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幅畫 黎夜星

傲慢、貪婪、好色、憤怒、饕餮、嫉妒、懶惰……他們必將焚燒天堂!

這是一座位於蘇州河畔典雅別緻的歐式小樓,就像它的主人一樣是位紳士。

青磚圍牆上兩隻蒼鷹犀利的審視著每個人,那眼神彷彿賦予了那兩尊石頭生命。

宋景嚴按響了雕刻著玫瑰圖案鐵門前的門鈴。

二樓一扇窗前有一個人影,宋景嚴已經看到了他要找的人。鐵門半分鐘後打開了,宋景嚴推開鐵門踏進了青牆之內。

一個帶著儒雅微笑的紳士從房裡走出來,上前和宋景嚴熱情地擁抱了一下。

這個儒雅的西方紳士名叫查理·迪奧。

「歡迎你的到來,我的朋友。」查理在宋景嚴耳邊輕聲說。

「你的小姨比我小四歲,因為難產,她出生時差點害死了你奶奶,因此你爺爺從小就不喜歡她。她從小就很古怪,從不和同齡的小朋友一起玩耍,總是一個人坐在那裡會自言自語。

「有一年鎮上一個孩子不小心淹死在了魚塘里。那年你小姨才六歲,她總是會跑去那個小魚塘自言自語。有一天你爺爺問她為什麼天天去魚塘,她說有個小孩在那等她,還說那個小孩一個人住在水裡沒有朋友太孤單了只能找她聊天。你爺爺聽完後當時臉色就變了,還打了你小姨一個巴掌說不准她胡說八道。六歲的她被打後也不哭也不鬧,只是喃喃地說:我不去他一個人會害怕的,他會找別人陪他的。之後你爺爺一直把你小姨關在家裡不讓她出去,沒多久之後那個魚塘竟連續發生了兩起小孩溺水死亡事件,鎮上的人害怕再有怪事發生就把那個魚塘給填掉了。

「那時候鎮上有個做陰陽師的老人看到你小姨後說她是什麼星宿下凡可以通靈的,再後來你小姨上了學漸漸長大了,也開始變得和正常孩子一樣,只是偶爾還會說些古怪的話。到她十七歲時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是鎮長有名的美人,只是你爺爺卻一直都不喜歡這個女兒,在她十九歲那一年她考上了上海美術學院。」

「上海美術學院?」林雪瑩吃了一驚。

「怎麼了?」父親問。

「沒……沒什麼。」林雪瑩心中想到的是黎夜星。

「你小姨去上海讀了一年的大學,第二年卻突然回來了,還帶了個比她大很多的外國人回來。」

「外國人?」

父親點點頭,「她也沒說那個人是誰,只是把那個外國人安排住進了老房子。後來你小姨和你爺爺吵了一架,一氣之下她就搬到了老房子和那個外國人住在了一起。你爺爺大怒之下說不認這個女兒了,再之後沒多久卻發生了一件案子。」父親說到這時臉色變得有些凝重,「那個外國人死在了老房子里,連頭都被人割掉了。」

「啊!」林雪瑩忍不住叫了起來,「小姨人呢?」

「自從那天起你小姨就失蹤了,直到現在都沒消息,家裡人都當她已經死了,而從那之後也流傳起了幽靈美人的傳說。」

林雪瑩不再說話了,只是用獃獃的目光看著窗外飛掠過的景物,她不再堅持說那夜見到小姨從畫中走出來的事了。因為在白天時父親又帶她去過老房子,老房子那扇木門是用一把已經生了銹的鐵鎖鎖著的,裡面也沒有任何那晚她所看到的東西。

沒有任何證據,連林雪瑩自己都懷疑起了那一夜的經歷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現實和夢境本就只有一門之隔!

客廳里那個歐式壁爐里燃燒的火焰搖曳著,宋景嚴發現天花板上竟全都是浮雕。

竟然是聖西斯大教堂中米開朗琪羅花費七年所雕刻成的「上帝創世紀」天頂雕刻。

暗紅色的火光搖曳著,照映在那些浮雕蒼白的臉上,宋景嚴感覺有些心虛卻又有著一種以前所沒有的厭惡感。

「怎麼樣?很宏偉吧?這是我父親當年花了七個月的時間複製了米開朗琪羅的絕世名作。」端著兩杯紅酒的查理走了過來,說著把一杯紅酒遞了過來。

宋景嚴看著手中高腳杯里晃動的紅酒感覺這更像是一杯血。宋景嚴喝了一口,醇香的酒味在空腔里徘徊著,「確實是件偉大的藝術品。」

「我從學術研討會上回來就有人告訴我你找過我,我想你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查理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茶几上,兩個杯子像是正在對弈的人。

宋景嚴把一張照片放在了兩個杯子之間。

查理看到那張照片忽然間臉色變了。

「他是誰?」宋景嚴盯著查理問。

父親目送著林雪瑩的背影消失在檢票口,他並沒有告訴她小姨失蹤的那夜天空里正飄著白色的雪花,那是她出生的日子。

林雪瑩不禁想起了六天前黎夜星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邊,那今天呢?他還會出現嗎?

她忽然明白,原來自己是那麼地思念他。

孤獨就像是一隻在頭頂盤旋的禿鷹,把希望給一點一點地吃掉,林雪瑩覺得雙眼有些酸澀,好像淚水就要湧出來了。林雪瑩慌忙抬起頭不想讓眼淚流下,但兩滴清淚依然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突然人群中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林雪瑩回眸看到了一汪柔情似水,潭底沉澱著化不開的傷悲。

霧,迷濕了雙眼,但笑容卻在淚痕還未退去之時綻放了。

「我的照片?」查理盯著照片問。

「照片上的這個人叫卡內斯·迪奧,是美國耶魯大學的終身教授,國際知名的印象派畫家。」宋景嚴盯著查理擲地有聲地說。

「什麼?你說什麼?」

「這個和你長得一摸一樣的男人名叫卡內斯·迪奧,我想問你,他是你什麼人。」

查理忽然沉默了,而宋景嚴拿起了高腳杯喝了一口紅酒靜靜地等待著查理的回答。

「你為什麼一定要知道呢?」沙發里的查理反問了一句。

「因為那起案子可能和一直以來發女生寢室的事件有關。」

「708女生寢室?」

「你應該也聽說過這起案子了,現在你應該告訴我這個人和你究竟是什麼關係了吧?」

查理抬頭看了看頭頂浮雕中央那個創始者彷彿得到了什麼啟示,查理用手指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終於說:「卡內斯·迪奧是我的父親!」

船上的小包房裡黎夜星和林雪瑩面對面坐著,江風從窗外吹進來撩起几絲林雪瑩的長髮。

黎夜星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幹嗎,從上船就一直這麼盯著我看。」

林雪瑩一本正經地說:「我問你,那天晚上你幹嗎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自己跑啦?」

黎夜星一愣隨即面紅耳赤地說:「我……那天晚上這麼晚……你又昏過去了……我把你抱到醫院……萬一你爸來了把我當流氓呢?」

林雪瑩看著黎夜星的樣子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好啦好啦,我沒怪你的意思,和你開開玩笑嗎!」但是林雪瑩的笑容隨即又淡了下來,「可是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呢?」

「你不是發來了求救簡訊嗎?」黎夜星反問道,「我手機有定位系統所以才在那兒找到了你。」

「沒有啊,那天晚上我記得我連手機都沒帶啊!」

黎夜星拿出了手機按了幾下遞了過來,「不信你自己看。」

林雪瑩接過手機看到裡面有著七條署名為「瑩瑩」的簡訊,打開一看裡面竟全是三個字:救救我!林雪瑩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卻根本找不到發送出去的這七條求救簡訊,「我明明記得自己沒帶手機的呀,而且為什麼我手機里沒有這七條簡訊呢?」

黎夜星一臉無辜地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林雪瑩忽然抬起頭指著黎夜星的手機說:「我什麼時候允許你這麼稱呼我啦?」

黎夜星聽到後把臉別向了窗戶,眼底里的悲傷又開始流動了,「我從很久以前就這麼叫你了。」

林雪瑩看著那雙眼睛裡的悲傷又有了一種整顆心都要被融化的感覺……

「我親愛的父親在我只有六歲時就來到了中國,可是卻再也沒有回來過。中國政府告訴我和母親說他死了。你知道嗎?可兇手是誰卻都不知道,他們還把我父親的頭給搞丟了。哦,天吶,我可憐的父親,他一定是遭到了撒旦的嫉妒,連萬能的上帝都保護不了他!」查理的聲音越來越激動,「中國政府和耶魯大學給了我們一筆錢,告訴我們他們對父親的死很難過,這簡直是對我父親侮辱。」

「查理,冷靜點。」宋景嚴叫道。

查理深呼吸了幾下,臉色漸漸恢複了平靜,「對不起,我的朋友,我嚇到你了嗎?我太激動了,你知道已經有二十年沒人和我提起我的父親了。」

「我能夠理解,對於卡內斯教授的遇害我深表遺憾,你的父親是個很出色的藝術家。」

「是的,我為他而驕傲!」查理又變回了那個風度翩翩的紳士。

「我發現卡內斯教授來到上海美術學院之後的半年就失蹤了,等到人們再次發現他已經是他遇害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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