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三名等待屠宰的客人

夜已深沉,凄寂的「幽靈山莊」的大廳裡面,除了花恨水之外,八個「男生」,圍在一張餐桌之上,因為「十三張」玩得不起勁,已改成「打沙蟹」了。

有兩個人沒參與賭錢,其一是許三羊,他是比較純潔的學子,這些「偷、詐、拐、騙」的把戲他還未學會。

另一個是富貴樓主廖富貴,他是貧寒出身,實在賭不起。

但是廖富貴能飲、能吃,特別是不用他掏腰包花錢的吃喝,他能十分起勁。

看時間,還有個多少時就可以天亮了。

由於風力發電,在缺風時,會影響電力不足,因此,里蒙建議,盡量把不必要的電燈熄滅,使得大廳里更是陰森森,鬼氣騰騰的。

斷指書生嗜賭,但是不善賭,尤其是「打沙蟹」他經常會自動跳進陷阱。

郎楓給他起了一個綽號,起得甚妙,叫做「肥豬撞門」——也就是說,自動找挨宰。

「沙蟹」玩不到一個小時,斷指書生的「評審委員費」在S埠賺到的稿費,連同出書的「版稅」,都輸得光光的。再玩下去,他除了用名片寫欠條之外,就是要押回程的飛機票了。

斷指書生原是北方的「土學堂」出身的,「三字經」最容易出口,每輸一局,就「媽媽的」不絕。

別看顧隆連喝了幾天幾夜的酒,他的酒性既強又長,永遠是維持著七八分的酒意的半瘋癲狀態。但是賭術卻仍然是「高段」的。

他是大贏家,所有的現鈔,稿費單都向他的面前爬。

「我就不相信,且看我今天晚上能輸多少?」斷指書生已脫下他手中的一枚方型鑽戒,打算作最後的一拼。

桌面上是鈔票、欠條加上鑽戒一大堆,局面又只剩下斷指書生和顧隆對拼。

到了攤牌階段。

秦弓神經兮兮,咽了咽涎沫,說:「我老覺得不對,那封閉的大客廳內,有人在移動……」

「你說的是停屍間?」郎楓問。

「真的不騙你!我聽到的怪聲不止是一次了!」

「你認為是屍變嗎?」

「王八蛋,你們要鬧鬼,且等我們攤了這副牌再說!」斷指書生又次開罵。

「你只管開牌!」顧隆說。

「我是K FULL HOUSE!」斷指書生把他的牌攤開。

他得意洋洋,準備伸手就去摟錢了。

顧隆格格大笑,說:「你慢著,這幽靈山莊,來了四位女客,我正有著四條皇后呢!」

顧隆翻了牌,一點也不假,他持有四條Q。又把鈔票連同鑽戒一併摟過來了。

斷指書生歪了嘴,詛咒說:「真好像遇見了鬼一樣!」

「真有鬼!」秦弓正式說:「你們不相信,靜下來聽聽,『停屍間』里是否有腳步聲?」

「嗯!我也聽見了,的確是有腳步聲!」柳垂楊說。

郎楓取笑,說:「假如是屍變的話,死鬼一定是先找大贏家的!」

顧隆不樂,說:「你別嚇唬我,我晚上不敢一個人睡覺,就是怕鬼的關係!」

里蒙也感覺到大客廳內的情形不對勁。考慮了再三,說:「我們過去看看!」

「我們手無寸鐵,萬一真的是屍變怎麼辦?」柳垂楊說。

「假如真的是屍變,你手有寸鐵又如何?」郎楓說。

「沒關係,我們這裡有三位武林高手,對付一個死人有何難?」里蒙說。

「別把我計算在內,我的武功全是假想的,別說是對付死人了,對付女人我都經常被揍得鼻青臉腫!」顧隆說。

里蒙帶頭向大客廳過去,那封鎖的房門,只是用布繩在門閂之上縛起。

解下布繩,大家的情緒開始緊張,紛紛讓開了道路,恐防屍變會衝出來。

大門已告啟開,室內過於幽黑,連什麼也看不見。

必得摸索進內,將牆邊的電燈掣啟亮。里蒙伸了手。

呀!屍體仍然停放在門板之上,以白布覆蓋著,只是多了一群老鼠,大大小小四下里亂跳亂爬。

燈光一亮,群鼠亂竄而逃,比剛才發出的聲響要嚇人。

最大的老鼠至少有尺長,光是它的尾巴和樓板接觸,就會劈拍作響。

「唉!這麼一回事!」秦弓撫著心腔說。

「大概是死者的嘔吐和他的血跡,把這些的野鼠全引來了!」里蒙說。

「距離天亮最多還有一個小時了,我們繼續打牌罷!」斷指書生說。

驀地,「轟隆」一聲巨響,像是塌了房子似的,聲音發自二樓上面。

「怎麼回事?」秦弓老是比大家先行慌張。

「聲音好像發生在樓上!」郎楓說。

「樓上只有四個『女生』在睡覺!」柳垂楊說。

「不!是四個半女生,還有一個花恨水咧!」秦弓說。

所有停留在樓下的「男生」,除了許三羊腿部受傷跑不快之外,大家爭先恐後,分別向兩行樓梯趕上樓去。

樓梯上面,分左右兩行走廊,有通道可供走出環繞屋宇的騎樓。

房間分布為兩列,正中央是供所有各個卧室公用的起居室。擺有古式的桌椅、茶几等的傢具可供各住房的人們圍坐閑話。

卧房還真不少,有十餘間之多,活像是舊式的古老客棧。

每一所房門之上,都貼有一方白紙黑字的字條,是主人為客人分配的卧室。上面寫有姓名和官銜。「主任委員,白瀟女士」、「評審委員,里蒙先生」、「評審委員,賀蘭芝小姐」、「評審委員,顧隆先生」、「評審委員,花恨水先生」……「金獎冠軍,許三羊先生」、「金獎亞軍,廖富貴先生」、「金獎殿軍,舒小小小姐」。……

且看這位已經去世五年不見其人的主人的安排,真是無微不至了。

大家衝上了樓,找尋剛才的一聲「轟隆」巨響發生的所在處。

奇怪的是二樓上面平靜得可以,好像根本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一樣。

「上樓上來的有四個『女生』,拍她們的門!」里蒙吩咐說。

「還有『半個女生』,花恨水!」郎楓說。

還未及他們拍門,賀蘭芝已經啟開她的房門拭著惺忪睡眼走出來,說:

「怎麼搞的,鬧哄哄?……」

「剛才一聲巨響,出在哪裡?」里蒙問。

宋玉靈剛被拍門就自行跑出來了。吶吶說:「嚇死我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花恨水的房門也被拍開,這「兔崽子」縮在床角用被子蓋著頭哭泣不止。

就只有白瀟大姐的房門拍不開。

「把它撞開!」里蒙說。

「舒小小的房內空著,沒有人!」郎楓輕易地推開了房門向內窺看。

「舒小小和我睡在一起,她在我的沙發椅上!」賀蘭芝指著房內說。

原來舒小小還未醒過來,她實在太嬌弱了。可憐的小姑娘。

這幢有了年歲的建築物,所有的建材都已然半腐朽,斷指書生、廖富貴合力用肩膊去撞「主任委員,白瀟女士」的房門。

砰然一聲巨響,門板撞塌了,噢,斷指書生和廖富貴嚇得往後直退。

賀蘭芝和白瀟是鄰室,她探首過去窺看,頓時一聲尖叫,幾乎昏倒。

里蒙和郎楓、秦弓等趕忙衝過去。

原來,白瀟大姐已被一根繩套高吊在樑柱之上,仍在左右搖晃……

「赫,『白騷』大姐被『開刀』了……」秦弓首先昏倒。

「怎麼回事?怎會被吊在樑上?」里蒙是寫「偵探小說」的,現場的情況至要了解,他趕忙將房內電燈啟亮。「救人最要緊,要想辦法把她放下來!」

可是懸著那根吊人索的樑柱著實太高了,不!那不是樑柱,那是一根吊人架的支柱,通往屋外板壁。

得爬上床,再踏上靠板壁的通風窗檯,才能構得到吊索所在的高度。

「要救活上吊的人,不能馬虎把吊索割斷,一定要將吊索解開,把人輕放下來!」郎楓以他寫劇本豐富的經驗說。

里蒙也懂得這個道理,他踩上床,可是怪事了,那張木製的板床,床板已經不見了,它變成了翻板,垂直下陷,還拖有一根麻繩,麻繩扯得筆直,通向屋底戶外,也就是那根吊人索……

赫,這真是布置得非常非常巧妙的「土製機關」,一如捕鼠機一樣。木製的板床,睡板就是翻板,連鎖在於腳部,活扣在靠板壁首部,裝設於板壁戶外。

一根吊人索圍繞在床邊,假如有人躺在床上,下毒手的人在戶外拔出扣在床首的活閂,翻板跌落,扯動了吊人索收縮,正好吊著睡者的頸子,懸吊到屋樑上去了。

看那吊人索的高扯的力量,白大姐的眼舌已告突出,恐怕施救已經是多餘的,她的頸子已經扭斷,高懸的身體左右搖晃,相信是早已魂歸天國。

這屬於S埠的土風建築物,屋下面用水泥支柱高架,為的是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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