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絕命一槍

凌晨二時三十分——

「飯田組」樓下的命案終於被發覺了,在組合內除了老闆飯田清朋之外,以長谷明川的職位最高,他不但是「黑龍會」的核心幹部,也是組合的總管。於是,發現的人立刻來報告他。

長谷明川先察看前後門,發覺後門的橫栓已經拉開。他雖是一個驍勇的打鬥好手,卻也是一個思維細密的人,他立刻發現了可疑之處:如果巡邏者聽見有人敲打後門,走去開門,被外面的人突如其來地殺死,那麼,他應該死在門邊,怎會死在走廊的中央呢?

那麼,是原來就在這幢房屋裡面的人動手的了?行兇之後再開門逃走,這種推斷大有可能。

他知道老闆呂奇已經去「黑龍會」總部,那麼,唯一有嫌疑的就是那個名叫小林美雪的女人……

一念及此,連忙跑到那女人房間的門口,在他的想像中,兇手必已逃遁,因此他用力地將門一推。

殊不知房門在裡面鎖牢,一推竟然不開。

房內也傳來一聲喝問:「是誰呀?」

長谷明川不禁怔住了,是怎麼回事?他心目中的嫌疑者尚在房內,難免又使他信念搖動起來。

不過,他決定察看一下對方的神色,於是高聲說:「美雪小姐,請開門,我要問你幾句話。」

松本千代等待了半個小時,暴風雨終於來了。然而她卻很鎮定,就那樣披了睡衣去打開房門。

「你已睡了嗎?」長谷明川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臉上掃來掃去,但是,那絕對不是色情的眼光。

「有……什麼事嗎?」

「美雪小姐,」長谷明川冷冷地說:「我們有一個人在走廊裡被殺了,想問問你可曾聽見什麼響動。」

「沒有啊!」

「你睡得很早嗎?」

「嗯!從老闆房裡回來後就睡了。」

長谷明川向她投以性性之色,語氣也非常森冷:「打擾你,你可以再上床去睡,最好不要離開你的房間,你看見死人的樣子會害怕的。」

說完之後,掉頭而去。

松本千代關上房門,以背抵門,吁了一口長氣。然而她的心頭卻並不十分輕鬆,因為她發現長谷明川不是個好鬥的角色,聽口氣,樓上兩件命案尚未發現,那時……她想到這裡,突將意念丟開,吸燃了一根香煙,靠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等待著隨時隨地會來到的突發情況。

長谷明川離開松本千代之後就立刻向樓上跑去,他明知飯田清朋不在,但是他知道飯田清朋在離去前一定會對五郎有所交待,當他敲門不應,再拉開紙門時不禁楞住了,房內空空如也,這是不曾有過的現象。

他飛快地拉開內間的紙門,答案立刻揭曉,兩具屍首橫陳在他的眼前,一具是五郎,另一具則是派在大坂飛機場的「監視眼」,一個念頭飛快地閃過他的腦際——毫無疑問,殺人者是為了堵絕某一秘密。

他仔細地在榻榻米上搜索,竟然被他發現了一粒紅色的鈕扣,他心中一動,將那粒鈕扣捏在手心,重又來找松本千代。

長谷明川去而復回,已使松本千代感到事態嚴重,然而她的神色卻異常鎮定,笑著問道:「請問……?」

長谷明川攤開了掌心,冷冷地說:「這粒鈕扣是你的嗎?」

松本千代不禁暗喊糟糕,她沒有想到方才和五郎一陣糾纏時,竟然讓對方弄掉了一粒鈕扣,局面恐怕將因自己的百密一疏有所改觀。不過,她卻力持鎮定地說:「好像和我衣服上的鈕扣相同。」

「何不看看你那件衣服是否少了一粒?」

松本千代從壁櫥內取出那件衣服,認真地檢視,然後低呼著說:「真是我的,大概是金樣打我時扯落的。」

「美雪小姐,」長谷明川的話聲冷如寒冰。「當時我在場,金樣只是抓著你的領口,即使會扯落鈕扣,也是最上面的一粒,絕不會扯落最下面的一粒。想必你方才又去過老闆的房間。」

「沒有啊!」松本千代連連地搖頭,表情也很逼真。「你送我回房後,我就上床睡了,一直……」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長谷明川就揚手甩了她一個耳光,只打得她連連後退,險些摔倒。

然後,他氣勢洶洶地逼過去,聲色俱厲地說:「美雪小姐,免得皮肉受苦,你還是說老實話吧!你方才明明又去了一趟飯田老闆的房間,對不對?」

松本千代也曾受過打鬥訓練,但是她曾經目睹過長谷明川的身手,冒然蠢動,那才真是自找苦吃;自然她也不會坦承經過,仍是一口咬定地說:「我沒有去,我沒有去……」

「啪啪啪」長谷明川一連甩了她好幾個耳光,松本千代被打得嘴角流血,人也摔倒在地上。

長谷明川是一個具有暴虐性的黑色人物,在一陣狠打之後,殘暴虐待的慾望開始在心底滋生。他衝過去,一手撕扭著松本千代的長髮,另一隻手扯碎了她身上的睡袍,胸罩和短褲。

「說!」他殘暴地低吼著:「你去過沒有?」

松本千代並不在乎赤身露體,她所耽心的是胸罩兩側暗袋中的小刀,一旦被對方發覺,那就難以解釋了。

因此,她乞憐地說:「求求你!別這樣……」

她的用意只是想使對方讓她穿上衣服,孰料如此一來,更加使長谷明川的虐待狂大發,他從地上拾起她的胸罩,惡狠狠地說:「快說實話,否則我就用這件胸罩勒死你……」

說到此處,他突然語氣停頓,面上流露驚異之色,因為他摸到了胸罩兩側暗袋中的小刀。

目前情勢已使松本千代發覺不得不作亡命一搏了,因為小刀一露面,自己的身份和潛來此地的企圖不言自明。自己將遭厄運那是小事,勢必將影響呂奇的安全及此行的任務。

一念及此,立即飛身前撲,抱住長谷明川的足脛猛力一拖,對方那高大的身軀砰然摔倒在地。

松本千代順勢跟進,仍然披在身上的殘破睡袍很快地套上了對方的頸項,全力緊勒不放。

長谷明川想不到松本千代會動手,而且他也沒有將個弱女子看在眼裡,現在雖想反擊,無奈雙手又被松本千代那件殘破的睡袍所絆,真如縛手縛腳,頸項上的勒索也愈來愈緊。

此刻,突然從門外衝進來兩個大漢,前面的一人,飛起一腳踢在松本千代的頭上,她的太陽穴處立刻流出泊泊鮮血,人也昏厥過去。

長谷明川這才從她的身軀下翻坐起來,臉紅脖子粗地喘吁不住。良久,才站起來說:「將這個女人抬到床上去,給她敷藥,千萬要留下她的活口。」

說著就衝出了松本千代的房間。

長谷明川深深瞭解「黑龍會」大老闆的嚴格規定,除了飯田清朋之外,其他幹部必須經過召喚才能前往總部。但是他目前已無法顧及這項禁令;松本千代的身份有疑問,那麼黑豹金鎮奎也該有疑問,這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必須要立刻報告飯田清朋才行。

長谷明川回到自己的房裡,匆促地脫下睡衣,將衣服換穿整齊,然後一個人走進了地下室的通道入口處。

當他進入地下道時,他察看了一下腕錶。凌晨二點五十七分。這是一個決定性的時刻。不但對組織如此,對他個人也如此;因為他發現了一個絕大的隱密,鞏固了組織的安全,也獲得一大功勞。

其實,凌晨三時前後對任何人都是一個決定性的時刻;尤其是兩大集團的對手——X夫人和呂奇。

酒吧的燈光很幽雅,座位也很舒適,女性調酒師傅的笑語更是溫馨。「黑龍會」的每一份子整日都非常緊張,但是只要到這兒來小坐,喝上一杯就會完全得到心神上的鬆弛。

因此,呂奇私心中深深對那位暴虐的「大老闆」感到佩服;在妄想統治全人類之前,他已統治了他手下的幹部。他所使用的是殘酷和溫馨的兩個極端方法,那正是犯罪者心理上的微妙處。

呂奇旋動著手裡的酒杯,望著飯田清朋說:「飯田,你帶我進入另一個世界。」

「是好的?還是壞的?」

呂奇抬手朝上面指了一下:「上面是舉世聞名的地獄街,這裡應該是地獄城。然而我卻認為這裡是地獄中的天堂。」

「真高興你有這種想法。」

「大老闆是一個奇特的人。」

「是么!」

「看看這裡的情調,東京最負盛名的夜總會也比不上。」

「幹部的精神需要調劑。」

「這些鈕兒也很漂亮。」

「可惜你現在已來不及享受。」

「我還要回來的啊!」

「對!」飯田清朋重重地在他肩頭上拍打了一下。「金鎮奎,你那位臨時情婦該可以丟棄了吧!」

「丟掉?」

「怎麼?你還打算將她留在身邊?」

「嘿嘿!」呂奇陰冷地笑了一聲。「即使我打算將她留在身邊,大老闆恐怕也不會答應吧!」

「所以我要提醒你。」

「用不著,我姓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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