緩地向洞穴中間的深水處聚集。我們屏住了呼吸,連口大氣也不敢出。這許多女屍是哪裡來的?若說是幾千年前的古屍,怎麼又在水中保存得如此完好,一點都沒有腐爛?看那朦朧剔透的豐滿軀體,和活人也差不太多,屍體上發出的陰冷青光,又是什麼道理?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壓制住內心的狂跳,躲在黑暗的岩石陰影后,瞪大了眼睛觀看。

我慢慢才看出些頭緒,死漂可能都是從深水處浮上來,逐漸聚集。最集中的地方有一大團浮在水面上空的紅色氣體與水面相連,遮蔽了逼人的青光。一群接一群的死漂對準那團紅色雲霧,爭先恐後地鑽了進去。

大團的紅色煙霧猶如色彩鮮艷的紅色油漆,裡面有些什麼無法看清,但其中好似無底的大洞,大批浮屍被吸了進去,絲毫沒有填滿的跡象。

紅色的雲霧大概就是祭台磨繪中記載的毒氣,但磨繪已經變色,所以開始我們以為從洞中噴出的毒霧是黑色的,現在看來,竟是如此鮮艷。世間的毒物,其顏色的艷麗程度往往與毒性成正比,越是鮮紅翠綠、色彩斑斕的東西毒性越是猛烈。這紅霧不知毒性何等厲害,更是聚而不散,若不是我們都提前戴了防毒面具,難免會將毒霧吸入七竅,中毒身亡。

說來也怪,這麼多死漂在水中擠成了一鍋粥,卻只有極微弱的流水聲,此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所有的這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

Shirley 楊在我耳畔說:「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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