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緊張大師身首異處

里蒙和斷指書生兩組人在「望鄉亭」會合之後,根據地圖繞海灣東行,可以回到寧靜山莊。

沿著岸,有著好幾處地方,距離本島約一千公尺或數百公尺不等的地方,有著許多和「龍王洞」類似的怪石。

它們在地圖上卻沒有像「龍王洞」似的標明了它是神仙島的景緻之一。

只有很小的字樣標明了它是「海王石」、「人魚石」而已。

假如說,在那些的怪石堆里,躲藏一條船或是一個人的話,那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顧隆為了探索舒小小的錄音帶的內容,故意拖著她落在隊伍的背後。

賀蘭芝的看法卻認為顧隆轉移了目標,在追求她不著時,又轉移到舒小小的身上去了。

年輕的女孩子是比較容易落網的。

顧隆裝出疲乏的樣子,緊抓住了舒小小的手,仍不斷追問「主人」鼓勵他自殺的方式。

舒小小說:「據我看,神仙島的『主人』既已作古,他的墳墓又很明顯地安置在『望鄉亭』那麼,這海島上的各項布置,必是人為的,是故意陷我們於不生之地,置之死地而後已!」

「誰會作這類的事情呢?根據我們寫武俠小說的常規,除了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誰會這樣的心狠手辣?怎下得了手呢?」

「也許有人痛恨你們這一批不可一世的作家!」

「寫作成名,並無什麼罪大惡極!」

「也許是狂妄,跋扈,財大氣粗,氣勢凌人,惹來的反感!」

「那也不至於到該被處死的程度!」

舒小小停頓下來,欲言又止,吶吶說:「我有些話,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你且說無妨,我絕不替你泄漏出去!」

「我曾一再考慮,宋玉靈是這次『金獎文藝大會』的召集人,她控制了所有的約會和活動,除了她沒有人對歸子虛有任何的了解,除了她沒有人能阻止神仙島的夜宴介入。她長久居住在S埠,神仙島的地理環境也只有她比較容易了解……同時,她一向反對武俠小說,反對偵探小說,反對暴力小說,反對鴛鴦蝴蝶派的小說……我曾讀過她所寫的一些散文,她說,這些都應摒棄於文壇之外,尤其是假借文藝外衣,『脫古人的褲子』,大膽描寫性關係的作品,都應接受文藝界的嚴懲……由此可見,她對其他九位『評審委員』都憎恨不已,加上三個金獎得獎人的首名,又是鴛鴦蝴蝶派的,第二名又是武俠小說……」

顧隆驚詫不迭,說:「難道說,你認為神仙島的布局,宋玉靈是主持人?」

「不!我不敢肯定,只不過除了宋玉靈之外,還有誰能設計這樣的布局?」

「宋玉靈弱質纖纖,怎可能心狠手辣?」

「你未讀過她的文章!她的文章可不是弱質纖纖的!」

里蒙等一行人繞海濱道路,又重新來到碼頭的長橋跟前,接連著長橋的就是寧靜山莊了。

留守在寧靜山莊里的,有著三個人,其中有「娘娘腔」毛病的花恨水,是他不肯跟隨大隊同行,也許是他的體力不如人,也或是他要為「恩大姐」守靈,這類型的「漢子」的心思是很難捉摸的。

秦弓和許三羊兩人卻是因為腿部跌傷,行動不方便為由,沒參加兩組人的搜索行動。

里蒙首先發現,許三羊和花恨水兩人都坐在寧靜山莊門前的台階上。

尤其是花恨水,他每有事情,老愛哭哭啼啼的。

這時候,只見他雙手掩臉,哭得如喪考妣。

里蒙有了感觸,一定是山莊內出了問題,他即加快了腳步,急疾向前奔跑。

許三羊已經發現,他扶著一支木杖站立起來,高聲說:「不得了,緊張大師秦弓身首異處……」

「身首異處?」趕向回程的每一個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這豈不應了「主人」給秦弓的錄音帶上的一句話,要給他「身首異處」處分。

「怎樣身首異處?」斷指書生急問。

「被斬首了……」許三羊吶吶說。

「怎樣斬首?誰斬他的首?」賀蘭芝問。

「好可怕,我說不清楚……你們自己去看,在他自己的房間里……」許三羊說。

里蒙聽不懂許三羊的意思,有打算向花恨水順便盤問一番。他一拍花恨水的肩膊。

花恨水有如「人來瘋」,他已經哭得夠凄慘了。一經里蒙接觸,他哭得亂跺腳,像一個飽受委屈的女孩。

比較膽大的斷指書生和郎楓已匆忙趕上二樓的樓梯。

秦弓的寢室門前,貼有「評審委員,秦弓」的字樣,他死在床上,有一塊白鐵皮自天花板上的縫隙間伸跌下來,位置正好是床上秦弓的頸項間,正如斬首一樣,剛好切在秦弓的咽喉間,滿床血肉模糊,咽喉自是分了家,頸骨好像也告折斷了……

白鐵皮落在床畔一側,下垂的一端,磨得鋒利。上一端兩邊鑿有洞孔,縛著細長的繩索。

繩索是經過切斷才跌下來的。是誰將它切斷的呢?

這種手法未免過於殘酷惡毒。

秦弓死於非命,他的慘狀,不忍卒睹。所有的「女生」,不必讓她們進房去觀看了。

里蒙是寫偵探小說的,研究過偵探學,他要找出根由。

原來,問題又是出自床底下。

白鐵皮像一把切刀,隱藏在大花板上面,縛著的繩索有輪軸串著的軌道,透出戶外,又由戶外透入地板的床底下。

床腳下有半鋒利的鋼刀。正好壓在繩索縛著的末端,誰睡到床上去,經重力的壓擠,時間一久,繩索被壓斷,白鐵皮就會由天花板跌下來……

「秦弓為什麼會睡到被指定房間的床上去?」里蒙提出了問題,說:「我不是說過,每一所房間內都可能會有陰謀的布置嗎?」

許三羊解釋說:「秦弓是老大哥,誰能管得了他?同時,他自己也說過,『主人』的作風惡毒,任何地方都可能會有陰謀布置,特別關照我們要處處提防,處處小心……」

「他又怎麼會睡進自己房內的床上呢?」

「你們走後,大家都感到分外無聊,肚子餓了,供桌上的酒食擔心有毒,誰也不敢吃,秦弓啟開了顧隆大哥的手提箱,取出他『私家酒』,擅自喝了好幾杯……他有了酒意,說是累了,要找地方睡覺,上了樓,差不多過了有兩個小時,我聽得一聲巨響,跑上樓去,始才發現這項巨禍……」

「你跑上樓去?」里蒙好像找出了許三羊的「語中之病」。

「我說跑上樓去,其實我是扶著手杖蹣跚上樓,心中很著急就是了……」許三羊立刻解釋。

「你跑上樓去的時候,花恨水又在什麼地方呢?」

「花恨水嗎?他就在秦弓房門口的堂廳中,白大姐屍體的旁邊……」

「花恨水當時的情形如何?」

「是他告訴我,聲音是發出自秦弓的房內,我推開房門,只見鮮血有如噴泉似的,床上躺著的是秦弓的身體……」

顧隆聽過許三羊的陳述,懊惱不已,趕忙去檢查他的私有財產,「00七手提箱」,那裡面只能裝載兩瓶「XO」和一些「花生豆」、「開口笑」一類下酒的東西,另外還有一套「賭酒」用的飛鏢靶子和六支羽毛飛鏢。

顧隆的「私家酒」在昨晚上玩牌時,已經幹掉了一瓶,剩下的一瓶,又被秦弓偷吃了好幾杯。

在平時,顧隆「視金錢為糞土」,視酒為大家灌肚腸的飲料——可是,在這時候,神仙島上的物質缺乏,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始才能離去?它就變成「命根子」了。

秦弓不請自取,弄掉了至少四分之一瓶,顧隆怎能不心痛?

「王八蛋,不問自取,是為偷也,活該他斬首!」顧隆發牢騷說:「還吃掉了我半罐『開口笑』……」

賀蘭芝申斥說:「人命關天,你還珍惜著你的『馬尿』!」

顧隆振振有詞,說:「我早說過,敵人布置下的陷阱,只要你不要踏進去,他徒喚奈何,誰叫他要進入給指定的卧房睡覺?白大姐已經是前車之監了,且看還有誰高興再去送死?」

許三羊卻給顧隆反駁,說:「我也曾進入我的房間里去睡了片刻,可卻仍是活著出來!」

顧隆不樂,說:「那麼你不妨多睡,第二個斬首的就是你了!」

里蒙卻注意到秦弓房間內的那捲錄音帶,他始終沒肯拿出來公開,現在他已逃不脫厄運,何妨讓大家一聽內容!

里蒙不必徵求任何人同意,他將錄音機提出房外,放到幾桌上去就撳了鈕。

每一卷錄音帶的開場幾乎都是相同的。那是陰風凄凄的音響效果。然後「主人」開始說話了。「……你自命是緊張大師,寫的都是『黑道小說』、『暴力小說』、『犯罪小說』,應該負擔起社會道德責任,社會的不健康,就是因為你這種文人引起的,很多人不知道如何犯罪,就是因為讀了你這一類的文章,以身試法,等於是教唆犯罪!如今,操生殺大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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