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集合力量死裡逃生

次晨,天色才稍稍的有點光亮,許三羊就已經爬了起身,他把每一個人都叫醒。

他說:「我根本就沒睡著,一方面是怕死,一方面是思家之故,而且樓上的三位女生都已經起床,你們聽,已經有洗漱之聲!」

在晚間沒有喝酒的人都比較容易被喊醒。

斷指書生是因為過於痴肥,又連日太過疲倦的關係,在沒有全體起床之前,他還想多打一會兒乾鼾。

里蒙、柳垂楊和郎楓三人在臨睡之前,小飲了一番討論各種的問題有了酒意,就很難叫得醒了。

好在神仙島是在亞熱帶地方,空氣又特別的乾燥,睡覺無需什麼睡具,早晚隨海風帶來些許的寒意時,披上了外衣就行了。

里蒙是抱著一隻坐墊當做枕頭,在地板上睡著了。

他被喚醒時,三位「女生」已經衣食整齊準備按照大夥的合作方式,進行「收屍」和求救工作。

在晨間能活著見面大家都很高興。

里蒙被推為「總指揮」,不得不挺足精神爬起來。

昨晚由大倉庫方面搬過來的維生用品差不多都堆在堂廳中。

里蒙說:「我們被困的時日究竟還有多長,誰也不知道,但能果腹的糧食都在此,所以,由現在開始,糧食一定要採取分配製度!」

柳垂楊首先反對,說:「『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鍾』,這是古人交代下來的,管他娘,有得吃先吃了再說!」

「不可以!」里蒙說:「我們現在還活著的人,等於是『生死患難共命』,必須建立制度不可,否則他就是嫌疑最重的兇手!」

這句話十分管用,把柳垂楊給阻嚇住了,心中不服氣也沒有用,他無法舉出強而有力的理由。

洗漱用具先行分配,其實每一間分配的卧室內都有,只是沒有人願意進入自己的房間里去。

顧隆卻很糟糕,他一如過去的慣例,宿醉未醒,伏在木長椅上,像「死蛇爛鱔」似的,呼嚕嚕的還淌口水。

是恁的也叫不醒了。

在亞熱帶地區,死過了兩天的屍體必須裝進棺材裡去。否則「屍臭」的後果不堪設想。

在「寧靜山莊」里已經有四具屍體,史船長、白大姐、秦弓和花恨水。

所以要把四口棺材扛過來,經裝殮後將它排列在山莊底下陰涼處。

「女巫」的屍體在「藏仙亭」,反正「藏仙亭」停放著的棺木甚多,管它是誰的,借用一口,把「女巫」殮進去就行了。

里蒙分配了糧食之後進行分配工作。

不分男女,年長年幼,作家「大牌」或「初出道」的,一律平等,能做什麼事的,就去做什麼事。

只有「最大牌」的顧隆誰也指揮他不動。因為他宿醉未醒,動彈不得。

「女生」不肯撫摸屍體,只肯幫忙扛棺材那也是夠瞧的。「雞手鴨腳」,好在扛的是薄木棺,重量有限。賀蘭芝還出了特別的主意,將棺材架在圓木棍之上,在地面上推行,那可方便得多了……

廖富貴、郎楓和斷指書生三人負責到大倉庫的方面,去將供無名屍體所用的一口棺木運回來裝殮史船長。

兩名「大牌」自是把重頭工作交由廖富貴去做。

廖富貴有滿腹的牢騷,但是又敢怒不敢言。

兩口供裝殮無名屍體的棺木,看似還比供他們十三個人所訂製的薄木棺要好得多。

這是否代表了「歸子虛」對他僱用的兩名手下人有了歉疚之意?

堂堂的大作家變成了殮夫,還得扛棺材,真是很「窩囊」的事情。

平日絕少做任何運動的郎楓和斷指書生兩人,幫忙廖富貴合力將那口棺木由板凳上扛了下來就很覺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唉!平日養尊處優慣了,吃肉食脂肪過多,上一層樓都懶得爬樓梯,乘電梯撳個電鈕就到了,到這時候扛一口棺材下地就氣喘如牛的!」斷指書生滿腹怨氣地說。

「問題是我們三個人如何把它運到『寧靜山莊』去?」郎楓說。

「我們把它推到沙灘上,一面拉一面推就行了!」廖富貴說。

「它笨重得很咧!」斷指書生說。

「為什麼不把屍體扛過來將它在此入殮!」郎楓說。

「就是沒有人肯把屍體扛得那樣遠!」廖富貴說:「這樣,我們把棺材蓋板揭開,分作兩部分搬運,那會輕鬆一些!」

「分作兩部分在沙灘上拉拖也很合理,可是沒有繩子,用什麼去拉?」斷指書生仍在抱怨:「里蒙實在不應該分派我們做這種的事,就算是站在人道的立場,這也是『噁心』的工作!」

「不必抱怨了,我給你們找繩子去!」郎楓說著,就向倉庫內放置繩子的地方過去,他已經來過一次,「駕輕就熟」很容易就找到繩子所在的地方。

廖富貴要將棺材蓋揭開,它還蓋得挺牢的,用手去扒它不開,他感覺到需得要用鐵撬一類的器具始能將它撬開。

廖富貴東張西望了一番,這倉庫內就是沒有鐵撬。

工具架上有著一支小鐵鎚,另外在餐具部分的地方還有著餐刀或是餐叉一類的東西。

他想,也許棺材蓋接縫的地方,有用膠漆一類的東西封著。

可以用鐵鎚和餐刀將它敲松。

廖富貴想著就開始這樣做了。一捶一捶地敲擊餐刀的把手向接縫的地方鑿進去。

「廖富貴,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的錄音帶為什麼不可以公開出來讓大家聽聽?」斷指書生閑得無聊,提出了這項問題。

廖富貴尷尬地說:「『幽靈山莊主人』答應給我一個逃生的機會,條件……就是不將錄音帶公開……」

他說話時分了心,一鎚過去用力過猛,「啪」的一聲,棺材蓋裂開了一個大縫,廖富貴大喜,立即用鎚柄去撬,猛一用力,「砰」的一聲棺材內冒出一團青煙,正撲向廖富貴的臉上。

「啊呀……」廖富貴大叫。

斷指書生正打算吸煙,他看到廖富貴雙手撫著咽喉,痛苦地嗆咳。

立時,他將紙煙也給扔掉了,「廖富貴,你怎麼了?……」

廖富貴嗆咳失了聲,痛苦地躲身蹲到地面上,只抬手指著那口仍在冒出青煙的棺材。

郎楓剛好取了大卷的麻繩回來,一看情形,脫口說:「毒煙……」

「不是毒煙,也許是毒氣……」斷指書生說。

「快逃……」郎楓轉身就逃。

斷指書生將他喊住,說:「我們不能舍下廖富貴置之不理!」

但是郎楓像沒聽見一樣,他早奔出倉庫門外,蹲在地面上,以手帕掩鼻,然後再回首向倉庫內張望。他的動作,一如他所寫的間諜小說敏捷俐落。

斷指書生基於共患難的道義立場,他將廖富貴自地面上架起,以全力支撐著他,連拉帶扯將他拖出倉庫門外。

是時,棺材蓋的縫口間的一縷青煙已告熄滅,但是那股惡劣撲鼻的臭氣仍然充斥。

斷指書生還不及把廖富貴放下,郎楓忽的拔腿就跑。

看他所跑的路線,很可能就是直接向「寧靜山莊」奔走回去。

他是逃命還是求援?不得而知,反正郎楓這個人品性已可看得出,在大禍臨頭時他是會舍下難友不顧而單獨逃亡的。

廖富貴可能是已經中毒甚深,表情痛苦,幾至眩昏程度,呼吸困難直張大了口。不斷地吐氣是企圖把吸進去的毒氣吐出來。

「啊呀!為什麼會輪到了我?歸子虛,你不是說過要放我一條生路嗎?……」他嘶啞地說出最後的話。

他的眼珠發直,漸呈獃滯,不多久,呼吸終止,身體一挺,氣絕身亡了。

斷指書生是「大老土」出身,不懂得任何中毒急救方法,他將廖富貴亂推亂搖,叫嚷著說:「廖富貴你不要死!振作起來……不要死……」

然而廖富貴已告返魂乏術,一命嗚呼哀哉!

可憐他出身貧寒,父母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做「富貴」,總希望這個孩兒長大成人,不論選擇何種職業,總該有大富大貴之一日。

廖富貴選擇了寫武俠小說,取筆名為「富貴樓主」,但他寫了多久就窮了多久,好不容易熬出頭了成為「小說金獎得主」,滿以為大富大貴已經在望,不料竟因此喪生,豈不是老天爺的故意造化嗎?

記得在金獎頒獎的宴會上,顧隆還建議廖富貴改筆名為「伴醉樓主」,只要夜夜陪他醉,保險財源滾滾而進,廖富貴認為「伴醉樓主」四字過於諛諂,考慮改為「半醉樓主」。

不管是「伴醉」也好,「半醉」也好,廖富貴沒那份福氣,非但壞了命,又起壞了名,再加上壞命運,卅余歲就草草收場,未免太可惜了。

「王八蛋!狗婆娘養的歸子虛!你在哪裡?有本事你就站出來!你老子斷指書生就站在這裡和你決鬥三百個回合……」斷指書生激動起來,仰天長嘯不斷地怪叫。

他自己也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的,然而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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