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行百里者半九十

「哪有,我都沒看呢,怎麼可能知道什麼?」

此時此刻,張楚匆忙道:「王豐,你別問了,趕緊去作坊,看看那劍坯吧。我現在有一種預感,或許老杜在無意之中,弄出了很了不得的玩意。」

「哦……」

王豐眼睛微微一亮。

他明白張楚的意思,或許在杜南星看來,自己鑄劍的工序流程,只是完成了一半,再也進行不下去了,就算是失敗。

但是站在王豐與張楚的角度觀看這事,卻有另外的結論。

最起碼,對於神奇的劍坯,他們很感興趣。當下,兩人幾乎像是在挾持,一人攙著杜南星一條手臂,連拖帶叉的,一起朝山上的作坊而去。

不久之後,三人抵達作坊。

室內燈火通明,炭火還在燃燒,逼人的熱流翻騰。在門窗之中,一縷縷清涼的夜風湧入,只能起到緩解的作用,卻不能消除炙熱之氣。

但是三人卻不在意,他們的目光集中在通紅炭火中。一柄長劍橫放炭堆,火焰在閃躍,在升騰,在包裹……

杜南星走了過去,表情一片木然。

他伸手按在劍柄上,再輕輕的一抽拉,火星亂竄。

王豐凝神一看,只見長長的劍身,一片青灰之色,整體暗淡無光。劍脊上,十分粗糙,還有一道道紋理,相互交錯盤旋。

總而言之,這一把劍坯,真的只是半成品,只有劍的形態,沒有劍的實質。

唯一可取的是,劍脊筆直,兩側均衡勻稱,器形很完美。

最重要的是……

劍身在火焰中取出,真是沒受到什麼影響。金屬的導熱性,完全消失不見了。也難怪杜南星,連隔熱的手套都沒戴,就敢直接取劍。

「你們看到了吧。」

杜南星苦悶道:「鋼鐵的熔點,大概在一千五百度左右。我作坊的坩堝炭火,已經遠遠超過這溫度了,但是劍坯卻根本沒有半點反應……」

「這是好事啊。」

張楚驚喜交集,振奮道:「說明你在誤打誤撞之中,發現了能耐高溫的複合金屬材料,這可是許多人辦不到的事情。」

「好事?」杜南星茫然。

「對對對……」

張楚連連點頭,驚嘆道:「耐高溫的金屬材料,非常稀少的……如果你記得配方,最好立即拿去專利局對比驗證。」

「要是這材料,屬於新型的種類,那你就要發達了。」

張楚羨慕道:「專利一成,就是金山銀海啦,可以源源不斷,躺著收錢。」

「可是……」

杜南星遲疑道:「我冶煉金屬的過程,每一個步驟,每一個工序,基本和以前一樣,也沒有什麼區別啊。」

「如果真像你說的,發現了什麼新材料,以前早發現了,不用等到現在。」

杜南星皺眉道:「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呃……」

張楚錯愕,也在琢磨。

就在這時,王豐在杜南星手上,把劍坯拿過來。

他舉劍打量,出乎意料……劍坯的模樣,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不堪。

青灰的色澤,確實不怎麼亮眼。不過劍身上,一團團好似亂麻般的粗糙紋理,只要認真觀察的話,也可以發現其中頗有規律,不是雜亂無章的存在。

劍脊如線,從劍尖,再到劍柄尾端,異常的平直。

王豐輕輕揮劍,感覺分量不輕,但是倒也稱手。如果沒有意外,一切按照杜南星的設想,走完鑄劍的所有流程。

那麼可以肯定,這絕對是一柄,精美漂亮的好劍。

可惜的是,鑄劍的工序,只完成了三分之二。

行百里者半九十……

功虧一簣!

「不管這是不是新材料。」

王豐揮著劍,笑著說道:「反正在我看來,其實這劍坯也不錯呀。不需要怎麼加工打磨,直接把劍首、劍穗、劍鞘之類的配飾弄好,就已經可以了。」

「原始、古樸的造型,也別有魅力嘛。」

王豐讚許道:「嚴格來說,這叫獨樹一幟。」

「失敗就是失敗。」

杜南星悶聲道:「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

王豐認真道:「我確實蠻喜歡這種風格的,沒有那麼多的花里胡哨,非常的樸實。況且,我帶這劍出門,絕對不會被攔……」

「哈哈,上飛機,坐火車,安檢無憂。」

王豐笑道:「肯定沒人會懷疑,我這劍是兇器吧。」

「……有道理。」

張楚跟著笑了,贊同道:「絕對的工藝品,不需要出示任何證書。」

「就是,就是。」

王豐點頭,隨手把劍放下,再伸手攬著杜南星的肩膀,徐徐道:「老杜,你根本不用去糾結,劍是我的,我覺得滿意,你就算是完成了委託啦。」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審美,我現在就是覺得,這劍非常的驚艷,至於別人認同不認同,有關係嗎?」

王豐笑道:「別想太多了……走,回去喝酒,慶賀鑄劍成功。」

「對啊。」

張楚也在旁邊道:「你與其胡思亂想,不如認真的回憶一下,在鑄劍的過程中,到底添加了什麼東西,才導致劍坯不導熱。」

「我不是在開玩笑的,新型金屬材料的前景廣闊無邊。」

一路上,張楚念叨不停:「只要申請了專利,完全可以薅全世界的羊毛。」

「……我沒添加什麼呀。」杜南星也在回憶、反省。

兩個人糾纏不清,王豐也沒理會,回頭住宅之後,直接搬出了酒罈。

一人一碗酒,循環往複。

再多的問題,再憋悶的心情,也隨之煙消雲散。

子夜來臨,黑幕籠罩,連廳中的熾亮燈光,也暗淡了幾分。三個人趴桌的趴桌,倒地的倒地,呼聲此起彼伏,已然不省人事。

雲遮皎月,流霧浮空。

靜謐的夜中,蟬鳴蛙叫,湊出優美的旋律。

一陣風吹過,又是星明月朗,光輝閃耀的場景。在客廳的角落,無人關注的劍坯,冷不防浮現一抹淡淡的流光,似有若無,一閃而逝。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王豐摸著額頭悠悠醒來,只覺得一陣酸麻暈痛。

宿醉,真是難受。

他揉了揉眼皮,才睜開眼睛,就看到有東西直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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