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案中有案

丁丕的屍體是在K埠市郊的一座果園的水池中發現的。

那果園佔地甚廣,相接連有好幾個山坡,由於不是收成的季節,經常人跡歛絕。

那座水池是接山溪澆果樹用的,到了旱節,果樹需要水份,就得利用人工澆水。

在果園周圍的若干地方,建有好幾棟茅舍,是供收成時採收工人歇息所用的。

大概賈寶明綁票案發之後,丁丕選擇了一間茅舍暫時匿藏。

警方在一棟茅舍之中搜出了衣物、食品、睡覺及收音機等的物品,證明了是屬於丁丕的所有。

綁票案發,犯案的不良少年除卜思仁被捕之外,紛紛都逃出海外去了,獨留丁丕一人匿跡荒山果園之中,頗使人費猜疑呢。

鄭探長告訴左輪泰說:「在全案的偵查進行之中,我還有一項小秘密尚未告訴你,就是賈家所交出的鈔票現款,有部份的現鈔經過登記號碼的!當時,因為時間倉促,他們未能將全部的鈔票號碼登記下來,否則對我們偵查的進行,會有更大的幫助!」

左輪泰說:「你們是發現鈔票的登記號碼才發現屍體的么?」

鄭探長說:「不!經過登記號碼的鈔票在幾天之前就在山下的小鎮上發現了,是一間雜貨店向警所報案,說是一個青年人購買大量的食品和日用品所付出的,因此,小鎮上偵騎密布,但是並無進一步的線索!丁丕的屍體是被幾名獵兔的獵人發現的!你可懂得獵兔的方法么?」

左輪泰說:「我是玩槍的槍手,焉有不懂得獵兔的道理,獵兔最好是在夜間進行,用手電筒探射,野兔被照著會驚惶屹立不動,它的眼睛發出亮光給獵人當做目標,等於是打活靶子一樣!」

「兔子愛吃茶園的嫩草,是最佳的獵場,昨晚上幾個獵人累了,發現那座水池,打算洗手擦臉,因而發現了屍體……」

「是失足落水或是怎的?」

「不!是謀殺案!」

「屍體的身上有傷痕么?」

「除了傷痕之外,身上還綁結著一塊巨石,所以是沉在池底下的,水面上漂著浮萍,假如不是獵人撥開浮萍,屍體還不會那樣快就發現的呢!」

「丁丕被害有多少天了?」

「初看至少也有三四天了,確實的時間要等到驗屍官的化驗始能確定!」

左輪泰一皺眉宇,又說:「登記號碼的鈔票發現有多少天呢?」

「三天之前!」

「嗯,換句話說,兇手可能是獲悉丁丕濫用贓款才將他殺死的!」

鄭探長連忙否認,說:「警署獲得線索後,並沒有向外泄漏!」

「也許是無形中泄露的!」

「不可能的事,我們是在高度機密之下展開偵查的!」

「也許是接近警署的人走漏的消息!」

「你別將我們警方的幹員看得太無能了!」

左輪泰吁了口氣,又說:「屍體的傷痕在什麼地方?」

「後腦,被鈍器重擊成傷,連腦骨也告迸裂!根據現場的痕迹,是被擊斃後拖進水池裡去!」

「行兇者相當地辣手,又極其孔武有力?」

「可能是如此!」

「你們既發現了丁丕匿藏的茅舍,可有發現其他的贓款么?」

「鈔票連一張也沒有發現!」

「是被兇手搜走了么?」

「很有此可能性!」

「根據你們的調查資料,做案的一共是六個不良少年,除了卜思仁被捕之外,兩名逃往東京,兩名逃往古晉市,那末丁丕之被殺,是局外人乾的么?」左輪泰提出了新的問題。

「我得先整理現場的資料,然後才敢下斷語!」鄭探長回答說。

警署方面的技術人員早已經抵達現場了,他們的偵查方法是公式化的,不外乎拍照、劃屍位、驗指紋、驗足印、蒐集遺物……。

有時候是碰運氣,比喻說兇手遺落了什麼樣的東西,給他們提供了有利的線索,總之,這種方式有他的長處也有他的缺點,搞得不對誤鑽牛角尖,「差之毫厘,繆之千里」,耽誤了全案的進行。

左輪泰遵守他的諾言,僅作壁上觀,不參予任何的意見。

丁丕的父親得到特別的通知,也趕到了現場,這位白髮蒼蒼的銀行董事,已不像原先時的那樣驕橫跋扈、目中無人的形狀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確是人間悲慘莫甚的事情了。

「丁某活至這把年紀,就只有這麼一個獨生兒子,敗壞了家聲,那是另外的一回事,遭此橫死,能說這不是丁家祖上缺德,才會有此下場的么?」那位銀行董事哭得死去活來,相隨他同來的幾個職員也無以勸慰。

究竟是誰下的毒手?在現場有沒有遺下明顯的線索。

鄭探長還是循著公式方法辦案,他尋出果樹園的主人、管理果園的園丁、以及果園附近的居民,一一召來加以盤問一番。

這些人,都是十足的鄉愚,有如大禍臨頭似的,戰戰兢兢,答非所問,向他們盤問,簡直是浪費時間呢!鄭探長毫無收穫。

市鎮上雜貨店的老闆也被召來了,警方命他指認屍體。

是否就是那死者持用有登記號碼的鈔票購物?

豈料那傢伙竟然是一個膽小鬼,他生平最怕看的就是死屍。

胡亂瞥上一眼,猛點頭就告了事。

居住附近的居民,竟沒有一個人曾看見過丁丕的行蹤的。

這小傢伙能掩蔽得如此之高明,也是很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幾名發現屍體的獵人也倒了霉,他們自惹了麻煩。

警方的盤問是不厭其詳的,問題是重複又重複,是希望由問題上找出破綻。

自然,那幾個獵人不會給警方有很大的幫助,他們發現屍體的經過至為簡單;經過情形就是這末回事,他們連屍體也沒有拖出水池就向警方報案了。

一番熱心,反而招至了麻煩,每個人都自認晦氣不迭呢。

法院的檢察官也到了,他也無非是例行公事,死因的監定還是得等待法醫和警方人員提出報告。

左輪泰得到鄭探長的特別許可,沿著果園由警方控制的現場巡視了一周。

丁丕匿藏的茅舍稱為第一現場,水池稱為第二現場。

丁丕被擊斃是在茅舍里,斜坡上拖拽屍體的痕迹若隱若現,問題是沒找著兇手的足跡。

所遺下的痕迹也像是經過拭抹過的,行兇者似是至為老練,擊斃丁丕的兇器也沒有尋著。

在鄭探長的想像之中,兇器可能是拋落在水池裡。

因之,他吩咐警員實行吸干水池,並沿著水溝搜尋。

他們仍然是一無所獲。

左輪泰在第一現場那茅舍里察看丁丕留下的痕迹。

那些都是零星雜七雜八的東西,丁丕染有不良少年的各種壞習慣,煙酒之外還有「大麻煙」。

酒瓶一隻,還剩下有小半瓶酒,酒杯一隻,技術人員正在採取指紋。

一名技術人員向左輪泰說:「這小傢伙還真有辦法,在這間茅舍之中還有女人來過!」

左輪泰說:「有什麼證明?」

「瞧,在這茅屋內棄下的煙蒂,上面有口紅的印跡!」

果真的,在他們收集的棄物之中,有著兩枚橡皮頭煙蒂上染有口紅的印跡。

「香煙的種類有多少種?」

「看似只有一種!」

「丁丕和那女子吸相同的一種香煙么?」

技術人員說:「遺物之中,剩下的香煙還有半條之多,很可能是丁丕敬客,所以只有一種煙蒂。」

「以煙蒂的情形研判,可能沒有第三者到過此地!」左輪泰兩眼灼灼說。

「那就難說了!」

「這女人可能就是兇手么?」

「噢,我們只負責蒐集資料,真相如何,留待探長去研判!」

不多久,鄭探長已來到第一現場了,他以極其鄭重的口吻向左輪泰說:「你可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左輪泰說:「案情已進入撲朔迷離的情況,在表面上,你們已經是宣告破案了,而實際上的情形,恐怕案中還另外有案!」

「你的說話不嫌太過武斷么?」

「既然案情有了新的發展,我們應重新收集證據,以求水落石出為是!」

「你的見解是怎樣的呢?」

「假如六個不良少年做案,四名逃出海外,一名被捕,一名被殺,那末兇手是誰?」

「當然,兇手是逃出海外的四個人之中的一人!他們是為分贓不均而行兇的……」

「時間上不對!」

「為什麼不對,丁丕遇害已經不是一天了!」鄭探長說。

「不!根據登記了號碼的鈔票的發現,丁丕在五天之前還活在人間!而那四名逃出海外的不良少年,早在五天以前就離境了!」

「唉,你的見解,在未獲得正確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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