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意外的意外

在狼蝙蝠復活之前,申教授早已周密地做了計畫要要要造一個讓狼蝙蝠在復活後可以活動的地方,或者說,是一個用來關它的籠子。這個籠子必須是非常堅固的,應該完全可以禁得住這個大動物最狂暴野蠻的動作而不至於被破壞。在設計上,它必須是全封閉的,這是為了防止它發出有毒氣體或其他會傷害人的東西,例如某種未知的射線之類的。它的強度應該相當於十厘米厚的鋼板,而且為了便於觀察,其中的一面必須是全透明的。

做這個籠子的計畫,申教授沒有和司平商量。

當這個籠子做好以後,用一百多個輪子的特大平板車運來的時候,可把司平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東西?」

申教授對工人們說:「把它卸在實驗棚裡面。」然後又轉頭對司平說,「冰櫃太小了,狼蝙蝠應該住在這裡面。我們就叫它籠子吧。」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司平咕噥著,表示出不高興,他覺得自己被忽視了。但他的這種情緒很快被抑制下去了,因為他對申教授是絕對信服的。

在大吊車的動力下,先是冰櫃被整個兒放進了籠子里,然後又將狼蝙蝠放了出來,移出了冰櫃。

狼蝙蝠就被關在籠子里了。

狼蝙蝠在籠子里緩慢地走動著。它大概是由於剛復活的緣故,行動遲緩,顯得很謹慎。但是它的眼睛卻特別亮,深邃的目光審視著周圍的一切,顯得警惕而又機智。

今天是它被複活的第三天。從昨天開始,申教授和司平已和外界隔絕了一切的聯繫,幾乎是整天在這裡工作著。他們兩人這幾天都沒有睡過覺,疲勞不堪,眼睛布滿血絲。

司平問申教授:「申老師,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申教授說:「我們對它必須有一段觀察的時間,先要了解它的生活習性,比如它的食譜,它的生活規律,它的行為習慣。總之,先是做靜態觀察,然後才能確定進一步的實驗。」

司平說:「我看,它好像不太有活力,是一種不太願意動的動物……」

「可是,從它的身體構造看,它應該是好動的,你看它的長翼,它的靈巧的腳趾,還有它身上幾乎很少的脂肪,都說明它是一種力量很大的動物。而且,你看它的腦袋,可以看出它的腦容量很大,從比例上說,甚至超過了人。」

狼蝙蝠在籠子里,慢慢地一圈圈地轉著,好像在熟悉環境,又好像在思考問題似的。

「今天,我們都回家去吃晚飯吧。」申教授說,「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再繼續。」

「好吧。」司平答應著。他也確實想回家了。

「丁零零……」電話響了。

媽媽正在廚房裡做飯,麗麗就一直等在電話機旁。她一直在等著林達的迴音。

「喂要要要麗麗嗎?我是林達呀。我爸爸已經回家了,正在喝酒呢。」

「你爸爸喝酒?這是什麼意思?」

「大概爸爸太累了,他喝得有點兒醉了!」

「醉了?那又怎麼樣?」

「我就把爸爸的?匙偷出來了!是實驗棚的?匙!」

「啊?真的?你現在在哪裡?」麗麗一下子興奮起來了。

「我正在科學總院旁邊的電話亭里呢,你快來吧,你可以去看看狼蝙蝠啦!」

「林達,你一定要等我,我馬上就來!」麗麗啪地扔下電話,就往外跑。

於琳在後面喊:「麗麗,你去哪兒?」

前面一個人擋住了去路:「你去哪兒?」

原來是司平。他看起來非常疲勞,想來抓住麗麗,卻顯得手腳不靈便。

麗麗一扭身,逃開了。她一邊跑一邊回頭說:「爸爸,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十分鐘後,麗麗乘著公共汽車到了科學總院門口。林達已經等在那裡了。他們一起往:里跑,門衛認識他們,沒有來阻攔。

林達一邊跑一邊說:「麗麗,你可只能看一會兒,要是我爸爸酒醒了,發現?匙不在可就麻煩了。」

「好的,我就看一會兒。」麗麗喘著氣。

他們跑到了實驗棚的大門口,心跳得非常厲害。

周圍很靜,林達將?匙摸出來時,「當」的一聲掉到了地上。這聲音在已經黑下來的黃昏里,聽起來特別刺耳。

我總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把我裝在這個小小的匣子里呢?是想把我限制在這個狹小的地方?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錯了。

我要謹慎地面對現在這一切。

既然他們能有這樣的能力,將我從休眠狀態中喚醒,那他們的能力肯定是巨大的。

但我很奇怪,他們的一切似乎都跟我們的種族有很大的不同。我們所做的一切事都依賴於我們身體的內能。可他們卻不是這樣。把我從休眠中喚醒,用一個狹小的空間來做這種隔離,把我從一個地方,移到另一個地方,他們都要藉助於器械,也就是說,他們都不是靠內能,而是靠他們的智慧所製造出來的器械。

那麼,他們的內能就體現在智慧上?

我們的種族不需要器械,但是,儘管我們的內能很大,也還有很多事是幹不了的。

我的任務很艱巨,我得通過我的觀察來確認,他們是不是有能力拯救我們的種族。

我知道他們一直在觀察我。

那麼,他們是否知道我也在觀察他們?

我聽到了他們講話。他們使用的語言,發音很靈巧。我雖然聽不懂,但是我能發現他們的缺點也正是因為太靈巧了。這使語言變得很複雜,容易出錯,也容易引發歧義。

我們的語言交流的是大感覺和大情緒,發音雖然單調,但卻是明白、簡潔的……

我很需要和他們交流,但是我一時還找不到合適的途徑。

現在這裡很黑……

麗麗和林達走進了實驗棚。

裡面黑黑的,他們不知道燈的開關在哪兒。還好,關狼蝙蝠的籠子里透出光來。那裡面有一盞為它點著的燈。從那裡發出的光已經足夠使他們能看清裡面的路了。

淡黃的燈光照著狼蝙蝠龐大的身體,看起來顯得更大了,非常嚇人。

林達遲疑著,不敢上前了。「麗麗,我……在這裡等你吧。」

麗麗說:「好的。」她一個人向籠子走去。

「天哪,她怎麼一點兒都不害怕?」林達在後面看著她走過去的背影,佩服地想著。他在後面能清楚地看到麗麗。

麗麗站在了籠子前面。

忽然,狼蝙蝠警覺地轉過身來,看著麗麗。

狼蝙蝠巨大的眼睛,在燈光下,發出綠色的光。

「啊,好大、好亮的眼睛啊!」麗麗吃驚地想著。她又想起了那個夢,在夢裡,那隻恐龍也是這樣的眼神,看著她,然後對她說:「等著我吧。我愛你。」

麗麗默默地站了一會兒。狼蝙蝠也默默地站著,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麗麗說:「風神翼龍,我來了。你還在等我嗎?」

啊,我看到了什麼?

神女!

她是神女!

她就是那個救過我的神女!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次的經歷——

我在潮濕的平原上走著,尋找著食物。在我面前到處是蕨類植物和樹蕨類植物。我不太愛吃,我覺得它們太老了,嚼起來太硬。

我想尋找更好吃的。

忽然,我的眼睛一亮,我看到了前面有一種奇特的植物,它的葉子很大,但看起來很嫩。它就生長在前面黑黑的泥土上,有好大的一片。

我被它們迷住了。

我向它們跑去,想儘快嘗到這種我第一次發現的植物。

當我跑到這些植物旁邊,正想吃的時候,我發現我陷入了絕境——在我的腳下,是一片偽裝得很巧妙的沼澤地!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我的身體正以很快的速度向下陷!在漫長的侏羅紀,我們這個種族是沒有天敵的,能置我們於死地的只有沼澤地。我的腳已經全部陷下去了,身體擱在了軟極了的泥土上。為了不陷下去,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可能地張開翅膀趴著。可是,這隻能是拖延時間而已。被陷在沼澤里,最終就會因為動彈不得而餓死。

我明白我的處境。絕望使我感到恐怖。

我開始用力地拍翅膀,想讓自己飛起來。我的翅膀在泥水裡拍著,沾上了大量又黏又重的泥。這更加速了我的下陷。

我絕望地望著天空。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東西,那就是神女。

她站在空中,看起來身體是那麼小,但是她通體發出一種光芒,讓我感到神聖而偉大。

她在空中說:「我是神女。我經過特殊的時間和空間軌道來到這裡,你會脫離危險的。」

我忽然感到渾身充滿了神奇的力量,再一拍翅膀,我的身體騰空了!

我飛了起來,離開了沼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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