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謝

《守護故事的人》始於一個夢。當然,所有故事大概都是如此,然而,就本書而言,這個詞所指的是其最基本的字面意思。九月的某天早晨,我醒來以後回想起了先前夢見的內容。睜開眼睛之後,夢中的畫面仍然如捲軸一般在我腦海中展開。

這感覺十分神奇,如同收穫了一份從天而降的禮物。

然而,即便故事始於這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若是沒有眾人的辛勤勞作與執著奉獻,也終究無法付印成書,進而送達到各位讀者手裡。所以說,最終成品其實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我的許多朋友、鄰居、同事,甚至還有好心的陌生人,都為製作《守護故事的人》這本書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貢獻,而現在,我親愛的讀者,你將成為把所有環節串連起來的關鍵一環。同以往一樣,我首先要感謝一直支持我的親愛的家人。感謝我的母親,幫忙處理大小事務,並一直為我加油鼓勁,不僅能就書稿內容提出恰如其分的修改意見,也不忘提醒我平時多吃蔬菜。感謝我的婆婆,幫我整理地址清單,並且無論何時,只要幾個孩子回到家,她都會領著他們去「穿睡袍的老奶奶咖啡館」飽餐一頓。感謝或遠或近的各位親朋好友,使我感受到自己是被大家寵愛與呵護著的,還會在排隊結賬或是去診所候診時,與人討論書本。感謝我最愛的設計師德蕾莎·洛曼,為這本書做了平面設計。感謝艾德·史蒂文,一直給予我鼓勵,並幫忙處理任何技術問題。感謝我的姑媽桑迪(即著名的「桑迪的貝殼商店」那個桑迪),幫我校閱稿件,並提供美麗的海玻璃飾品作為贈書活動的禮物。另外還要感謝南貝爾尤維網站上的朋友以及南部女性博主協會的夥伴,尤其要謝謝才華橫溢的作家朱莉·坎特雷爾,抽出時間早早讀完並撰寫了書評。

在印刷與紙張方面,我要向廷代爾書屋公司的各位專業人才致以無盡的感激。感謝凱倫·沃森、簡·什托布、薩拉·梅森、瑪吉·羅伊和謝里爾·科爾溫,你們是最出色的印刷團隊。此外還有市場、宣傳、設計與銷售環節的工作人員,感謝大家為這本書所花費的心血。若是沒有各位的遠見和苦勞,就不會有整齊有序、色彩鮮亮的書籍,也沒有辦法送達到讀者手裡。另外,還有我的經紀人,弗里奧文學經紀公司的克勞迪婭·克羅斯,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最後但同樣重要的一點,我要感謝各個地方的讀者朋友,為這本書找到了合適的歸宿,進而激勵我繼續講述更多精彩故事。感謝你們把這本書介紹給朋友,推薦到讀書俱樂部,並通過郵件、臉書(Facebook)以及南貝爾尤維網站給我送來滿是鼓勵的話語。我非常感激能讀完整本書的讀者,以及賣力推銷的書商。正是因為你們的存在,我因為一年級老師寫在成績單上的評語而激發的夢想才能最終得以實現。我至今都還記得那句評語:「盡情放飛想像,堅持書寫下去,總有一天,我會在雜誌上看見你的名字。」上帝引領我實現了這一夢想,使我因此受益良多,而其中極為重要的一點就是,當你捧起這本書時,你我能在故事當中相遇。

這是我人生的重要節點,是我生活出現重大轉變的契機。

這念頭悄然爬上我的心頭,如同人像攝影中的背景一般,不動聲色地漸次鋪陳開來。遠處隱約閃著微光,使我不由得憶起薇爾達·卡爾普曾和我說過的話。要不是因為她,我的人生恐怕早已墜入了某種截然不同的悲慘境地。

多麼神奇呀,一個人,幾段故事,竟能就此改變另一個人的命運。

「珍妮·貝絲·吉布斯,關鍵就在於,當人生節點到來之時,勇敢地迎上前去。」我又聽見了,她那低啞且帶有卡羅來納口音的聲線,裹挾著往日片斷,猝然間湧上心頭。人世間最可悲的,莫過於與機會失之交臂過後方恍然醒悟。

只可惜,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我初來蔚達出版社,首次踏足會議室的那個下午,便是我人生中的一個重要節點。我感覺得到,甚至早在喬治·蔚達推門入座之前,早在他宣布每周例會,即我在蔚達所參加的首次會議正式開始之前,便莫名地有此預感。儘管過去十年間,我曾在曼哈頓里里外外,高高矮矮的大樓間,大大小小的公司里,出席過無數次類似的場合。可我知道,這次會議必定會與以往不同。

空氣里彷彿都瀰漫著一股魔力。

喬治·蔚達手抵桌面,緩緩落座,凌厲的視線掃視一圈,宛如一頭堅韌的老山羊,四處嗅探著可供咀嚼的食物。他的視線在會議室盡頭停留片刻,而後迅速移開,那裡堆放著大量陳舊的信封、書稿盒和用橡皮筋捆好的文件。這麼一堆奇怪的東西,竟在蔚達出版社眾多優勢當中脫穎而出,成為這間公司最為人所稱道之處。這等怪事,我直到今天才頭一次聽說。據說,這是整個紐約,甚至整個出版界為數不多現存至今的幾個實體「廢稿堆」之一。電子通訊的時代里,真正由紙張壘成的廢稿堆已逐漸像恐龍一般絕跡。電子文稿體積小,易於管理,且可有效提高工作效率。而且,虛擬數據既不落灰,也不會像喬治·蔚達的那堆「老古董」一樣泛黃褪色。

「看吧……這就是廢稿堆,」領我參觀公司的年輕實習生說完,做了個誇張的手勢,「這兒幾乎就是個旅遊景點了。」說完,他又立馬湊到我的跟前,「對了,你可千萬別當著大老闆的面這麼說呀,喬治·蔚達可寶貝這東西了。根本不讓任何人隨意碰它。也沒有人敢直接問他,為什麼這東西還一直堆在會議室里。大家都假裝什麼也沒看見,默契地對它避而不談。」

然而,要對廢稿堆視而不見卻也並非易事。它佔據的地盤著實不小,尤其考慮到曼哈頓寸土寸金的現狀。其最高處幾乎抵到了錫制天花板,然後由上至下呈扇形次第展開,將桌椅擠在會議室剩下那四分之三的空間里。

關於這件事情,我其實早有耳聞。據說,喬治·蔚達(我發現這裡所有人都像這樣連名帶姓地稱呼他,從無例外)執意要保留廢稿堆,是希望邁進電子出版時代的年輕後輩們能明白兩個道理:第一,這些書稿之所以成為廢稿被堆積於此,是因為有些人在投稿的時候沒有遵守投稿注意事項上的具體要求;第二,能否在出版界搏出一片天地,完全取決於你所翻看的書稿數目。廢稿堆如同一個醒目的標識,提醒著我們每個人:你可以出於熱愛投身出版業,但若想真的出人頭地,就必須甘心為之付出辛勞。想要更上一層樓,發掘出下一本全美暢銷書,並且不被別人將這功勞全部搶走,絕不是什麼輕易之事。

「和你想的一樣嗎?」羅傑從鄰座湊過來問我,暗指那邊的廢稿堆。羅傑和我十年前就曾是同事,在一家擁有專屬郵區編號的大型出版社裡供職。他從普林斯頓一畢業就進了公司,年紀輕輕卻聰明能幹,是個天生的出版好手,典型的長島精英。我那時頂著一頭深色頭髮,只會瞪著眼睛犯傻,與其說是迅速成長的紐約客,倒更像電影《礦工的女兒》 里的臨時演員。我一邊敷衍地點點頭,一邊密切關注著喬治·蔚達。這是我入職的頭一天,我可不想給老闆留下愛說閑話,或者有意窺探廢稿堆的印象。其實我一直不太確定,羅傑於我究竟是敵是友。然而,這也可能只是出於我的嫉妒。這些年來,我幾乎已被定型,只能負責紀實文學與回憶錄,羅傑卻總能輕鬆自如地,在紀實文學與虛構小說之間來回切換。

到了三十一歲這個年紀,我渴望接觸一些新鮮事物,一些與以往不同的東西。

手機突然響起簡訊提示音,我慌忙把它抓過來,一通亂按想讓它立刻安靜下來。

然而已經遲了,所有人的視線都已轉向我這邊。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我的心一下子衝到了嗓子眼裡,以高出平常十倍的速度激烈地跳動起來。還沒等理智之手能夠出現,攥住我的胳膊將我狠狠按下,我已經本能地開始退縮,垂下頭去,只想悄無聲息地從這裡消失。有些習慣真的很難徹底戒除,即便那些使你養成這一習慣的人與事早已經遠去多年。

我把手藏在桌子底下,迅速按掉鈴聲。「不好意思。通常開會的時候,我都會把手機留在辦公室里,可我的東西目前還沒整理好。」這借口簡直蒼白得有些可憐。不用說,喬治·蔚達的手機就絕不會在開會途中突然響起。

這時,周圍陸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夾雜著人們刻意壓低的嘟囔聲,大家似乎都在為什麼而做著準備。我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手機鈴聲在會議途中響起就意味著要被解僱?當然,這想法確實很傻,可我已經丟了上一份工作,房租到這周也該到期了,加上這些年來,我的所有積蓄,儘管數目十分微薄,都寄去了某處,這樣一來,如果此時丟了工作這糟糕的局面只會持續更長時間。

「盒子。」喬治·蔚達指著蓋子向上打開的硬紙盒。安德魯,那個帶我參觀公司的實習生,立馬疾步上前,拿起硬紙盒,圍著會議桌,將它遞到每個人面前。黑莓手機、蘋果手機、安卓手機,一個接一個地,被主人緩慢而極不情願地放進了盒子里。雖然整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出言表示不滿,但大家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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