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室驚魂

進入「飯田組」的第一天,呂奇毫無所得,有許許多多的顧忌不便過份活動。而且午、晚兩次迎新的酒宴也佔去了不少時間。

入夜,呂奇以疲累為由,早早回房睡覺。因為他極欲和松本千代晤面,她今天活動的時間較多,也許有所發現。

暢所欲言而不虞竊聽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在浴室裡利用水聲作掩護。於是他們進入了浴室。

雖然面對一具裸露的女體,然而呂奇卻無心去欣賞,自然松本千代也明白他沐浴的目的,也未加以糾正。

待水龍頭大放,浴池內響著嘩嘩水聲時,松本千代雙臂摟住了呂奇的腰肢,紅唇咬上了他的耳朵:「呂奇,我們這一步路沒有走錯。」

「噢!?你有根據?」

「你忘記早上要到這兒來之前交待我的事嗎?」

「嗯!有發現了?」

「我已經發現這兒有兩個男人在大臂上刺著一條黑色的盤龍;那正是二次大戰時,日本『黑龍會』的標記。」

「千代,我不知你是怎麼發現的?」

「女人自然方便得多。」

呂奇緊緊地皺著眉尖說:「別自鳴得意!你是『黑豹』金鎮奎的情婦,如果你任意向這裡的男人投懷送抱,那會使他們生疑。」

松本千代詭譎地笑著說:「我不會那麼……。」

「那麼?……」

不待呂奇提出疑問,她就很快地介面說:「你聽我說。雖然日本盛行男女同浴,但是這裡卻只有女性專用浴室,因為進入這裡的女性幾乎全是高級幹部的情婦。如果我要沐浴就該回到這間屋子裡來,而我卻故意去了公共浴室。男人對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總有一點新奇感,何況我是在裸體沐浴呢?於是大批的男人蜂湧來到浴室,自然他們得脫光衣服才能進去,這樣我就有機會加以視察了。」

呂奇投過一個嘉許的目光,然後又問道:「當時有多少人?」

「大概有二十來個。」

「臂上刺有黑龍的只有兩個,」呂奇喃喃地說:「那麼,『飯田組』的幹部群中只有一小部份是『黑龍會』份子了?」

松本千代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當然,不是核心可靠份子,怎可將他們納入另一個死黨。所以臂上刺了黑龍的人也一定是『飯田組』的高級幹部。」

「高級幹部怎會到公共浴室去洗澡?」

「他們是去看一個新到的女人,並不是真要洗澡。」松本千代頗有把握地說。「我發覺其他人對他們兩個心存敬畏。當他們進來時,其餘的人甚至將高聲談笑都停了下來。」

呂奇思索了一陣,又問道:「那兩個傢伙進入浴室後對你有什麼表示嗎?」

「貪婪的目光。」

「沒有挑逗的笑話?」

松本千代搖搖頭說:「沒有。一方面他們不便在其他幹部之前露出輕狂之態,另一方面則因為我是『黑豹』的情婦。」

「千代,想法子搭上一個。」

「不妥吧!?」

「為什麼?」

「要搭上一個輕而易舉,卻未必能在對方口中挖到什麼線索。即使有所收穫,也得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千代,你是指你軀體上所遭受的損失嗎?」

松本千代以毫不在乎的神情說:「那是小事。」

「那麼,你指的是那一方面呢?」

松本千代神色凝重地說:「你所扮演的角色是一個亡命的神奇人物,一旦你的情婦被人玷污,即使你視這個女人為洩欲工具,為了顏面關係,你也不能不採取行動。否則,不但會使人生疑,也會使你的神奇性喪失。如果你憤而採取行動,必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日本重男輕女,黑社會階層裡更有這種觀念。最後的結局必然是牽怒到我身上,我也許不在乎飯田清朋將如何處置我,而你卻絕對不願使我受到傷害。那時該怎麼辦?為完成任務而犧牲我,倒是值得的。只怕那時一無所得,可就……」

呂奇連連地搖頭說:「千代,別說下去了!」

「呂奇,你會懷疑我是顧及自己的安全才說出這一番道理嗎?其實我是提醒你,你比我更重要。」

「千代,你的說法是對的……」

說到這裡,突然響起重重的拍門聲。

呂奇低聲說:「千代,這個問題留待夜深後在床上商量。現在我去開門,大概又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了。」

說完之後,他用小臉盆舀了一盆水澆在身上,像是剛從浴缸裡爬出來,這才披上一條浴巾,出去開門。

呂奇認得出敲門的人是飯田清朋的一個近身護衛槍手。於是連忙問道:「是飯田老闆找我嗎?」

「是的。老闆請金樣立刻去一趟。」

「請先回去,我立刻就來。」

呂奇重又關上房門,回到浴室,向松本千代低聲說:「千代,洗過澡之後上床睡覺,我要去會會飯田清朋。這個時候他找人叫我,必定有什麼要緊的事。」

「呂奇,會不會?……」

「千代,別往壞處想呀!」

松本千代神色凝重地說:「呂奇,你該小心點。雖然現在才九點多鐘,然而你已明白地告訴他說要回房睡覺,他不該來打擾你的。」

「別忘了他是這兒的老闆。」

「但是你在他心目中是受敬重的呀!」

「放心,即使真有什麼意外,我也懂得如何保護自己,千代,希望你也會懂得如何審視環境和保護自己。」

松本千代點點頭說:「我懂,那是在受訓時就學過的。」

呂奇在她頰上輕吻了一下,才退出浴室,以身上的浴巾擦乾身上的水漬,以最快的動作去穿他的衣服。

三分鐘後,呂奇來到了飯田清朋的門口。門外站著專門為飯田清朋把守門戶的五郎,立刻為他拉開了紙門。

室內除了飯田清朋之外,還有長谷明川在座。呂奇在矮几旁盤膝坐下,目光掃了對方一眼,低聲問道:「飯田老闆找我有什麼事?」

飯田清朋皺著眉頭說:「金樣,我在地獄街混了十多年,料事從不出錯。現在,有一件非常嚴重的事要和金樣談一談。」

呂奇心頭暗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什麼事?」

「你覺得小林美雪那個女人怎麼樣?」

「那一方面?」

飯田清朋壓低了聲音說:「我查過她的底細,她的確是一個逃家的女人,而且在橫濱曾因偷竊,賣春等罪入過牢獄。但是,我猜測可能有人在利用她。」

「噢!?」呂奇裝得十分吃驚的樣子,沉思一陣,才又問道:「飯田老闆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到地獄街來的嗎?」

「三天前晚間十點多鐘。」

「她所以被人利用,是與我有關係嗎?」

「我猜想也許有關。不然也不必告訴金樣了。」

「飯田老闆以為她是被什麼人利用?」

「警方。」

「有根據?」呂奇問得很平靜,心頭卻已暗暗吃驚了。

「我們查過,她出獄已三個多月,沒有回家,也沒有再回到以前她在橫濱賣春時那家淫窟去!她是怎麼生活的呢?」

「飯田老闆認為……?」

飯田清朋很快地介面說:「警方很喜歡利用出獄的人犯,尤其像她這樣一個女人,是很可能被刑警先生看中的。」

松本千代會引人猜疑,倒是呂奇事先想不到的;但是從飯田清朋那種傾談的態度看來,顯然對自己的身份毫不懷疑。竟然同時給他帶來了一好一壞的兩個發展,使他一喜一憂。

他沉吟了一陣,才喃喃地說:「飯田老闆,我不反對你的說法。不過,那個女人即使真的被警方利用,也與我無關。」

「噢!?金樣有什麼看法?」

「三天前的晚上我在東京出事逃脫,是在十點半鐘左右,小林美雪同時在此地出現,這證明她到這裡來的目的並非因我,警方無法預知我會逃脫,也無法預知我會來地獄街;即使一切都在他們預料之中,他們也不可能料定我一來就會找賣春婦,而又恰巧找上他們控制的小林美雪!」呂奇加以駁斥後,才說出了他的主題:「飯田老闆也許太看重我的安全了。」

飯田清朋語氣凝重地說:「金樣,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疑心太多,但是小林美雪引起我的疑心是有原因的啊!」

「什麼原因?」呂奇心頭不禁又是一緊。

「晚上七點多鐘,津守街出現了一個神秘客,在那些賣春婦的面前打聽小林美雪這個女人。」

「噢!?」呂奇暗中喊了一聲糟糕。他知道是羅江到了。原來毛病出在他身上。只怪當初安排聯絡方式時疏忽了一點。

飯田清朋又接著說:「美雪到這兒來不曾接過另外的客人,她以前也不曾在這兒做過,自然不可能有老相好找她,是不是?」

呂奇心頭暗動,已想好了主意,決定先將松本千代的嫌疑洗脫。於是,他故意岔開話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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