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許你天荒地老

曾以為天荒地老是奢望,相濡以沫是童話,直到遇見你,我終於知道什麼是世間最好的愛情。因為被你所愛,我不再懷念從前,因為愛著你,我懷著要走到最後的想法嫁給你,並決定:終身不離不棄,不變不移。

季若凝比溫行遠先出院,唐毅凡早早地趕到醫院來辦理手續,面對意料之中的拒絕,他那麼理智地回應:「我們是夫妻,我以丈夫的名義接你出院天經地義。你是提出了離婚,但我不會因為一場『被出軌』簽字同意。在處理和張妍的關係時,我確實做錯了。但是若凝,你連事情的始末都沒有弄清楚就放棄我們的婚姻,是不是也過於早率了?我不要求你馬上原諒我,我也不會同意你辭去我妻子的職務。」

郗顏看出來,唐毅凡是經過冷靜思考有備而來。她鬆了口氣。

可是,季若凝有她的堅持:「你的刻意隱瞞讓我對於你們的始末失去了興趣。你的一句做錯了,是讓妻子無法忍受的借口。當你在我和張妍之間搖擺不定,我給你的建議是,選擇她。因為你如果夠愛我,就不會讓她分了心。毅凡,我們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唐毅凡以低啞又清晰的聲音回答:「不可能。」

季若凝的平靜幾乎偽裝不下去。

這時,唐毅凡的手機響了,是簡訊提示音。但他無意查看。

似乎是想到什麼,季若凝忽而問他:「我可以看看嗎?」

看著她平靜湛黑的眼眸,唐毅凡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他把信息打開時,上面顯示:「毅凡,晚上我在家等你。」

只有號碼,沒有名字,顯然不是通訊錄中的聯繫人。

他眸色驟然變深。

季若凝也猜到了是誰,她笑了,自我諷刺的那種:「你走吧,我這不需要你。」

唐毅凡有摔手機的衝動。

這種情況下,季若凝不會回家,她轉向郗顏:「我去你那住,要是不方便,我就住酒店。」顯然是想瞞住兩家的老人。

唐毅凡把家裡的鑰匙放在桌上:「我這段時間住公司公寓。」

你在哪裡,心在哪裡,將不再和我有關係。季若凝轉過身去,沒有讓誰看見她眼裡醞釀的淚:「改天我回去收拾東西。」

她的決絕,終於讓唐毅凡爆發。

他抬手打翻了桌子上的玻璃杯,「啪」的一聲,碎片滿地。

與其這樣僵持著彼此傷害,不如分開冷靜一下。郗顏適時說:「就讓若凝在我那住一段時間吧,我負責照顧她。」

短暫的沉默凝視後,唐毅凡啞著嗓子說:「謝謝。」然後轉身出了病房,去辦出院手續。

把季若凝送到公寓,郗顏邊幫她整理衣物邊說:「世界很大,兩個陌生人從相遇到成為夫妻,需要深厚的緣份。城市也很大,當你們切斷了夫妻之緣,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我不干涉你的決定,但我希望你,慎重對待自己的婚姻。」

同一座城市的天裕地產。

韓諾乘專屬電梯來到二十樓,徑自走過秘書曾洪,推開總經理辦公室厚重的木門,把手中的雜誌「啪」的一聲甩到辦公桌上,「二叔,您或許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曾洪跟進辦公室,面露驚惶之色:「韓總,韓經理他——」

韓天裕身穿考究的西裝外套,黑髮中摻雜著幾許銀絲,見狀面不改色地揮了揮手,待曾洪退出辦公室關上門,他才睨了韓諾一眼:「什麼事這麼急,基本的禮節都忘了嗎?」

「作為『德高望重』的長輩相信您不會和一個小輩兒記較這些無足重輕的事情。」韓諾以手指扣向雜誌封面:「這樣的頭條對我來說稱得上是緋聞了吧?您的意思?」

韓天裕似是被雜誌的封面照片吸引,他伸手拿起雜誌,翻開內頁,饒有興緻地看起來:「昔日戀人與溫氏總裁欲結連理,今日才俊終究意難平,相擁相吻,愛火重燃——」

足足三頁全部都是關於韓諾的報道,從他大學時期就讀的學校,到他從事律師職業的屢屢戰績,以至他成為地產界後起之秀的輝煌,還有他與郗顏四年未果的戀情,報道之詳盡一如韓諾的個人簡介,而最搶眼的,赫然佔了一個版面的莫過於他與郗顏一張看似親密擁吻的照片。

報道還涉及到了一個人——溫行遠。除了一張溫行遠手執酒杯的照片,還誇張地把他和韓諾各方面做了透徹的分析比較,從身高到外貌,從性格到身家背景,總之把他們兩人從頭評到腳。在不分伯仲的情況下,最後曖昧不明地寫道:「四年熱戀三年分離VS三年守候一年相戀。」似乎是留給各位看官的思考題。

韓天裕細細看完,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彷彿對報道十分滿意。

韓諾的眸光停留在他臉上,可以證實自己的猜測沒錯,他眼神沉靜而凌厲:「二叔,您不覺得這個時候以靜制動更為穩妥?這樣和溫行遠打擂你的勝算又有幾分?」

憑一篇報道,就能造成溫行遠的困擾?充其量給他們溫家添點睹而已吧。但那張顯然是偷拍的他和郗顏在醫院偶遇的照片,卻會對郗顏有不好的影響。

韓天裕斂笑,炯炯的目光淡淡迎視著韓諾,緩緩道:「不要拐彎抹角地和二叔說話,二叔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韓諾聲音中有一絲怒意:「記者能弄到這麼一手的資料讓我很吃驚,二叔您說,不能是顏顏給他們的我的簡歷吧?」

韓天裕不語,等著他繼續。

韓諾拉開他辦公桌前的椅子,閑適地坐下:「我不介意舊日傷疤被人揭起,反正最疼的時候也過去了,可我不喜歡被人利用,甚至把郗顏扯進來。她不再是我的女朋友,但她還是我在乎的人,我不希望把她拉到男人的戰場上。」

「你的意思是二叔給出了你的資料,讓他們寫了這篇報道,企圖以此打擊溫行遠?」韓天裕臉上是隱忍的怒意,顯然沒有料到韓諾會如此直接地質問他,「二叔不傻,就憑一篇報道,一個女人,能擊垮溫氏嗎?」

「您能明白最好。生意場也不盡然全是不擇手段,想要拿下那塊地,根本不需要在這個時候去打擊他。千萬不要把溫行遠想得太簡單,僅用三年時間成為地產界龍頭的男人如果這麼容易被打倒,我們也不會處處受制於他。我所擔心的是,一旦這篇報道被他看見,會起反效果。」

韓天裕面色不郁,有種被人揭了傷疤的難堪。他冷笑,語氣不屑:「反效果?除非他鐵石心腸,我就不信看著自己未婚妻在他受傷當日投入前男友懷抱,他能無動於衷?」

果然是他。否則他如何知道那張被偷拍的照片的時間。韓諾眸底抑鬱著深沉,漸漸凝結成冷意:「他當然不會無動於衷。畢竟,溫斐文對郗顏的信任不足以讓這件事悄無聲息地過去。溫行遠勢必要給溫家一個交代。不過,依我對溫行遠的了解,他也決不可能讓我們在旁看笑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辦法或許他會運用的很到位。」是提醒,也是警告。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幾個字似乎是戳痛韓天裕了,他微眯眼睛,語氣緩和了些:「韓諾,你不是很喜歡那丫頭嗎?」

韓諾並不否認:「我喜不喜歡她不是重點,二叔覺得郗賀對公司有助力才是關鍵。」不給韓天裕說話的機會,他繼續:「如果沒有四年前的那場意外,我和郗顏成了一家人,您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畢竟人情這東西有時候還真就撇不開。不過現在,根本不可能。如今的郗局是什麼人估計您也了解幾分,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升為局長,靠的不是關係,而是能力和手腕。溫行遠和他相識十載都不和他套交情,您不會天真的以為我可以吧?況且,郗顏現在是溫行遠的未婚妻,一個男人愛了一個女人十年,是一篇報道就能讓他放手的嗎?您低估了他對郗顏的感情,也高估了郗顏對我的感情。」

和郗顏之間,他確實還在戀戀不忘。但韓諾很清楚,這份戀戀不忘終會被時間消耗怠盡。對於郗顏,他再無奢望。

韓天裕依然不願承認報道一事是下下策:「先是工程出差錯,後又未婚妻出軌,事業愛情雙雙失利,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向溫斐文乃至溫氏交代,又怎樣回應媒體。」

韓天裕以為,這種情況下,市裡不可能再批地給溫氏,甚至還有可能收回『金碧』項目。他的如意算盤表面看似打得很響,只是他忽略了,一旦事情不按他的意願發展,風險是他擔不起的。

他這樣執拗於韓諾而言,有益而無害。唯一讓韓諾於心不忍的是,郗顏被牽扯進來。

終於還是脫離了控制。

韓諾眼眸中有一縷深沉的鋒芒掠過,「如果公平競爭,我們至少有五成機會,如今您唱這麼一出,您信不信,溫氏和我們誰也拿不下『藍天計畫』。」他站起身,以銳利如鷹的眼神直盯著韓天裕:「我對郗顏除去愛,更多的是愧疚。在我能力所及,不允許任何人傷到她的人或是名譽。二叔,我提醒您,別不給自己留退路。」

曾洪看著韓諾神色輕寒地出來,隨即又聽到辦公室內傳來「啪啪」文件落地之聲,不由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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