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宣告

兩天後,白龍抓著阿迪帶著一身泥土回到了研究所。

為了安然入睡,他選擇挖洞入眠,這個可憐又可悲的侍僕就跟著白龍在深坑之中趴了兩天,白龍用寒冰封住了洞口,這個短小虛弱的侍僕無法打開門戶,只好任人宰割。

時間到達第三天早晨白龍決定返回研究所,這個時間,傭兵團應該已經來過,而大光頭也就快返回,按照約定,這一天正好到了教學時間。

一個非常合適的時機。

一進入研究所,就看到研究所存在著明顯被侵入的痕迹,弗蘭格正在門庭打掃,看到白龍拽著阿迪進來,並沒有大呼小叫之類的行為,而是淡然自若地打個招呼,並且建議白龍立刻聯繫薩恩老爺。

「入侵情況怎麼樣?」

「保守估計,至少五個人闖了進來,陷阱被拆了三個,魔像擊殺了一個,來者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弗蘭格低眉順眼地引著白河到了地上一攤血的地方:「不過他們顯然是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東西在什麼地方,四處亂摸,造成了很大的破壞。」

白龍看著阿迪·薩恩冷笑了一聲,後者臉色頓時有些發白。

阿迪想到自己失信沒有給傭兵們帶路,一定已經引起了對方的懷疑,更不用說還死了人!

或許自己已經成了那個傭兵團的仇人了!

白河看著地上這屍體,是個蒙面的盜賊,做慣了偷雞摸狗的事情,卻在這裡陰溝里翻了船。

估計等老光頭一回來,傭兵團肯定是不敢久留了吧。

弗蘭格苦惱地揉起了腦袋:「如果讓薩恩老爺知道,一定會很生氣的。」

「沒有關係,我會跟導師解釋。」白河齜牙一笑:「另外,我覺得這個侍僕很擅長伺候人,以後他就是我的人了。」

「身為侍僕的我不該置喙,不過還請您最好徵求一下薩恩老爺的意見。」

弗蘭格喃喃不休著注視著白河拽著阿迪·薩恩進了自己的實驗室,卻沒有上去攔阻。

他只是個區區侍僕而已,除了打掃衛生和聽人使喚,實在不需要管得太多。

白河回到實驗室,二話不說將鏡子放到了房間中央,而自己則站到了鏡子後面。

他看到鏡面沒有多久就反射出了光亮,克勞雷·薩恩剛硬帶著幾分冷峭的聲音從鏡子里放了出來:「親愛的學徒,你實在是有點過分小心了,以我的力量如果要對付你,實在不需要正面或是背面。」

「我寧願相信這會有點用。」白河把大光頭的話當成了虛張聲勢道:「導師,不得不告知您一件事情,研究所因為一位侍僕被襲擊了。」

「喔?」克勞雷·薩恩不以為然道:「過一段時間我會處理這件事。」

「這位侍僕是您的侄子,而事情的起因是我成為了你的弟子,令他感覺到非常不愉快,所以他雇了一群傭兵試圖幹掉我。」白龍笑眯眯地說:「親愛的導師,我敢保證我沒有騙你,為此我可以現在聯絡八葉之塔,用測謊法術或神術來驗證我說的是真是假。相信八葉之塔會有公正評價。」

「……是這樣嗎?那麼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

「導師大人,我無意為難於你,只希望您能想個方法,讓他在我向你求學的過程中,不要再打擾到我。」白龍道。

「這樣就太好辦了。」克勞雷·薩恩說:「那麼我就把他送走吧。」

「等等!」阿迪·薩恩突然激動起來,他赫然掙脫了白龍的挾持,奔到了鏡子的正面,大聲道:「叔叔!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為了一個註定要死的外人拋棄我?我勤勤懇懇地服侍了你這麼多年!你卻從來沒有過一絲一毫地感動嗎?」

「感動?我當然感動,親愛的阿迪。」克勞雷·薩恩笑了笑:「阿迪,我還記得我的哥哥是家族裡第一個支持我的人,在我剛剛從八葉修行歸來、幾乎整個薩爾國視我為異端的時候,他給予了我一個兄長能給的一切,讓我能夠從容地鑽研法術,直到向薩爾重新證明我的忠誠和價值的那一天,所以對於你的成長,我一向傾注心力。」

「那為什麼,為什麼我甘願奉獻靈魂做你的追隨者,你都如此……」阿迪表情痛苦。

「你還是不懂啊,我的阿迪,你要奉獻靈魂,地獄的魔鬼經常找人這麼干,可我——你的叔叔,克勞雷·薩恩!並非你要找的魔鬼!」克勞雷聲音越發冷峭:「地獄中的魔鬼需要有人奉獻靈魂,因為它們知道有人希望損人利己,有人希望不勞而獲,有人希望及時行樂,有人希望阿附權貴,告訴我,阿迪,我親愛的侄子,我寄予厚望的親人,你是這樣的人嗎?或者說,你希望成為這樣的人嗎?」

阿迪向後退了半步,他震驚地看著他的叔叔:「叔叔,我是忠於你的……」

「所以我要用侍僕的工作來磨練你,你就將我分配給你的活派給其他的侍僕?所以我用粗礪的食物鍛煉你,你就用私房錢去開小灶?所以我讓你購買物資,你就去敲詐鎮里的商人?所以你就敢陽奉陰違破壞我的規矩,搶佔他們的產業來聚斂錢財?而當我問起的時候,你就會告訴我:這是忠誠?」

大光頭語氣中有種深深的無奈:「所以親愛的侄子,我實在看不出來你哪裡忠誠了,忠誠於我的人可不會僱人來毀壞我的研究所,我曾經多次告訴你和其他侍僕違反規則的後果,其他的侍僕在研究所里打碎一件東西就會丟掉性命,而你似乎一直沒有受到過懲罰,這是我的意志,恐怕也是我的錯誤。孩子,我一直希望你能變成強者,但你看起來已經變成弱者了——只有弱者才會以忠誠為借口作為寄生蟲苟活!甚至弗蘭格都比你強得多,至少他一直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

阿迪目瞪口呆地跌坐在地上,一種沉重的打擊直接作用於他的意識:「不!不不不!叔叔,我一直想成為你的助力……我,我一直這麼努力……」

「可你一直沒有照我的話做,我讓你好好做個侍僕,結果是什麼呢?」大光頭嘆了口氣:「你只是『想要』成為我的助力,但是你一直沒有真正地『去追求』過,我一開始就把正確的道路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你——那就是按我的話做!你給我的卻是什麼?你只是在滿足你自己的想法和慾望而已,以忠誠為借口,根本不為我給你指的路付出任何努力!懶惰、阿附、陽奉陰違、膽怯、嫉妒、引狼入室,這些都不是忠誠!」

阿迪面色慘白著,他猛地跪倒在地:「不!這些都不對!偉大的叔叔,你從來都沒有和我講過這些!這不公平!」

氣氛一時凝固下來。

面對阿迪的指責,克勞雷沉默下來,半晌,他再次開口:「不公平?所以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我給你爭取到了一個學徒的機會,不過不是在我這裡,而是在首席那邊。」

「等等,叔叔。」阿迪臉色更加慘白了:「因為北方行省的事,你和所有的席位導師都有嫌隙!你這是要把我送給你的敵人!」

「是對我不太信任的上司,你可以加深我們之間的信任。」克勞雷·薩恩問:「怎麼,你沒有這個膽量?能夠在那裡活下來作為正式巫師畢業,至少可以證明你不是一個弱者!你不是想要追隨我么?我不要你的靈魂,親愛的侄子,我只要你證明你不是一個廢人,僅此而已!如果你不敢的話,現在回到我哥哥那裡去吧,這也不失為一條好道路,為了防止以後麻煩,我會給你使用清除記憶的法術。」

格格格格格……

白龍在對面,可以看到阿迪牙齒不斷地顫抖著,眼睛裡混合了恐懼、不甘、和希望破滅時產生的絕望。

終於,他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看了一眼白龍,又死死地盯著鏡子,突然滿頭冷汗地露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叔叔,我明白了,我接受你的安排,去做首席的學徒,但我認為這個決定總有一天會讓你感到後悔的。」

「我期待著那一天,現在去準備你的東西吧。」

阿迪·薩恩走出了實驗室大門,白龍並沒有攔阻,而是嘲諷地笑了笑:「導師,看起來您的侄子完全沒有領會到您的好心。」

「你是說紅衣巫師的好心?這可一點都不好笑,無論是忘恩負義還是斷絕親情,一個合格的紅衣巫師總要經歷這些。」克勞雷語氣不以為然,似乎已經完全地輕鬆了下來。

「老師你這是自己嘲諷自己啊。」

「怎麼?從我的侄子那裡聽到了什麼好玩的消息?」克勞雷·薩恩獰笑起來:「我親愛的學徒,為師奉勸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導師,我並沒有胡思亂想,只是有點害怕。」白河冷靜地道:「任誰從您的侄兒那裡聽到有關那個預言的描述之後,恐怕都很難胡思亂想吧。」

「那麼我親愛的學徒,你是害怕我會殺你咯?」

克勞雷·薩恩的問話讓白河一愣,他並沒想到這個大光頭老師會單刀直入地挑明這個話題,一時呆住了。

他的發愣讓克勞雷·薩恩狂放地哈哈大笑起來,冷峻的嗓音讓他的笑聲中都充滿了金石之音,他一邊大笑著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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