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預言

白龍用腳踩著阿迪·薩恩的後背,尖銳來自他爪子上的粗大骨節。

白龍的後腿粗而有力,身體重心低而穩,整體輕盈,這讓他可以比較從容地雙足站立。

於是這一隻龍腳就給了年僅14歲的侍僕巨大的肉體壓力,他十分勉強地扭頭,才看到壓著自己的白龍正抱著一大罐不知從哪順來的蜂蜜,用西紅柿蘸著吃。

是的,就是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

……

「……如果我記憶沒有錯亂的話,我應該沒得罪過你。」白龍抹了抹嘴角的紅色汁液,低頭沖著阿迪·薩恩笑了笑:「但你為什麼要打我的主意呢?」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龍先生。」阿迪·薩恩臉色變了變,滿頭冷汗地笑了起來:「我……我只是個侍僕而已。」

「你還是導師的侄子,用20000金幣買我腦袋的人。」白龍三兩口把手裡的柿子吃了下去,又從後背的包裹裡面掏出了另一個——誰知道他剛才返回時路過菜市場的短短時間裡究竟偷了多少個,他一邊咬著一邊說:「我都聽見了。」

「怎……怎麼會……啊哈哈?」侍僕抽了抽嘴角,嘴硬道:「這肯定是你的錯覺,龍先生,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提醒你,如果你因為看我不順眼就要殺掉我,我叔叔肯定會知道的,哪怕你在我身上用了詛咒和法術也是一樣。」

「你一定是搞錯了,小朋友。」白河怪笑起來:「誰說我要殺你來著?」

一股戲謔自白龍的視線傳遞上身體,彷彿跗骨之蛆般讓阿迪·薩恩不自禁地一陣顫慄。

白龍怪笑一聲丟開手裡的柿子,撕拉一聲扯掉了他的褲子。

侍僕驚恐地叫了起來:「你!你要做什麼!」

「我剛才就發現了,這鎮子上的螞蟻可真是又大又肥啊!我想你一定會喜歡他們的。」白龍怪笑著把蜂蜜罐子倒扣過來,將大半罐蜂蜜灑在阿迪的腿上,醒悟過來自己可能會遭遇什麼的阿迪扯開嗓子想要大聲尖叫,白河一個掌擊打在他的喉嚨上面,嚎叫就變成了嘶啞的呻吟。

阿迪·薩恩被倒提起來晃了幾下,蜂蜜就灑遍了他的大半身,衣襟裡面藏著的捲軸什麼的也都掉了出來,白河重新把他按在花壇的泥土上,那一群群螞蟻成群結隊從窩裡爬了出來,很快就爬滿了侍僕的兩條大腿。

「啊!你這個惡魔!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劇烈的瘙癢讓阿迪·薩恩很快涕淚齊流,他拚命地掙扎著,卻被白河踩的結結實實,隨著聞香而來的螞蟻越來越多,他的兩條腿爬滿了黑色,甚至有一些好奇的小螞蟻繼續向上,侍僕的表情一瞬間就變得異常怪異。

他的臉龐一會兒紅,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又變得蠟黃,喉嚨里的也發出簡短、快速、短促的乾嚎聲。

白河蛤蛤大笑起來。

侍僕雙眼滿是血絲,雙手深深地陷入地面,他艱難地嘶吼著,用充滿怨毒的目光看著白河:「不!你要殺、呃、就快點殺我!我叔叔一、啊、呃!一定會為我報仇的!我詛咒你!」

「你真的誤會了,我說了不會殺你,那就肯定不殺你,只是玩個遊戲而已,你竟然緊張成這樣!不好玩。」白河笑嘻嘻道:「來,咱們來換一個。」

他把侍僕翻了過來,龍爪鉗住幾根軟毛,用力「啵兒」地一揪,可憐的侍從渾身一顫彷彿觸電般弓起了身子。

白龍迅猛粗暴的動作使毛囊出了血,與蜜香混在一塊兒,大大增加了對螞蟻的吸引力。

更多的螞蟻和小蟲向那兒涌去,侍僕已經完全失去了掙扎能力,只是雙手捂襠,一雙小腿抽搐似的亂蹬起來。

白河洋洋得意地說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很好玩?」

「惡……惡魔!快停下來!我叔叔一定會找你算賬的!」侍僕翻起了白眼,白沫從嘴邊不斷冒出。

「喲!還是個硬茬!看來這招是滿足不了你了。」聽了侍從的話,白龍嘖嘖稱奇地撿起一根硬樹枝,他把侍僕的身體翻了過來:「那再換一個,一會兒就用幾根樹枝撐開創口,然後把螞蟻放進去……」

「停……停止!你這個惡魔!不要繼續了!」阿迪·薩恩屎尿齊流,眼淚、口水、鼻涕、泥土混在一起糊在他臉上,如同一張演戲的大花臉,極其滑稽。

斷斷續續的乾嚎和咳嗽不斷地從他喉嚨眼裡擠出來,以至於說話都萎靡無力,難以忍受的痛苦讓他終於開始了求饒:「我……我去找那些傭兵,讓他們走……不會去騷擾你的……你!停下!快停下!我求你了!」

無比屈辱的話從他的嘴裡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此刻侍僕的大腦已然被痛苦和恐懼佔據,完全失去了威脅白龍的張狂與和傭兵討價還價的冷靜。

「白痴,已經晚了。」白河一臉笑容忽然收斂,他伸出龍爪緊緊地攫住阿迪的腦袋,將他硬生生地提了起來:「他們可以不要你的20000金幣,難道連通緝令上的三萬金幣都不要了?」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別折磨我了!你是惡魔!真正的惡魔。」侍僕絕望地嘶聲道。

「說。」白龍扭過侍僕的臉,對著那雙驚恐的眼睛呲起了一口森冷的龍牙:「那個預言究竟是什麼?」

……

艾爾省會,創生之廳

這裡是紅衣術士會八個大本營之一,一群紅衣巫師的例會已經結束,留下一些高層的席位導師正在閑談,不過更多人都去早早忙了私事,這地方一向如此。

「等一下,薩恩六席。」紅衣巫師笑吟吟地叫住了商量完了事情轉身要走的高大巫師:「聽說,八葉的第三個弟子已經到了?你準備讓他存活多久?」

「安姆比斯三席,您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十分無聊,一個學徒能在我們手下活多久取決於許多因素,而『我讓他活多久』恰巧不是這些因素中最重要的那個。」克勞雷·薩恩皺了皺眉:「如果你叫住我就是為了這個,那我建議你多從事一下研究或者行政工作,前者是為世界奧術發展做貢獻,後者是為薩爾這個國家做貢獻,而不是和我扯閑話浪費時間。」

「這就是很正式的事情呢,薩恩先生,雖然我們能夠理解你和八葉之間的關係,但請千萬要記住,你究竟是個薩爾人,這一點很重要。」這個長著一臉皺紋但笑容常開的老巫師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這個學徒的事情結束,我和八葉的關係自然就解除了。」克勞雷·薩恩眉頭皺的更緊了,滿滿的不耐煩寫在一張臉上:「還有別的事么?」

「……別的,自然也有,親愛的薩恩六席,對於首席關於北方新行省的開拓問題,真的沒有環轉的餘地了么?」老巫師笑吟吟地問。

「毫無疑問,沒有。」高大的紅衣巫師盯了老巫師一陣,諷刺地笑了一聲,轉身消失在了大門處的光芒中。

「真是傲慢啊,薩恩六席。」紅衣巫師們議論紛紛起來。

「說起來,你們感應到沒有?」坐在最高席位的一個看上去非常年輕的女人道:「薩恩身體周圍的魔法靈光似乎又複雜了許多,看上去……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在座的大多數人了。」

「是的,畢竟是整個薩爾國五十年來最優秀的一位,不然八葉怎麼會看上他呢?你們別忘了他從八葉那裡畢業只用了四年。」一個語氣尖酸的男巫道:「如果沒記錯的話,他的施法能力越過魔網第七環是在五年前吧,現在又有了進步,了不得啊,他今年才剛剛四十歲。」

「嘖嘖嘖嘖。」

紅衣巫師們發出連連的驚嘆聲,這個年歲觸摸到魔網的第九層,在整個安塔斯,除了得到秘法女神青睞的那幾位,千年來也沒有幾個吧。

「即使是首席議會的總議長,在這個年歲恐怕也……」一個下層巫師議論了一句,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閉上了口。

「那都是不可考的事情了,不過天才總是存在的。」男巫嘆著氣道:「就是不知道下次大研討會的時候評定職稱,這位天才薩恩先生會排到我們學院的第幾席呢?」

他輕佻地笑著,視線卻撇向眾席位中央的一片陰影。

陰影中似乎傳出了一聲微不可察的冷笑,輕佻的男人笑容更加怪異:「只是我們還不確切地知道,這個八葉出來的天才究竟和我們是不是一條心呢!」

「你的話太多了,塞多納四席。」安姆比斯皺起了眉,頗顯威嚴地說道。

男巫悻悻地閉了口。

「好了,好了~」正在議論漸漸變得嘈雜的時候,陰影中的聲音終結了這一切,這個聲音輕而低,卻正好讓每個人都能聽得見:「會議就到這裡,都散了吧。」

巫師們站起了身,紛紛對著陰影行禮,有條不紊地離開了大廳。

陰影下一片黑暗,唯有一隻纖細保養良好的手掌,不緊不慢地撫摩著椅子扶手頭上的魔獸雕刻。

那一雙視線也彷彿凝望著大門,似乎穿越了時間,定格在了某一處的過去。

白凈的手猛地捏成了拳頭,彷彿什麼東西在其中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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