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想的距離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與那曾經視為夢想的人,走到遙不可及的距離。然後懂了,不是所有夢想,都能在努力之後,如願以償。

溫行遠乘次日的航班回A市。只因昨天有人主動說要到G市看他,他就迫不及待自投羅網了。張子良忍不住罵:「前天來,今天走,空中飛人你有病吧?」

溫行遠懶洋洋地笑:「你有葯啊?」

張子良搖頭:「有也救不了你這種病入膏肓的患者。」

溫行遠眼裡都是笑:「我答應帶她去看油菜花。」

「油菜花?」張子良朗聲笑:「溫總,你就這麼追女孩子?就看看油菜花?」他豎大拇指:「有才華。」

溫行遠似乎是不好意思了,抬手扒了扒短髮:「她好那口。」

張子良覺得他再笑下去真是很沒風度,畢竟事關兄弟的終身幸福,他應該嚴肅一點,可他就是忍不住,笑夠了,他嘆息似的說:「挺好,要求不高。只可惜了溫總的身家,有種無用武之地的感覺吧。」

偏偏那位還以此為榮,「沒辦法,貪上個懂事的。」

張子良看不慣他一副「我命好,你別嫉妒」的樣子,落井下石道:「既然那麼懂事,你也就別端著了,抓點緊,別等小唐毅凡都打醬油了,你這邊才只進展到拉拉小手。」

溫行遠捶他一拳:「滾蛋。」

飛機在A市機場降落時已經晚上九點多,唐毅凡親自擺駕相迎。溫行遠看看時間,考慮到郗顏明天要當伴娘應該休息的會早些,忍住了打電話的衝動。

唐毅凡邊開車邊問:「不是說古城那邊有重要事趕不回來嗎?怎麼,捨不得兄弟啊?」他先前早把婚期通知那位仁兄了,結果一周前打電話確認,溫行遠已經訂了去古城的機票,當時他還誘惑:「看你孤家寡人怪可憐的,過來參加婚禮,把伴娘送你,哥們夠意思吧。」

溫行遠卻不領情,氣得唐毅凡罵:「堂堂溫總竟然千里迢迢去艷遇,跌不跌份啊,我沒你這樣的兄弟,重色輕友,背信棄義。」

結果表示不稀罕伴娘的某人突然又說能過來出席婚禮了,唐毅凡當然奇怪。

溫行遠的解釋是:「我考慮了一下,認為有必要當面感謝一下新娘,她犧牲小我的精神讓人間從此少了一個禍害。」

「扯蛋。」唐毅凡不服:「人間從此少了一個鑽石唐老五,不知碎了多少少女心。」

「別碎了你老婆的玻璃心就行。和張研那頁,算是正式翻過去了?」

「張研?那都是哪年的老黃曆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這個人了。」

「薄情寡義。」

「身為男人,誰沒幾個前女友啊,張研不過是其中之一。」

「朝秦暮楚。」

「這世上根本沒有一輩子只愛一個人的專一,我能做到愛時一心一意,已經很難得了。」

「強詞奪理。」

「況且這次我也徹底收心了,為季若凝。」

「但願如此。」溫行遠停頓了幾秒,猛地反應過來:「誰?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為誰收心?」

他反應太大,幾乎讓唐毅凡產生一種自己挖了兄弟牆角的錯覺:「季若凝,我老婆芳名,我沒告訴過你嗎?」

溫行遠牙疼似的嘶一聲,然後揉太陽穴:「伴娘是新娘的閨蜜,姓郗名顏?」

這回換唐毅凡驚訝了:「你怎麼知道?」

「我是不是沒告訴你,我古城那邊重要的事,就是郗顏。」

唐毅凡一個急剎:「你的意思是,你為了她才過了這麼多年苦行僧的生活?」

苦行僧?事實確實是這樣,溫行遠只能忽略他並不恰當的措辭:「我說是,你有什麼想法?」

唐毅凡先是一愣,隨即一拍方向盤:「尼瑪你有骨氣再說一遍你不稀罕伴娘?」

溫行遠笑得好無奈。

所以,伴郎換人了。

到達市中心的「上游」私人會所時,已將近十點。

見溫行遠施施然下車往正門去,唐毅凡忽然想到:「韓諾也在。」

溫行遠身形一頓。

唐毅凡進一步解釋:「去年我回國,公司法律方面的事情就全權委託給他的律師事務所了。抱歉,我事前並不知道他和郗顏……」

「沒關係,不是他也會是別人。」溫行遠站在原地沒動,「在我決定出國的時候,就註定了要錯過郗顏。」

「郗顏從古城回來的當天,就在機場遇見韓諾了。他們,」唐毅凡欲言又止。

溫行遠終於明白為什麼前晚始終打不通郗顏電話,他明顯沉默了一瞬,然後轉身:「有煙嗎?」

唐毅凡掏出煙遞過去。

溫行遠點燃一支,狠狠吸了一口:「韓諾什麼反應,有後悔的意思?」

回想韓諾問郗顏「這次回來,還走嗎?」時的表情,唐毅凡坦言:「似乎是。」

「呵——」溫行遠笑得有幾分輕蔑之意,直到抽完整支煙,都沒再說一句話。

他越平靜,唐毅凡越不安。

來到會所的專屬包間,一票同窗老友都在。平時大家各忙各的,加之由溫行遠當家作主的溫氏總部又在G市,他並不常來A市,這樣的聚會難得露面,免不了一進門被罰酒。

「行遠,你太不夠意思了,連著兩年沒來A市了吧,這杯酒說什麼都得喝了。」說話的是石磊,大學時一個寢室的兄弟。

溫行遠扯出一抹爽朗的笑,仰頭幹了一杯,「聽說校花被你端了?本事啊。」

「你還好意思說,就憑這個你就得再干一杯,要不是你把雅雅迷得神魂顛倒的,我能追得那麼辛苦?」石磊佯怒,指著他抱怨。

不等溫行遠說話,唐毅凡搶白道:「你倒有臉提這茬。」

說到林雅,稱得上是唐毅凡在情場上跌的第一個大跟頭。他剛回國時與老同學林雅因工作有所接觸,當時他窮追猛打了一陣,後來竟被石磊捷足先登了。如果不是緊接著遇上季若凝,唐毅凡非得和石磊PK不可。

「怎麼的,這明天就要結婚了,還惦記我老婆呢?」石磊明顯有些醉意,微眯眼晴瞪著唐毅凡,頗有些挑釁的意思。

「成天鬥法,那點出息。」一旁的高閣笑罵,舉起酒杯,「哥幾個走一個吧?」

溫行遠瞭然一笑,「大學的時候就斗得跟什麼是的,這都奔三的人了,還那德性。」說著長腿一伸,在唐毅凡小腿上踢了一腳,隨後揚起杯,見底。

眾人轟笑一聲,紛紛起杯。

都是相識多年的損友,當然不會有哪個真的記什麼莫名其妙的「仇」,片刻功夫,一群小子已喝得昏天黑地,酒量淺的已經被放倒在沙發上,清醒的幾個圍坐在一邊玩骰子,猜數字。溫行遠見唐毅凡有了醉意,怕他誤了明天的正事,欲上前替他擋酒。

韓諾卻已經接過了唐毅凡手中的酒杯:「毅凡到量了,這杯我代。」

石磊站起來,又給韓諾滿上一杯,「韓律師,平時公司的事沒少麻煩你,我敬你。」

韓諾沒有拒絕:「客氣了磊子,份內事。」一飲而盡。

想到平時與他出雙入對的謝遠藤,石磊好奇心起:「你什麼時候辦喜事啊?」

唐毅凡聞言立馬就精神了,想到溫行遠和韓諾之間的微妙,以及從溫行遠現身,與韓諾之間笑裡藏刀的眼神交流,他覺得此時此刻不適宜切入這個話題,於是出言阻止:「操心你自己得了,管什麼閑事。」

石磊喝了不少,都有點口齒不清了:「你管我呢。」回應他的是唐毅凡揮過來的拳頭。

然後不無意外的,兩個大男人又鬧起來了。

包間里閃著昏暗不明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樂傳遍每個角度,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和無所遁形的瘋狂。酒過三循,溫行遠姿態隨意地靠在沙發上,韓諾坐在對面。封閉的包房裡,兩個男人靜靜對視。

燈光明寐間,溫行遠稜角分明的面孔好看得有些飄忽。片刻,他垂下眼,嘴邊漾起一抹淺淺的笑,別有深意。韓諾幾乎也是同一時間移開目光,然後,他起身而來。

唐毅凡一直關注著他們,見狀立即喊道:「來來來,溫老大,韓諾,一塊玩兩把,輸的人脫衣服。」

溫行遠唇邊噙著矜貴的笑:「一起?」

韓諾放下酒杯:「奉陪。」

等他們移坐到一旁準備擲骰子,石磊突然臨時起議,「一群爺們脫衣服沒勁,換個賭注。」

「脫別人衣服有勁啊?分得清這是幾根手指嗎,不行就上一邊眯著去。」高閣也發現溫行遠和韓諾的不尋常,言語中有阻止的意思。

韓諾面上平靜無波,他用僅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問:「賭什麼?」

溫行遠笑得雲淡風輕,「你定。」

「她的幸福。」韓諾坐下,聲音低得只有溫行遠能聽見。

下一秒,溫行遠斂笑,一字一句甩出四個字:「你沒資格。」

韓諾不說話,取過骰子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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