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劫匪玩轉地球 第二章 壞蛋們反省後,找到屍體

「沒有什麼比稅金和死亡更實在」

【反省】①回想自己的行動。檢查自己過去的行為,給予一定的評價。②為了從今以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而進行確認。

響野坐在咖啡店的桌邊,輪流看著其他三個人的臉。以前搶完銀行,大家不會立刻碰面。搶來的錢會由成瀨保管,暫時觀望下風聲。這與其說是程序,不如說是大家都默認銀行劫匪就應該這麼干。每個人都覺得工作既然結束了,那麼要見面就應該再等一段時間。

但是,這次是個例外。銀行是搶了,但什麼都沒搶到手。勞動過了,收入卻是零。所以雖然只隔了兩天,但大家還是聚到了一起。時間已經是夜裡十點。一如往常在關門後的咖啡店,一如往常在窗邊的桌旁,一如往常的幾張臉,卻跟往常不一樣,談話不但毫無意義,還夾雜著苦笑。

祥子過來收拾桌上的餐具。她笑眯眯地說:「銀行劫匪們這麼快就集合,這樣好嗎?」

響野板著臉。她明明知道這次的情況。

「啊,我多嘴了,這次搶劫失敗了嘛。」她又赤裸裸地說。

「算不上失敗。」響野轉向她,「搶得很完美,四千萬也確實到手了。」

「但錢我可沒看到。」

「半路被別人奪走了。一群不知廉恥的野蠻的傢伙。」

真是讓人一想起就來氣的傢伙。響野想著,膝蓋左右搖晃。

祥子將手伸向吧台邊的架子,從一疊報紙下抽出一張。她翻開那張報紙,找出其中一篇報道,拿到桌邊。「野蠻的傢伙是指這幫人吧?」

看著醒目的「銀行連環搶劫案」的標題,響野再次板起臉。「明明是我們自己搞出來的事,卻被安到別人頭上登在報紙上,看起來真怪。」

「明明是我們搞出來的。」久遠的聲音夾雜著嘆息,「但高高在上的神明可能一直都是我們現在這種心情吧。在上面看著有關人類犯罪的報道,他們心裡可能也在嘀咕:『說到底,這全都是我的責任啊。』」

「寫著運鈔車傑克呢。我們不是前兩天還提過嘛。」祥子說。

「果然是那幫傢伙。」響野說。兩天前,車跟包被搶後,他們搜了那輛休旅車,但也只知道車是偷來的,並沒發現跟那幫人直接相關的線索。

但是,不管怎麼看,車裡的那幫傢伙肯定就是襲擊運鈔車的劫匪。

那天,他們好像在別的地方襲擊了運鈔車,從警衛那裡奪走了一億元鈔票,正在逃竄。

「應該是太慌張,根本不看路就橫衝直撞,結果不巧跟我們的車差點撞上。雪子能安全地避開已經很好了,要不然現在啊,銀行劫匪和運鈔車劫匪就已經手牽著手被槍斃了。劫匪身上是長不出翅膀的,肯定上不了天堂。」響野聳聳肩。

「可如果光看報道,這兩件案子好像是同一伙人乾的似的。」祥子又看了一遍報紙說。

確實,新聞報道口徑一致地斷定,當天港洋銀行的搶劫案也是運鈔車傑克所為。一伙人似乎兵分兩路,然後又在中途會合後一起逃走。

「我們也有幸成為當紅的運鈔車傑克的好夥伴了。」

「世人很難接受兩伙劫匪撞到一起的偶然性,所以他們得說服自己這就是同一伙人。」久遠說。

按報道上說,久遠他們被搶去的車最後也被扔掉了。車上留有成瀨一行人換下的西服、帽子和墨鏡,但並沒有提到旅行包。

「讓他們拿走了。」響野的腦海里浮現出發現四千萬時幾個男人的臉,滿心煩躁,「明明是我們的東西。」

「說白了,那可都是銀行的錢喲。」祥子又往傷口上撒了把鹽。

「可是啊,」久遠苦笑,「對方可是身背一億元的罪犯啊,而我們是四千萬。一億四千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啊。已經有一億了,收手不挺好嗎?」

「沒道理啊。」雪子的聲音很大,「他們已經搶了一億呢。真不敢相信。那我們遇到的又算什麼呢?真沒道理啊。」

雪子難得地情感外露,讓響野很意外。

久遠好像也挺吃驚。「也難怪雪子姐生氣。確實沒道理。我們的錢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可有可無。」

「他們也不是非要這四千萬不可啊。」雪子壓低聲音嘆了口氣。

響野偷偷看了一眼成瀨。成瀨還是像往常一般冷靜地說:「這次的四千萬再多說也沒用。」

「這是什麼話!」響野厲聲反駁。

「很可惜,但也沒辦法。」

「你小子從前就是這樣,總是表現得像個聽話的好孩子。你欠缺的是熱情、氣勢和隨心所欲的態度。」響野說著伸出手指,做出要掰指頭數的樣子,就好像眼前這個人還有很多缺點。

「成瀨哥不後悔嗎?」久遠好像很意外,「錢都被搶走了。」

「後悔倒是沒有。」成瀨淡淡地回答。

「那幫傢伙可是被戲稱為運鈔車傑克,我們的勞動成果也被報道成他們的了。你還能忍?話說回來,人們之所以把劫匪叫作傑克……」

「馬車劫匪們的開場白吧?」成瀨打斷他的話,「響野,你是不是希望別人也給我們起個昵稱?」

「不是那個意思。我們自己惹出的事居然讓別人搶了風頭,我咽不下這口氣。」

「他們可是替我們背了黑鍋,不是應該感謝人家嗎?」

「錢不是也被搶走了嗎?」響野滿臉痛苦,直勾勾地盯著成瀨。真搞不懂這個老朋友在想什麼啊,他略帶感慨地想。

「我只是覺得遺憾。」成瀨安靜地說,「前半段都做得很好。我們並沒犯什麼差錯,所以沒什麼好說的。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

「真豁達啊。」「豁達」這個詞可以說是為成瀨量身定做的。

響野回想著,那應該是夏目漱石的書吧,高中時讀的那本書里出現了一個詞叫niladmirari。好像是拉丁語,意思是「無動於衷」,也形容一種「枯木死灰」的哲學境界。響野明白這個詞時,腦子裡立刻就想到了成瀨。成瀨簡直就是枯木死灰的典範。

「對於周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這樣活著比較輕鬆。」成瀨淡淡地說。

「但是,就不想追回來嗎?」久遠開口了。

「追回來?」成瀨似乎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句,意外地問。

「那筆錢啊。如果被哪個好心人撿到還給銀行,那還可以接受。可現在被那麼一幫惡劣的劫匪奪走了,就此放棄我可接受不了。」

「說要追回來,那又該怎麼做呢?」響野說,「劫匪是看到了,但是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子。沒有線索,沒有消息。要是我們都能追到,警察早抓住他們了。運鈔車傑克現在可是炙手可熱啊。」

成瀨問:「你還有所隱瞞吧?」

就連響野都看出成瀨正親切地看著久遠,臉上浮現出笑容。那是混合著幸福和興奮的笑容。

「其實啊,線索還是有一點的。」

「線索?」響野反問。

「鏘。」久遠做了個音效,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一個人造革錢包。

「你是要用這錢包來抵我們大家本該分到的錢嗎?」

「才不是呢。」久遠從錢包里抽出一張卡片,「這個,是對方的駕照。」他說。

【林】①樹木叢生的場所。②事物大量聚集的場所。③姓氏之一。據傳來自中國,其中以江戶幕府時的文官林羅山最為有名。

【林達夫】運鈔車劫匪之一。駕駛員。蜥蜴的尾巴。

成瀨看著得意揚揚的久遠。他覺得如果狗能笑,估計也就是久遠這個樣子。他甚至覺得久遠也許就跟狗一樣,鼻子乾燥就代表身體不舒服。

「偷來的?」雪子看著錢包,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走調。

「不是有個人要往駕駛席上坐嗎?我故意撞了他一下偷來的。」

「哪個?」雪子的表情很嚴肅。

「哪個不都行嘛。」久遠笑著說,「不知道到底是誰,反正就是我前面那個矮子。」

「狐狸犬啊。」響野說。

久遠也點頭。「是的,那隻狐狸犬。」

成瀨的大腦開始運轉。他的視線落在錢包上,回想那人的模樣,逐一列舉出各種可能性。他試著想像己方可以採取的行動以及可能導致的事態發展。不管是銀行劫匪還是市政府的公務員,生存下去的一個重要條件就是想像力。

「駕照啊。這確實可以成為一條線索。」成瀨說。但他有些在意這個駕照是不是真的。

果然,久遠自己也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還有可能是假的嗎?」響野問道。

「不是沒有可能。」成瀨說,「按理說,搶劫運鈔車的劫匪身上帶著可以識別身份的東西就太業餘了。」

「但也有可能是真的。我倒覺得這個可能性還高些。」久遠發出的聲音信心十足,讓成瀨覺得有些意外,但他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這兩天里,久遠肯定充分地考慮過關於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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