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侶風波

就在人們的忙碌之中,夜幕很快又降臨了醫院。

踏著清冷的月色,曹振華和朱麗出現在院間幽徑上。

此時,浩瀚的廣宇在大動蕩的年月里又處於暫時的安寧之中。醫院內,夜涼如水。遠方,人工湖宛若明鏡一般地泛出一層熠熠的銀白。近處,樹影婆娑,往大地投下片片斑駁多姿的各種圖案。寒風不住地向他們撲來,似乎正好降低一下這對戀人心中急驟上升的水銀柱。在寒風中,路旁的樹枝隨風搖曳,還不時伸出一枝纖纖樹梢,親吻著他們發燒的面龐。

一對戀人,被愛情深深地陶醉了。

可是,他們卻根本沒有想到,就在他倆依偎而行的身影背後,還另有幾名黑影在悄悄跟蹤、窺探著……

「你看看,多美的月夜呀!」曹振華讚歎地低語著,他想有意識地逗朱麗說話。

朱麗沒有停步,她只是轉過臉來,張著她那雙水汪汪會說話的大眼睛,脈脈含情地輕瞥了曹振華一眼,便又迅速低頭,繼續漫步在院間小徑之上。她要盡情享受這心靈上的無限幸福。在她看來,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言詞、哪怕是人類最美好的語言,在這時刻,也幾乎全成了多餘。於是,他們就這樣親昵地漫步在通往宿舍後山的小徑上,誰也不願再來打破這夜的靜謐和甜蜜。

身後那幾個鬼祟的黑影似想蠢蠢欲動,卻被其中的一個用手勢制止住了。

一對戀人走完了一條曲折、盤桓的山間小路,便逶迤到了院牆的旁邊。

眼前,濃蔭遮蔽的灌木叢中有一塊不大的空地。一株古松依牆屹立,繁茂的枝葉像一把大傘似的遮住這塊空地。也遮著這地上僅擺的一條只可容納二人坐下的長條石凳。此地離宿舍較遠,顯得既偏僻卻也安寧,是院內人們尋求憩靜和青年們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嗯,累不累?歇會兒吧?」曹振華用手肘碰了碰朱麗,體貼地說著。

抬頭看看四周的環境,朱麗不由得羞紅了臉,輕輕點了點頭。她明白下一步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

他們緊挨著落了座。

青春似火!愛情似火!體內的熱血被這烈火一焚,兩個剛緊挨著坐下的身影便死死地摟在一起。接著,那兩張充滿青春活力的滾燙臉龐和渴望的嘴唇也即刻死死地膠合在一起……

幾條黑影早已蠢蠢欲動,此対見狀,即刻朝他們猛撲了過去……

通過一整天的調查了解,3個人全口乾舌燥地嗓子直想冒煙。蘇鐵一回到院人保科的辦公室,端過不知誰喝剩的半杯冷茶,一口氣便喝了個杯底朝天。

徐飛和喻楚芳滿臉倦容地一同入內。

「唉!名單弄來一大串,但我看來看去,想不出誰會去太平間竊取黃金?」一進門,喻楚芳就哀聲嘆氣地告訴蘇鐵:「你看,值班人員名單,未上晚夜班卻有證人的名單全都有了。剩下無人證的這張名單上的人員,多是些值班醫護人員的家屬或是兩人同室,其中一人去值班的單身男女醫護人員。我總認為,這些人幾乎都不太可能。」說完,她將手中那一大疊各類名單遞到了蘇鐵手上。

「是呀,」徐飛也立即贊同地接言:「這些人也很難得有消息來源嘛。」

「正因為出於這種種考慮,我才去調查最棘手的人群嘛。」蘇鐵一邊迅速瀏覽著喻楚芳交給自己的那幾份各類人員的名單,一邊心情不錯地說著。突然間,他從那份病房交上的人員名單上突然有所發現似的驟然心動。但他卻將這一閃念之間的感覺壓向了心底,並沒有朝兩位調查人員說出自己在傾刻間形成的模糊感覺和有趣的發現。

「嗬!弄半天你還不相信咱們?」徐飛在一旁苦笑著對蘇鐵說道:「盡拿些不重要的差使去糊弄、折騰我和喻幹事!你們這些搞公安的呀,真的是疑神疑鬼。看來,不到結案的那天,只怕你對誰都不會相信喲!」

「哎,別誤會,別誤會!我絕沒有你說的這些意思啊。」蘇鐵忙陪笑解釋著,順手又從衣兜內取出了兩張巴掌大的小紙片晃了幾晃,繼續往下說道:「在沒有找到關鍵性的答案之前,不能說哪個環節重要,也不能說哪個部門不重要。」

「你已經找到了重點對象?」喻楚芳雙眸一亮,忙盯著蘇鐵手中的紙張,敏感地發問。

蘇鐵將兩張小紙片朝二人同時遞過去說:「有兩人意外地給我送來了匿名紙條,都悄然丟在我的腳旁。看來,再狡猾的人,也逃不過群眾的雙眼啊……」

徐飛和喻楚芳早無心細聽蘇鐵的感嘆,忙一把接過紙條,互相交換著速看了一遍。

「真會是他?」看完之後,兩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喻楚芳疑惑地說:「這雖在情理之中,卻又在情理之外。會不會純粹是種巧合呢?他這人,沒事也喜歡到處瞎晃晃。」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蘇鐵點燃支煙說:「寫匿名信的人也只說在那個特定的時間中,偶爾遇上他朝那個方向走去,說得都不很確切。但畢竟他已成為我們的重要對象。我準備等下去直接找他當面查詢,只要他能說出在那以後的確切去處和在一起的有力的證人,也許我們的調查工作還得繼續進行呢。」

「我的老天呀,這時間會耗到哪天才能有所收穫呢。」喻楚芳驚嘆地發著感慨。

「喻幹事,你先回去休息吧!」徐飛關切地說著,同時又揚腕看看錶,提醒喻楚芳道:「今晚氣氛總有點怪怪的,我和蘇隊長還在這坐會兒吧。聽說裴院長今天有點不太舒服,你早點回去看看吧。」

「我知道,是有點小感冒,剛吃了感冒藥,現在正梧著被子在發汗呢。」喻楚芳嘴裡客套地說著,見蘇鐵也在示意讓他離去。說完,也就腳步急促地走了。

等那背影剛在視線中消失,蘇鐵裝著不經意地問徐飛道:「他們夫妻感情很好?」

「哪還用說,是咱們院一對有名的模範夫妻嘍。」徐飛笑笑說道:「這兩人可是真正相愛喲。否則,像這沒孩子的家庭,一般總會鬧出點小疙瘩來,可他們好像誰都不將這當回事呢。」

「他二人究竟是誰有毛病?」蘇鐵趁機發問:「是先天還是後天原因?」

「這就不得而知嘍。」徐飛搖著頭說:「人家夫妻中的隱私,誰好意思去打聽呢。」

「嗯……」蘇鐵點點頭,不再打聽喻楚芳的家事,只將那兩張紙條又輕輕攤放桌前,仔細地推敲了半天。突然,他若有所思地揚首問徐飛道:「你能否認出這兩人的筆跡?我想找到他們當面了解一下。」

「這問題容易解決。」徐飛不假思索地答道:「早幾年,每人都有學毛著的心得交在黨委辦公室放著,明天或等會兒便叫人將它們全找出來,查對一下或乾脆做做筆跡鑒定,不就解決問題了。」

「好嗎,乾脆就叫人馬上拿過來吧。」蘇鐵性急地說:「盡量抓緊一點時間,何必再等明天呢?」

蘇鐵話剛落章,突然「叭——」地一聲槍響,迅速劃破了夜的寧靜。蘇鐵和徐飛猛地彈了起來,緊張地朝樓下衝去……

幾條黑影迅速圍住了一對戀人。

二人火速分開。「你們幹什麼?」曹振華同時低喝了一聲,並用手緊緊攬住了朱麗那瑟瑟發抖的雙肩。

「幹什麼?」一隻黑影在暗中陰陽怪氣地答道:「先問問你們自己在幹什麼?」

聽聲音,曹振華知道對方是院造反派的一個小頭目。

「下班時間,坐在這兒談談話、聊聊天。這總不妨礙吧?!」曹振華理直氣壯地答道。

「說話?!臉貼臉、嘴對嘴地在一起說話?」隨著一陣淫邪的笑聲,那造反派小頭目依然充滿邪氣地說下去:「只怕是在做『人工呼吸』吧?嗯?」

又是一陣猥褻的浪笑惡劣地刺激著一對情人的耳鼓和心田。真誠的愛情被人如此褻瀆,令兩人都氣得全身發抖。曹振華強壓怒火,沖這群人低聲抗議道:「我們這是正常戀愛,請尊重我們的人格!」

「哼哼!戀愛,人格!還跟我們來資產階級這一套!」有人在暗中冷笑低吼著:「偷偷摸摸跑到這山上來亂搞,叫戀愛?等下你們再去向群眾解釋吧,看這叫不叫戀愛?」

又一個人接著大叫:「你們這一對陷害造反派的小人,有什麼資格談人格?要不是你們,嚴敏會受迫害嗎?!哼!去追兇手,說不定是你們殺了邢師傅,反來個惡人先告狀,亂咬別人一口!要這回嚴敏搶救不活,你們這一對狗男女等著瞧吧!」

一頓胡言亂語般的謾罵,使曹振華和朱麗兩人氣得全身發抖。但同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

看來,對方是專為尋釁而來。而且是因報案而起才招致這場意外的尋釁報復。是派性作祟、還是案犯的報復?曹振華警覺地分析著,立即暗捅朱麗一下,在儘快尋求脫身之計。

朱麗在強壓著自己的怒火,只用發抖的手死拽著曹振華。

「嚴敏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發現案情而去報了案,這是作為一名國家幹部起碼的職責。至於兇手是誰?有公安幹警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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