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等待

她像一個守株待兔的小孩,

以為重新回到原地,

便能等回自己的愛情。

但當她站在原地時才發現,

時過境遷,

是這世上最殘忍的詞語。

一陣掌聲結束了陸塵埃半個小時的彈唱。

她致謝後,從台上走下來。

雖然她也想像歌里唱的,雲淡風輕地對魏星沉說句好久不見。但她卻不得不承認,除開魏星沉進門時她的驚鴻一瞥,其實她連光明正大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她低垂著眉眼,準備拐進側門,一隻手突然攔在了她面前。那雙手潔白修長,她心下一震,抬起頭卻失望了,她都忘了,莫天賜這個禽獸也有副好皮囊。

莫天賜彷彿對她須臾的想法瞭然於心,低沉地笑了,他說,失望了吧。

她沒有說話。

莫天賜端著酒杯問,要不要喝一杯?

她不看他,依舊沒理會。

莫天賜卻並不介意,他晃動著手上裝滿無色液體的酒杯,淺笑,塵埃,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喝白酒?說起來,你第一次喝白酒還是陪我喝的呢。

陸塵埃擋開他的酒,不客氣道,那時沒覺得你這麼禽獸。

哦。莫天賜笑得一臉無恥,可是這個禽獸卻一直都很愛你呢……每當多擁有一次你的第一次,禽獸都會多一些開心。

陸塵埃看著莫天賜稜角分明的臉,她知道論無恥,她永遠都不是他的對手。

她第一次陪莫天賜喝酒,是在「秘密基地」。

雖然舞會那晚她跟莫天賜有些衝撞和不開心,但因為莫天賜是她男朋友的好兄弟,加上她經常出入「秘密基地」,所以她跟莫天賜一直維持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關係。

所謂秘密基地,是莫天賜在教學樓上搞的一間休息室,供他們一群人抽煙、喝酒以及自己談戀愛用。

她第一次看到「秘密基地」時簡直嘆為觀止,碩大的遊戲機,拳擊靶子,乒乓球台,兩台新款電腦。她真懷疑永大是莫天賜家開的。

不過魏星沉說也差不多,莫天賜的舅舅在永大的位置舉足輕重。

莫天賜有潔癖,喜歡用自己的東西,他嫌外面遊戲廳網吧太吵太臟,所以搞了間休息室,也娛樂了周圍的兄弟。

魏星沉經常去打遊戲,雖然莫天賜沒規定,但其他人自覺不會帶自己的女朋友來,只有魏星沉是特例。加上陸塵埃性格奔放,和休閑室的那群小兄弟打得溜兒熟。

只要沒課,陸塵埃就喜歡朝那裡跑,躺在懶人沙發上曬太陽,看小說,是最享受的事。

那天下課她照常去「秘密基地」找魏星沉,推開門卻發現休息室特安靜,跟往常不一樣,遊戲機都沒開,她以為沒人,朝懶人沙發上一躺,想撥電話給魏星沉。

誰知道她剛躺到沙發上,就聽到身後有動靜。

她回過頭,窗帘邊的暗影里鑽出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逆著光,仔細分辨出是莫天賜後,白他一眼,你躲那裡幹嗎,嚇我一跳。

那天莫天賜跟往常都不一樣,身上少了囂張,卻多了一份哀痛。

她還沒開口,莫天賜已經答非所問,要不要喝一杯?

她從小喝酒過敏,剛想張口拒絕,莫天賜卻突然低低地說了一句,今天,是我妹妹的忌日。

陸塵埃從沒看到過這樣低沉的莫天賜,心下一軟,點了點頭。

莫天賜走到柜子邊,倒了兩杯酒,拿一杯遞給她。

看著跟純凈水兒一樣的白酒,陸塵埃兩眼一白,心裡暗罵莫天賜渾蛋,她喝啤酒都不行,更不要說這一大杯白的。但礙於莫天賜的不對勁兒,也不敢言語,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一樣,特硬氣地跟他哥倆好,乾杯。

喝著喝著,莫天賜突然抬起頭,古怪地看著她問,你知道我妹妹怎麼死的嗎?

她看著莫天賜通紅的雙眼,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像那種走入絕境,滿眼充滿殺氣和絕望的人,那一瞬間,她有些害怕,只是本能地搖頭。

莫天賜卻彷彿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他說,你猜不出,你絕對猜不出的。

對陸塵埃而言,平時的莫天賜再囂張,也無非是一個不懂事的紈絝子弟。而那一刻的莫天賜,跟一個嗜血狂徒般,面容上帶著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深色的眸子里卻充滿了沉篤和陰鷙。

她猶豫了下,開口問莫天賜,你……還好吧?

莫天賜仰頭將手上的酒喝完,平靜得仿似沒什麼事發生一樣,我很好,我很好啊。

不過,莫天賜靠近她,低聲說,我告訴你,那群警察說我妹妹是自殺,說她不小心從樓上跌落下來的,只有我知道,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說完,莫天賜沖她神秘一笑,臉上有兇狠和仇恨一閃而過。

陸塵埃愕然,就算她再大膽,但在莫天賜講的事情面前,她覺得自己充其量就是朵溫室小花。她突然覺得不羈的莫天賜身上埋藏著很多很多故事,但是她卻無法探究。

一個人知道另一個人的秘密越多,他們的牽扯便越多。

就算莫天賜的故事再吸引人,她也不想探究。她只好裝糊塗,一杯一杯陪莫天賜喝酒。

那天她跟莫天賜喝了多少她不記得,反正喝著喝著就臉頰發熱,頭腦發暈,一頭栽沙發上不省人事。

再次醒來,「秘密基地」已經有人影晃動,魏星沉坐她身邊,莫天賜在遊戲機邊摟著學校里一知名美女在接吻。之前那個哀慟的莫天賜跟她的幻覺一樣,他其實還是那個沉迷女色,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罷了。

她揉著惺忪的眼跟魏星沉說話,魏星沉卻拉著她走出「秘密基地」,臉色鐵青,勒令她以後不準喝酒。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魏星沉動氣,那時她只以為魏星沉不喜歡女生喝酒,後來才知道,其實那天她喝醉躺在沙發上,莫天賜伸手撫摸她的臉,而這一幕,正好被進門的魏星沉看到。

我替她喝。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打斷她的回憶。

陸塵埃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呆立在原地,不敢動不敢言語,更不敢轉頭看身邊的人一眼。

那個熟悉的聲音,曾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裡。她生怕她動一下,便會從夢境里醒來。

可是莫天賜卻不放過她,閑適地望著站在她身邊的男子笑道,你替她喝?以什麼身份替她喝呢?前男友……還是……

他的表情看似無辜,說出的話卻句句像淬了毒的針,密密匝匝地扎在她和他的心上。

夠了!莫天賜!她不想再聽下去,尖銳地打斷他的話,我喝。

前男友——這三個字,真是極大的諷刺。所有的前度,提起不是過錯便是錯過。以前她從沒想過這是她和魏星沉最後的關係。

她不看他,搶過酒杯,仰頭準備干下,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卻以更快的速度橫空劈來,毫不客氣地打掉她手上的酒杯。

她手上一痛,還沒看清來人,耳邊已有聲音在開罵,我操,莫天賜你這個王八蛋,你明知道陸塵埃喝酒過敏,端這麼大一杯,她就算不進醫院也得毀容,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渾蛋,當年還吹多愛陸塵埃,我瞎了眼才讓她跟著你走!

美艷的俏臉,火暴的性子,陸塵埃不可置信地看著來人,駱翹?

駱翹接著把戰火轉到一旁魏星沉身上,魏星沉你理這個瘋子幹什麼!你日思夜想的陸塵埃現在不就在你眼前?你直接拐了她走人啊!跟莫天賜這個渾蛋唧唧歪歪什麼啊!

接著,駱翹連氣都沒喘,轉頭看著一臉痴呆的陸塵埃,操,你長了這麼幾年怎麼還這麼副傻鳥的樣子,他敬你酒你就喝,這種段數的酒,夠資格拿來敬你陸塵埃嗎!說著一拳招呼到她肩上,看什麼看,人間蒸發幾年就不認識我了?

陸塵埃震驚地看著瞬間改變整個場面的女王,又高興又心虛地喊了一聲,駱翹……

從她不告而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大概失去了駱翹這個愛憎分明的朋友,她覺得駱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離開。但沒想到,隔了幾年,她竟然在這裡碰到駱翹。

哼!駱翹白她一眼,能耐了,回來也不知會一聲!要不是剛聽一姐們兒說你在這裡唱歌,我幾百年都沒踏足過這種清吧了!我還以為姐們兒騙我,原來你真在!

我……我前幾天剛回來……陸塵埃尷尬地看著駱翹,想解釋點什麼。

駱翹特體面地不給她難堪,拉著她的手親熱道,好啦,不用解釋,想表達歉意就補償我點什麼,比方說吃頓飯安慰下清瘦的我,或者是買個Hello kitty討我歡心什麼的。

陸塵埃笑了,駱翹這幾年真的一點都沒變,說話還是像放炮一樣噼里啪啦一大堆,還是喜歡Hello kitty那個大臉貓。

好啊。陸塵埃鬆了口氣應著。

兩個敘舊的人早已忘了身邊還站著兩個極品男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兩對賢伉儷在敘舊。

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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