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劫匪的平淡和奇襲 第二章 壞蛋們吸取上次失敗的教訓制訂計畫,卻在搶劫銀行後遇到麻煩

「吃一塹,長一智」

【工作】①做的事。必須要做的事。特指職業或某種業務。②製造事端。或者壞事。③物體受力的作用發生位移的時候,位移方向上的力和距離的乘積叫作力對物體所做的工作。單位焦耳。「你的工作是幾焦耳?」

「好了,各位。」成瀨聽到背後站在櫃檯上的響野開始說話,便站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前。對方的名字已經事先調查清楚。

「山本股長,鑰匙。」他說著,舉起了模型槍。

成瀨來踩點的時候,山本股長正在角落裡訓斥一名女員工。現在的他卻面色蒼白,兩手發抖,乖乖地交出了鑰匙。即使再逞強也掩飾不了他內心的懦弱,就像只柴犬。

「已經過去一分鐘了。」響野說話很流暢。銀行里的顧客們一言不發。「接下來我們還要再耽誤大家四分鐘。」

成瀨轉過身,掃視了銀行內的情況。山本股長正貓著腰走到大廳。這樣一來,銀行里所有工作人員都已集中完畢。

除工作人員之外,顧客共有二十人。穿西服的、青年男女、白髮女人,所有人都蹲坐在那裡,看著來回舞動手槍的響野。

成瀨的視線從左掃到右,將所有人的臉都過了一遍。正擔驚受怕的人沒有問題。麻煩的是內心混亂且情緒激動的銀行職員,或者是即使身處險境也沉著冷靜伺機逃跑的顧客。有必要對他們進行觀察並分類。

對面右側,站在現金取款機旁邊即存摺補登機附近的一對男女進入了他的視線。兩人看上去都二十多歲,面色慘白的女人身後,男人緊挨著站立,頭戴深綠色針織帽,鼻樑上架著彩色眼鏡。男人身材十分矮小,最初成瀨還以為他是個扮成大人樣子的孩子,但好像也不是。再繼續看女人的臉,成瀨覺得在哪裡見過。不是熟人,但究竟在哪裡碰到過,成瀨想不起來。

揮舞著警棍繞大廳跑了一圈、將所有攝像頭都破壞了的久遠正好從那對男女旁邊走過。他撞了他們一下說:「坐下。」之後便瀟洒地躍過櫃檯,站在成瀨面前。成瀨丟過鑰匙,久遠肩扛手提包右手接過鑰匙,說了聲「謝啦」。

櫃檯上的響野已經開始演說。

「一八七六年,成功發明電話的亞歷山大·格拉漢姆·貝爾說了一聲『喂』。他說:『喂,聽得到嗎?』一九六一年宇航員加加林透過航天飛船的窗戶說『地球是藍色的』。一九三二年,五一五事件(1932年5月15日以日本海軍少壯派軍官為中心發動的兵變。時任首相犬養毅在首相官邸被殺。)中被殺的犬養毅臨死之前留下的話是『我說了你們就會明白』。還有那個世界聞名的愛因斯坦曾說過『好笑話不要講太多遍』,而一九八二年那個外星人說了『E.T.想回家』。二百四十秒之後,在座的各位恐怕都會這樣說:『我親眼看見了銀行劫匪!』」響野連氣都沒喘,連珠炮似的說著。

成瀨一邊感慨著響野怎麼能不知羞恥地說出這些毫無意義的話,一邊走到正從現金櫃中取出一捆捆鈔票的久遠旁邊。他拉上第一個包,又把已經拉開的第二個包咚的一聲放到旁邊。

「四分鐘,二百四十秒,我希望各位可以保持冷靜。我們來做個約定吧。如果有誰想在這裡讓我見識你的勇氣,試圖反抗,那麼你將會中彈負傷。搞不好,這個傷還會伴隨你一生。相反,如果各位可以保持冷靜,那麼時間一到,我們就平安無事地解散。不,還不止這樣,你們還可以跟朋友們炫耀說『我親眼看到了銀行劫匪,親身經歷了』。怎樣的選擇才是明智的選擇,我希望大家好好考慮清楚。是負傷,還是炫耀。我們不打算傷害大家,也不打算搶各位的錢。我們只是從銀行借一點錢,從被國家扶持、利息一點都不漲、光顧著自己賺錢的銀行哦。」

真說得出口。成瀨苦笑著蹲下,迅速裝鈔票。

一旁同樣在裝鈔票的久遠斜眼看了看櫃檯,又調侃成瀨說:「那個大嘴巴是你朋友?」

「誰知道。」成瀨也裝傻,「對了,你還要去紐西蘭?」

「去啊。我要在特卡波湖好好休養休養。」

「上個月那傢伙好像也去了。」成瀨一邊收拾錢,一邊用大拇指指著背後的響野,「他的店不是關門歇業了十天嗎?那是去紐西蘭旅行了。」

「哎,真的?為什麼?別把我的紐西蘭弄髒了。」

「他還特意叮囑我千萬別告訴你呢。」成瀨說著,露出一絲淺淺的笑。

「那你還說。」

「就算他先去,對紐西蘭也沒什麼影響。別那麼生氣。」

「沒生氣啊。」

「說謊。你就是在生氣。」

「果然還是騙不了你。」

「今天就來談一談時間的話題吧。」響野的聲音在大廳里迴響,手槍像指揮棒般頗有架勢地來回舞動,「是什麼將人和動物區別開的呢?有人說是火的使用,有人說是因為人類開始使用工具,也有人說是因為人類摸過又黑又大的紀念碑,說法有很多種。還有人說人之所以不能再變回動物,是因為人開始注意到時間。這個人的名字我忘記了,說不定是我自己。」他的演講開始了,「有一句很有名的話,說哺乳動物一生的心跳數是二十億。也可能是我記錯了,應該是十五億。總之,從一數到二十億,這一生就結束了。也就是說,根據物種的不同,數數的速度不一樣。就算各自的壽命不一樣,心跳的次數也不會改變。不管是匆忙地過完一生,還是悠閑地過完一生,都是一樣。」

「這些錢還算可以。」久遠說。

「你是說四千多萬?還算可以。」

鈔票已經裝進去大半。似乎是覺得剩下的成瀨一個人裝就行,久遠站起身。他不知從哪兒掏出個錢包,打開看了看,咂了下嘴。然後他舉起模型槍,朝人質們晃著,扛起已經拉好的包。「好重。」

「總比輕好吧。」

「田中的那個奇怪裝置也裝在這個包里吧。難道不是因為那個嗎?」

「心理作用而已。」成瀨答道。讓田中準備的追蹤器是一張只有硬幣大小的貼紙,雖然貼在包底,可基本沒有重量。

成瀨將面前的包拉上,背了起來。「走吧。」

「現在,據說地球上每天都有一個物種在滅絕,也有一種說法是每個小時一種。原因很明顯是我們人類。知道時間概念的我們可以說是最沒把進化的時間放在心上。而人類卻並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罪魁禍首,有的只是『那又怎樣』這種想法。」響野昂首挺胸地繼續說。

另外兩個人快速而有節奏地向前跳上櫃檯。成瀨站在響野的右邊,久遠則站在成瀨右邊。

響野轉頭跟他們交換眼色,又看了看秒錶,滿意地點了點頭。「剛好四分鐘。由衷感謝各位的悉心相伴,演出到此結束。帳篷收起來、小丑服脫掉、大象關進籠子里,馬戲團要朝著下一個城鎮出發了。」

「久遠,」成瀨將臉湊向身邊的久遠,「那邊。」他快速地說著,用下巴指了指存摺補登機旁邊的那對男女。他原本想對久遠說覺得在哪裡見過,問久遠有沒有印象,可旁邊的響野說「喂,走啦」。成瀨只得放棄。

他面向人質深深鞠躬,響野和久遠也用同樣的姿勢誠懇地行禮。

成瀨跳下櫃檯,響野二人跟在後面,三人朝出口走去。跟以前一樣的步驟,跟以前一樣的嫻熟。工作就是這樣一種平凡作業的不斷重複,成瀨想著,走向自動門。他看見走在旁邊的久遠中途撞上了站在那裡的顧客。

【集合】①聚集在一起。集中在一起見面。集會。聚會。②在由事物聚集而成的整體中,判斷任意一個事物是否屬於這個整體,或判斷屬於這個整體的兩個事物性質是否相同的明確標準。③沒有同伴的人總想找機會說出口的詞。「所有人,以我為中心集合。」

雪子走進咖啡店,正好和在吧台整理杯子的祥子視線相對。眯眼微笑的祥子就像個清爽的女高中生。每當看到她這樣的表情,雪子都忍不住想,如果在十幾歲的時候能跟她做朋友就好了。如果那樣,自己十幾歲時的歲月可能會更陽光些。

「我是最後一個?」雪子問祥子。

「久遠也剛剛到。」

過了晚上八點,咖啡店已經關門。沒有其他客人在,雪子徑直朝窗邊的四人桌走去。

她剛拉出椅子,旁邊的久遠就伸出手指對她說:「這麼晚。」

「路上堵車。」雪子胡亂回答著。

於是久遠更加大聲地嚷道:「雪子姐怎麼能被堵在路上呢?簡直難以想像啊!」

「說起堵車,我之前在電視上看過,說紐西蘭的羊群過馬路竟會引起交通堵塞。」雪子試著岔開話題。

「紐西蘭式的交通堵塞嘛,我知道啊。」久遠說,「啊,對了,響野哥,聽說你去我的紐西蘭了?什麼情況?」他開始找響野的麻煩。

「你怎麼會……」響野退縮了一下,緊接著又反問道,「哎,怎麼就是你的紐西蘭了?是大家的紐西蘭吧?」

「阿響,你不是很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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